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第83章 閣中小敘
「我的好毓兒,親親毓兒,可想煞你家公子了。沒了咱們毓兒,我是飯也吃不香,覺也睡不好,頭也沒人梳,被也沒人疊,定是天可憐見,放了小小毓兒來拯救我。」
趙歡將靈毓抱在懷中,輕撫著單薄的脊背,嘴唇在發跡廝磨,旁若無人地耳邊情話。什麼李園,什麼太史華,什麼冬季大比,什麼稷下學宮,這些紛繁煩擾早已拋到九霄雲外。
「咳咳。」孔瑤清咳一聲。
靈毓臉兒紅紅地道:「公子,有人在呢。」
「傻丫頭,怕什麼?」趙歡雙手捏了捏靈毓粉嫩的臉頰,又飽含寵溺啵地一口。靈毓驚得一跳,水汪汪的眼眸一亮,又馬上垂落下去,小小的臉兒瞬間便紅到了耳根。
趙歡笑嘻嘻地不再撩她,放開了環抱的手臂,輕輕將她從那個女刺客、特務頭子身旁較近的位置拉離,緊緊攏到自己的手旁。
孔瑤觀察到他這些下意識的細微動作,真是氣不打一處來,恨得牙根直癢,方欲發作,卻見他展袖合揖,一躬到地:「感謝孔姑娘!」
孔瑤板著臉從他面前避開:「莫要謝我,要謝去謝碧落姑娘好了,她精通藥石醫術。也是靈毓這丫頭自己命大,西乞狐慌亂出掌未中要害,不然便是扁鵲再世也難以回天了。」靈毓生的粉嫩可人,性情又好,幾日相處,便是孔瑤這隻孤高的鳳凰兒提起她來也是帶著親近。
「公子,」靈毓輕輕拉一拉趙歡的衣袖,「孔姐姐待毓兒極好,她自己也受了傷,卻還天天運功為我療傷拔毒呢。」
「你這丫頭,偏偏藏不住話!」孔瑤佯怒道。
「拔毒?什麼毒,毓兒可還中了毒嗎?」趙歡拉起一雙小手上下觀瞧,忙又看著孔瑤問道。
孔瑤點一點頭:「西乞狐掌中含有血毒,不過毓兒經我幾次運功拔毒,已無大礙,只是體內還有一些餘毒一時三刻不能清凈,讓碧落配個方子,調理一下便好。」
「那就好那就好。」趙歡放下心來,卻依稀想起孔瑤也受了傷,開口問道:「你……孔姑娘你的傷,也還好么?」
「我好得很,用得著你假關心?」孔瑤冷哼一聲,心道:「現在才想起我來?晚啦!」
「呃……」趙歡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地打個哈哈,「孔姑娘內力深厚,這傷好的比常人也要快啊。」
靈毓見公子碰個釘子也不禁偷笑,趙歡啊的一聲:「好個毓兒,這才幾日就跟別人學得壞了,看本公子回到府中不好好地懲罰你。」說著起掌便向她小屁股拍去,嚇得靈毓忙躲,心臟小兔般撲通撲通跳個不停。黃花閨女家的臀部焉是隨便碰的?還是當著孔大姐的面,真是羞死人了。
「色胚本性也。」孔瑤啐一口,又道,「毓兒大傷初愈不宜久立,你先去內室榻上休息片刻,我與你家公子還有些事情要商量一下。」
靈毓的目光詢問地看向趙歡,趙歡對她點了點頭,小姑娘向屏風後去,看公子又惡作劇地揚起手掌,忙顛起臀兒一閃加快了步子,轉過了屏風,小臉通紅地躲進被褥,想著公子的大手雖然一直都未落下,屁股上卻怎麼便覺得麻酥酥的?
「共同合作,重在互信。除了誰人買兇殺你現在還不能說,我將其他的秘密均已經告訴了你,你卻還沒告訴我你的秘密。」靈毓走後,孔瑤說道,「你是怎麼生還,又是如何習得了上乘內力?」
趙歡略作思考,覺得說出實情也沒什麼嚴重的不妥,便一五一十從自己墜谷獲救,孤老商搭救卻又折磨,鬼夏師叔意外出現,自己又機緣巧合修習扶搖策的經過略作簡化地講了出來。
誰知這個真實的版本聽起來卻更加離奇,孔瑤無論如何不信,眼白幽幽道:「求你瞎話也編實際一些,左右問不出什麼,我還是信海上仙山吧。」
趙歡嘆一口氣,更加無奈,忽地想起一事,問孔瑤道:「姑娘可還記得李園。」
孔瑤點一點頭:「這人比司馬來還要可怕。如今見到了你,不逃不避,卻惡人先告狀,反咬一口,真是無恥到了極點,大膽到了極點」
趙歡聽她所講,明白她已知曉今日之事,不禁喜道:「姑娘可以出面為我作證,還我清白,我就不用去參加稷下學宮的什麼勞什子冬比了。」
「不行,我的真實身份現在還不能暴露。」孔瑤說道,「不過我卻有一個法子。」
「什麼法子?」趙歡問道
「你可曾記得,在司馬來的洞府中,關著一百多個落難的女孩子?」
「啊呀!」趙歡一聲撫掌道,「我怎麼把她們給忘了,本是許諾救她們,誰知後來自顧不暇。這幾日回來本應馬上著人前去營救,卻又全然忘到腦後了。」
孔瑤哼一聲不屑道「等著你去救?她們怕是早就餓成了一堆枯骨。」
「人已救了?」趙歡問道。
孔瑤微微點頭。
「甚好甚好!李園啊李園,這回讓你徹底傻臉,」趙歡喜道,然則忽而又大搖其頭,踱步道,「不妥不妥,此法不行。」
「怎麼不妥?如何不行?她們吶可是等著盼著報答你這個恩公哩。」孔瑤問道。
趙歡道:「這些女孩不是歡場中人,也不是流浪的孤女,許多都是臨淄附近好人家的姑娘。我若要她們作證,以後污名傳開了,還要她們怎麼做人?」
「你倒是想得妥貼,倒是會憐香惜玉。」孔瑤說道。
「無關風月,不過是不能把自己的快樂方便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上。」趙歡頓一頓道,「這樣的事我趙歡做不出來。」
孔瑤舉目,重新審視面前的男子,忽然也是深躬一拜。
「姑娘這是作何?」
「此一拜是替那一百多名的姐妹而拜,想不到子歡公子生了一副慈悲心腸,能夠為這些苦難的女子著想至此,真是讓我慚愧。」
趙歡忙擺手虛扶道:「不敢當不敢當,姑娘不要叫我色胚便好。」
「慈悲心腸與色不色何干?小色胚該叫還是要叫的」孔瑤並不作態,一拜而起嘻嘻笑道,又問趙歡,「加諸在你身上的污名可怎麼辦?」
趙歡臉上一囧:「怎麼辦怎麼辦,還能怎麼辦?只好硬著頭皮去參加什麼冬比咯。」
孔瑤被他的表情逗樂,像個大姐姐摸著小朋友的頭道:「好哩好哩,莫喪氣,莫傷悲。以你的聰明,連奪三魁怕是做夢,只要準備充分,力壓李園應該還是沒問題的。」
趙歡神情一凝,先前太史華預祝李園連奪三魁,公子田建便是不屑;孔瑤覺得自己可以戰勝李園,但同連奪三魁也還十分遙遠。
「這『連奪三魁,名冠稷下』當真的那麼難么?」趙歡問道。
「孤陋寡聞了吧,」孔瑤笑道,「自齊威王設立稷下學宮之日起,多少當世的名家穿梭其間開壇講學,坐而論道,然而能夠在大比中連奪三魁的,只有三人。」
「是哪三人?」趙歡追問。
「這第一位便是威王時期的孫臏先生,孫臏先生不僅精於行軍布陣,智計籌謀,還融會貫通儒、道、墨、法、五行術數,學究天人,馬陵之戰後功成下野,在次年稷下學宮的秋比當中力克二十餘位當時的名家高士,將名字高高鐫刻學宮門頭,此後將近百年沒有人得到這項殊榮。」孔瑤緩一口氣,繼續道,「直到二十餘年前,有兩名叫做商山陽、林宗夏的師兄弟來到稷下挑戰,師兄商山陽在當年的春比中仗劍求敗,稷下三百餘士無人能敵;又三個月,師弟也出現在稷下,恬然垂拱,談笑風生間擊退各方挑戰,也將名字刻在師兄之旁。」
說道此處孔瑤也不禁一聲嘆惋:「此種人物,之後卻不知為何雙雙隱去,再也不聞其名,不見經傳。想是看破世間萬機,雲遊世外了吧。」
趙歡驀地一縮腦袋:「商山陽?那不是自己的便宜師傅?」
「林宗夏?莫非就是師叔鬼夏?想不到他們還有這樣的傳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