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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8.第166章 歸去,來兮

  聽清了耳畔語音,趙歡心中更是震驚,一聲非禮呼之而出,誰料剛一張嘴便被塞入一大團膻腥的羊皮,殺豬般的悲鳴間忙又運功起身,卻驚詫地發現身上這苗條的女子,竟渾似泰山一般不可撼動。 

  趙婷兒一言不發、香唇追索,,兩條異常修長的玉腿盤身而上,直如鐵箍一般將趙歡夾緊。 

  幾個徒然無果的挺身之後,趙大公子流下一滴絕望之淚,便很可恥地——淪陷了。 

  「哼,得了便宜還賣乖,討打!」 

  說著趙婷兒的拳頭便毫不惜力地朝趙歡胸口砸來,走到半途卻忽被一隻大手捉住,男人的雄性十足的聲音道: 

  「碎女子,沒個輕重!」 

  不知何時,也不知道他用了何法,趙歡的四肢竟然從繩索解脫出來,口中的羊皮也已被他一吐在地。 

  原是趙歡那認命的一刻,扶搖策中的螣蛇一式不運自轉,手腳的筋骨縮合便自繩結中滑脫而出。 

  開玩笑? 

  趙歡修習了扶搖之策,傳承鬼門衣缽,若是當真雌伏於一個女子身下,鬼谷子他老人家還不得給氣得詐了屍啊! 

  趙歡猛然彈身而起,拉起被褥又一個翻身,將尚在驚異中的婷兒壓在身下。 

  開玩笑? 

  大好男兒生於紅旗之下,東風吹,戰鼓擂,敢叫日月換新天,區區「泰山」又算得幾何? 

  趙婷兒嚶嚀一聲抗議,忽又變為嗚嗚之響。被褥紅浪翻卷,宛然春潮帶雨,只見漁郎問津,不知桃源何處? 

  兩人卻又是相互較勁,龍形虎形不斷上下易位,其間酣暢,便又如鷹擊長空,魚翔淺底,落霞與孤鶩齊飛,羲和與望舒同塵。 

  趙婷兒縱然再強勢,到底是個情場雛兒,人道是關山難越,情劫歷苦,輾轉十指相扣,終才否極泰來,迷濛間共泛小舟,呢喃里巫峽同渡;是卻是野徑雲聚,化作春雨下徹;偏又偏雲開霧散,賞得一輪月明~ 

  這半宿癲狂,趙歡沉沉睡去,身心交融,與懷中的女孩竟是再無一語。 

  夜半,他睡夢之中卻忽又燃起了那團心火,竟是更猛更烈,直似要將自己的胸腔燒透燒穿。火光朦朧中,恍惚又是那個赤色人影,竟是將趙婷兒壓在身下,偏偏這丫頭還絕不似同自己時那般要強,直被人欺負得承歡飲泣。 

  夢裡的趙歡不辨真假,滿心又是疑惑,又是憤怒,又是心疼,又是嫉妒,對那背影狂喊:「你究竟是誰?」 

  赤色人影聞聲便轉過了頭,現出了那張面孔格外熟悉,卻又分外猙獰: 

  「你,不認識我了?我便是長安君,趙歡啊趙歡,我便是你!」 

  趙歡滿身大汗,忽然掙扎著驚坐而起,將搭在自己手腕上的一隻柔荑甩落一旁:「婷兒我方才夢見……」 

  他說著說著便覺有些不對,略微定神不由吃了一驚:「毓兒?」 

  趙歡環顧房間,不禁眼角突突直跳,整個表情僵在臉上:靈毓、孔瑤、青梅、嵐音、還有簽華閣碧落閣主……晨光熹微,天際已泛出魚肚之白。 

  他慌忙地低頭自視,還好還好,身上小衣還在,心下稍安便又不動聲色地將腿在被褥里一通攪弄,卻沒有任何發現,趙婷兒這死丫頭躲哪裡去了?難不成昨夜的事竟是自己的黃粱一夢嗎? 

  不不不,絕不是的! 

  靈毓探手摸了摸他的額頭,凝皺秀眉狐疑地問道:「相公方才是在喚……婷兒姐姐嗎?」 

  「哪有哪有,定然你聽錯了,喊的分明是我的毓兒。」 

  趙歡尷尬地搪塞一句,又疑問道:「話說你們在做什麼?」 

  靈毓道:「你還說呢,碧落姐姐,方才相公可弄疼你了?」 

  碧落轉動著自己皓腕道:「我不礙事。」 

  「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趙歡又疑問一句。 

  「好啦好啦,相公現在可是病號,快快將被子蓋好。」 

  靈毓坐到榻便將他重新按下,一番娓娓道來,原來昨夜她請來了碧落姑娘,恰逢雲央之毒再次發作,便由孔瑤協助,碧落姑娘以「靈樞九針」暫時壓制毒素,又以湯劑喂服,膏貼外敷,艾草灸熏,草藥坐浴等多法其下,眾人忙到了後半夜,好容易才控制了雲央的毒勢,忽然靈毓又發現自家相公竟然發起了高燒。 

  聽聞趙歡有恙,孔瑤以為是他白日引毒所致,心中不禁大為焦急。 

  碧落醫者仁心,加上大姐孔瑤在旁催促,於是又馬不停蹄地過來為趙歡診病,卻不料號脈之時趙歡忽然掙扎而起,將她手臂甩落,恰巧撞在了床柱之上。 

  趙歡知道了前因後果,對碧落又是感謝又是抱歉,眼神卻又飄落在青梅、嵐音之處,疑問一句道:「不是著你們去照看婷兒,怎麼也跑到了這來?」 

  嵐音見問,忙跪倒在地:「家主,婢子趕來正是要稟報,婷兒姐姐她……」 

  「她怎麼了?」 

  「婷兒姐姐她不見了!」 

  「什麼?」「怎麼一回事?」 

  靈毓與趙歡同時驚訝問道,原來此事靈毓也尚不知曉,方才便還在犯愁,碧落姐姐已經如此勞累,又怎麼好開口勞煩她去再給婷兒診病呢? 

  偏偏她卻實在又對這好姐妹放心不下,計較之下打定主意,就算讓自己再央求碧落一番,也要使其給婷兒診斷開藥。此時乍聽這個消息,焉能不驚? 

  趙歡自是更不必說,先前的一番雲雨是如此真切,絕非夢境幻覺,但自己醒來婷兒卻不在身旁,這絕非尋常,莫不是她有什麼急事,抑或是遠走高飛? 

  嵐音繼續道:「先前婢子與幾個姐妹守在婷兒姐姐房中待命,忽然困意來襲,我們一個個相繼都睡了過去,醒來之後便看到床上已是空無一人,只留下了這卷羊皮。婢子有罪,望家主責罰。」 

  定然是她用什麼法子將幾女弄暈,才跑來我處,聯繫前後跡象,與其說是她事後才離開,倒不如說是離開之前打定主意將自己「吃了」。 

  唉,罷罷,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婷兒這丫頭就像一匹難以馴服的野馬,若她真的想要離去,誰人又能留得住她? 

  趙歡喟然一聲,擺擺手讓嵐音她們起身,又從其手中接過了那捲羊皮,當眾先不忙展卷,而是自己細心收好。 

  靈毓則傳令家將僕役在府中府外四下找尋,她不知隱情,又素知婷兒一向隨興所至,一顆擔心稍去,又向碧落問起相公的病情。 

  碧落說道:「子歡公子的身體本是極好的,這番病情突發,據我診斷是有陽邪入體,而且這陽邪之猛非同小可,便是我也無法將其完全化解。」 

  靈毓關切問道:「那究竟應以何法破解?」 

  碧落道:「毓兒妹妹,你家相公體內之陽邪,乃是一股玄陽之血氣所化。所謂玄陽,乃是陽極之極,本來並無不妥,但在公子體內,卻不知為何化為了一股邪氣;它的秉性玄陽,自然當由陰極之極的玄陰中和。若無玄陰之物與其相配,我也只能開幾個方劑,漸行調理,若要根治,還需從長計議。」 

  聽她一番話語,趙歡不由想起夢中的那個赤色人影。 

  碧落留下一副藥方,便起行告辭,趙歡特命四名親衛護送她回簽華閣中。孔瑤微眯起一雙狐狸媚眼,似乎是想從他的表現中間發現什麼,趙歡則腆起一張渾然無事的厚實大臉,固若金湯,厚如城牆。這隻也想著「吃人」的鳳凰無處下嘴,卻也不知已被她人捷足先登,冷哼一聲也自去了。 

  房間里剩下了靈毓一個,趙歡用手指展平她微皺的雙眉道: 

  「相公不過是偶爾的感冒發熱,哪有那麼玄乎?毓兒不要太過擔心,你摸一摸,現在不是已經退燒了嗎?」 

  靈毓被他拉著小手貼在額頭,果然已經不再熱了,這才略略安心,將臉兒貼在了男人懷裡。 

  「毓兒……」趙歡吞吞吐吐道,「我……有件事要同你說,聽了你可不許生氣。」 

  小丫頭一聽兩撇秀眉不禁又輕皺而起,趙再次將它們撫平,刮一下小鼻頭,將女孩擁在身前,貼在耳畔便將昨夜之事一五一十地都自首了。 

  「婷兒姐姐?」小丫頭驚訝得張大了嘴:「你是說婷兒姐姐?」 

  趙歡忙道:「毓兒你先彆氣,這事責任在我,其實婷兒她……」 

  「不不不,相公你誤會我了,相公肯主動說給毓兒聽,便是將我當做最最貼心體己之人,人家才不會生氣哩!」 

  靈毓乖巧地一皺鼻道:「我是驚訝,婷兒姐姐竟可以這麼大膽這麼勇敢,敢將相公,嘻嘻嘻……」 

  她還未說完,已被趙歡在腋下咯吱得咯咯發笑,趙歡打趣道:「你還說哩,當時狹路相逢勇者勝,若不是我急中生力,這一世英名怕是便要毀於一旦哩!」 

  說完,趙歡卻又低頭問靈毓道:「當真不生氣嗎?也不生婷兒的氣?」 

  靈毓的腦袋搖得像個小撥浪鼓:「相公喜歡婷兒姐姐,這我早就知道的。」 

  趙歡道:「是嗎?怎麼我自己都不知道?」 

  「當局者迷嘛,婷兒喜歡相公,這我也知道。相公是我至愛之人,婷兒姐姐也是我的至親之人,我又怎麼會生你們的氣?」 

  女孩兒乖巧地依偎在男人的肩頭:「這天下男人哪一個不是三妻四妾,我家相公貴為公子,又風流俊秀,何以偏能獨例其外呢?只求相公能一直對毓兒好,我便也心滿意足。」 

  靈毓說著秀眉忽然凝蹙:「只是不知婷兒姐姐究竟去了哪裡,莫不是怕見我才離家出走?」 

  趙歡從身上取出那捲羊皮,對靈毓道:「我們一起來看,說不定有什麼蛛絲馬跡。」 

  燈光之下,趙歡將羊皮卷展開,只見其上還是畫著圖畫,圖畫被分為田字形的四格。 

  第一格是一男一女兩個小人兒「鬼打架」,那女的高傲地佔據其上。 

  「這死丫頭,分明歪曲事實。」趙歡憤憤然一句道。 

  第二格圖畫是三個小人兒,一男兩女,其中一女子背著小包袱出走,另外兩個小人兒以手臂掩面大哭,應是她臆想出來自己走後的畫面。 

  第三格則是兩女相擁,男子斗著手指一人發獃,意思可能是說姐妹情深,自己無意要搶好姐妹的男人。 

  第四格則是一女神色俱厲訓斥男子,另外一女站在旁邊卻喜笑顏開,不知畫的是靈毓訓夫,她自己幸災樂鍋,還是她自己要訓戒趙歡,好好照顧靈毓。 

  總之,看來趙婷兒是真的走了。 

  「哼!」趙歡的心頭忽然怨婦般罵上一句:「這不負責任的女人,吃干抹凈了老子,便想著跑啊?」 

  想著想著啞然失笑,可是笑過之後又是一陣悵然。 

  …… 

  …… 

  齊王寢宮,寺人不斷進出,太醫跪成一片,齊王病倒了,這個消息被嚴密封鎖。有人傳言當夜宴會,趙歡等一眾外人走後,太史王后一言不發,展身離席,齊王在其身後追趕,不小心被一級御階絆了一跤,本來只是些許的小傷,他卻因日積月累損耗過渡,這一摔下去整個人竟似是垮了。 

  前一刻還在大宴群臣,后一刻卻再也提不起風采,一時三刻雖不至於丟命,俱宮中御醫的描述,多年來王上的身體已被美色掏空,藥石已無可救,能活到幾時已要看上天所定的時限了。 

  太史王后一連急宣后勝等十餘名近臣入宮,卻也有一名小婢女悄摸間將齊王的病情送到了馥夫人處,馥夫人又輾轉聯繫上了上將軍田單。 

  一場暗流洶湧的奪嫡風波就要拉開大幕。 

  臨淄城外百里,一處密林之中,一支數千人的隊伍隱於其間,影影綽綽間儘是麻衣草履。原來魯仲連送諸墨出城之後,自行回歸山野,在公羊鉞的帶領下,這支並沒有解散,而是極其艱苦的潛伏下來,玄箏先前被趙歡說服,現在卻又被公羊長老的一番墨家大義說得動搖,這支墨軍的將來,不知又將何去何從? 

  …… 

  …… 

  臨淄城門,是質子可以自由活動的最遠界限,趙歡城樓設宴,為公孫伏英餞行,舉酒送到護城河邊:「大夫此去,你我不知何年何月才能重逢?」 

  公孫伏英道:「莊子有云:相濡以沫,不如相忘於江湖。雖去如歸,子歡何必介懷?」 

  趙歡苦笑一聲:「身為質子,這臨淄城便是我的囹圄牢籠,安能說是什麼江湖?」 

  公孫伏英輕捋長須笑道:「被國君授以為『郎』,又賺的王后之妹,這若也算是坐牢的話,卻不知天下多少自由人願意同你交換哩!」 

  「大夫快人快語,倒是子歡作態了。」 

  趙歡合袖一揖,又看了一眼老公孫身旁的孩童:「大夫,王翦我就交給你了,王家的風波雖然已過,但他跟我留在臨淄還是太過危險,這孩子聰慧非常,回到邯鄲一定要延請名師名將勤加教誨,將來必成大器!」 

  公孫伏英道:「翦兒同我極為投契,我一定把他當成親孫兒一般看待,子歡大可放心。」 

  他一句未完,王翦便向趙歡喚一句道:「乾爹!」 

  趙歡翻個白眼,暗罵公孫老兒無恥,這個便宜也占,老公孫卻輕捋山羊須,一張老臉笑得比菊花還美。 

  趙歡蹲下身道:「翦兒,你爹爹的仇自有乾爹來報,你跟著公孫老頭到了邯鄲便安心讀書練武,將來乾爹回國,上表給你請封一個大將軍。」 

  王翦眼圈紅紅,卻是異常堅定地點一點頭:「乾爹的教誨,翦兒全都謹記在心。翦兒不會哭的,我會像狐狸男孩漩渦鳴人一樣堅強!」 

  「呃,」趙歡的眼睛跳了一下,摸著王翦的頭道:「真是個好孩子!」 

  趙歡起身再送,廣袖飄搖,托祝長風,馬車粼粼起行,公孫伏英登車前附耳一句:「注意田單!」 

  趙歡眼中精芒一閃,忽又掩作凄然之色。 

  當馬車從地平線上消失,趙歡才轉身欲歸,這時一支馬隊卻自地平線上出現。 

  背後忽然一句長嘯:「城門處可是子歡?」 

  趙歡聽得此聲驚中乍喜,轉身展目:「來人可是不韋?」 

  只見馬隊當先一個騎著高頭大馬的短衣男子,聞聲笑道:「非也非也,這裡沒有什麼不韋,呂仲卻有一個!」 

  「哈哈,呂仲,好個呂仲!」 

  趙歡聽他報出兩人初見時的所用之名,便是更覺親切,翻身上馬直奔而去。城門守將看了不由大驚,方要調一隊騎兵去追,這二人卻又兩馬駢行而歸。 

  入到城中,兩人棄馬登車,把臂同游,沒有了上次的緊急情狀,這次又是一番別樣心境。 

  趙歡的眼神忽然瞟到呂不韋的車隊里有一絕色女子,其容貌之美縱是趙歡也為之驚詫,自己穿越以來遇到的美女雖多,比起這位卻是全都不及,想來想去也只有簽華閣的花珠姑娘再長大一些,或可與之一較長短。 

  他的眼神不自覺被這女子吸引,想來應是呂不韋的愛妾寵姬,呂不韋未曾與他介紹,他便也不好問起。 

  趙歡剛剛驅馬離開,西門老爹便駕著馱馬靠近女子所乘的騾車:「小環姑娘,少主安排了你先到一家客棧住下,我們來幫你來找哥哥。對了,你那兄長叫甚名姓來著,這人一老啊記性就不行了。」 

  小環銀鈴般的聲音道:「家兄與我同姓,為趙國李氏,單名是一個『園』字。」 

  兩人正說話間,前方的街市忽然一陣騷亂,展目而望,但見一塊空地上聚集了黑壓壓的一堆人群。趙歡與呂不韋同時皺了皺眉,不會是「天下席」的刺客又行兇了吧。 

  趙歡辨清人群流向,忽然心中生出一種不好的預感,忙親自驅馬駕車,順著人流的方向二去,正是簽華閣! 

  他才行至閣前的空地邊緣,便見閣樓最高的飛檐上,迎風獨立一位長發女子,閣下人群對其指指點點,其身後還站著數女,想是正在對她相勸。 

  馬車駛近,呂不韋眯眼而視,不禁見之忘俗:「嘶——世間竟還有如此絕美的別樣女子!不知又是為了哪個始亂終棄負心男人傷心尋死。」 

  趙歡硬著頭皮,對著閣頂大喊一聲:「花珠妹妹,有話好說,萬事莫要想不開呀!」 

  閣頂的女子聞言嬌體一震,目盼流蘇,清淚播灑:「歡郎,你終於肯來見珠兒了嗎?」 

  趙歡忙道:「肯的肯的,自是肯的!」 

  花珠身後,碧落心中大急勸道:「他當然肯的!我不是說了嗎,他昨夜有急,當時便說了今日要接你過門兒,你為何就不信呢?」 

  「我信,姐姐你讓小妹如何相信。」花珠苦道,又大呼一聲:「歡郎,你是來接珠兒的嗎?」 

  趙歡正欲脫口而出,卻突然思及昨夜答應了孔瑤要「快刀斬亂麻」,不禁就是語氣一滯。 

  「還是猶豫嗎?」花珠自言自語,「難道這一切都是我自己的痴心妄想?」 

  趙歡喊道:「珠兒妹妹,是趙歡自覺配不上你,天下的好男兒有千百萬,我沒有你想象的那麼美好,也不值得珠兒妹妹這樣。」 

  花珠身後的碧落也忙道:「對的,珠兒,趙歡朝三暮四,花心最是聞名,實在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大爛人,不值得小妹為他如此。」 

  花珠看了看碧落,又看了看樓下的男人,不知怎地,看他焦急、窘迫的模樣,心裡竟是有些自責與心疼,深呼吸道:「歡郎,珠兒非是尋死覓活之人,但偏偏最是痴心妄想!」 

  眾目睽睽之上,花珠忽自袖中掏出一柄銀色剪刀,映著冬日的寒陽閃閃發亮。 

  「珠兒不要!」 

  趙歡與碧落同時大喊,看熱鬧的眾人發出一大聲驚呼,花珠手起剪落,一頭秀髮被齊肩剪斷。 

  眾人又哎喲一聲慘然痛呼,他們之中不知有多少人曾為這頭長發魂牽夢繞,又不知有多少人縱是看花珠墜樓死了,也不願看到她將這頭長發剪斷。 

  漫天青絲飄零中,宛如花珠的女孩兒當眾立誓:「發不及腰,不慮二人!」 

  趙歡看著痴情絕然的女孩兒,突然覺得自己可能做錯了。 

  空地上頓時又多出無數道嫉恨的目光,要將趙歡射成篩子,他張嘴想要說些什麼,花珠卻已被簽華閣的女劍侍攔腰解救而下。 

  簽華閣頂,碧落看著梨花帶雨的花珠,再堪堪下面一臉苦瓜的趙歡,眉頭不由大皺,第一次沒了主意: 

  珠兒便是萬中無一的玄陰之體,這件事……我到底是當說不當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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