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6.第426章 第426 凡塵往事

  一個月後，韓禽虎率領著的大隋鐵騎終於撞開了陳國都城大門。 

  陳叔寶及皇匍麗華等人被韓禽虎活捉后押赴至中軍帳中。 

  中軍帳中，上坐著的是隋軍統帥晉王楊廣。 

  「你為什麼還活著？」 

  楊廣用很奇怪的眼神盯著陳叔寶問道。 

  他知道在陳國皇宮被攻陷時，陳叔寶的那幫歌女嬪妃們全都投河自殺了。 

  「我有我的夢想！」 

  陳叔寶負手而立，風輕雲淡地答道。 

  楊廣知道陳叔寶所謂的夢想。 

  看著這個氣度從容的陳國皇帝，楊廣冷笑道：「可你的夢想又如何實現呢？」 

  「我有耐心等待，我的虔誠一定會獲得上天的垂憐！」 

  陳叔寶似乎很平靜地答道。 

  被縛在一旁的皇后皇匍麗華羞愧地低下了頭。 

  楊廣點點頭，道：「但願如此。」 

  然後，他對旁邊的書記官說道：「上奏皇上，封陳叔寶為安樂侯。」 

  又對韓禽虎道：「送安樂候回到皇宮後庭。今後安樂候排舞唱曲的任何需求，都要無條件滿足！」 

  韓禽虎抱拳應了聲「是」后，便領著陳叔寶出了中軍帳。 

  楊廣從案幾轉出后，直接抱起皇匍麗華朝後帳走去。 

  ………… 

  后帳中，楊廣與皇匍麗華一絲不掛地相對而立，皇匍麗華手中有柄劍直抵楊廣的胸口。 

  「楊廣，你信不信我會殺了你？」 

  楊廣看著皇匍麗華因羞憤而微微顫動的胸脯，笑道：「你不會殺我！相反，你會永遠愛上我！」 

  皇匍麗華眼睛瞪得誇張的圓，手輕輕顫抖了一下。 

  一縷鮮血順著楊廣健碩的胸肌流淌下來。 

  「你就是一個無恥的瘋子，一派胡言！」 

  皇匍麗華驚訝於楊廣的輕狂，憤怒叫道。 

  「因為你我才是同一類人！」 

  楊廣笑了笑，依舊平靜地說道，他的目光上移到皇匍麗華俏麗的臉上，最終與皇匍麗華驚疑的目光交織在一起。 

  「你我又是什麼一類的人？」 

  皇匍麗華目中閃爍精光，直視楊廣那空洞如無星的夜空似的眼睛。 

  「我們是站在山巔看人間的人。」 

  楊廣微笑著說道：「是啊，每個人都有一個夢想，只是，你我的夢想無人理解，只有你我才能理解罷了！ 

  沒有站在最高峰的人又如何看得見最壯闊的人間？ 

  螞蟻永遠無法理解蒼鷹的選擇。」 

  楊廣注視著皇匍麗華微生怯意的眼，繼續說道： 

  「你我的夢想是將自己的意志烙在人間。現在，你已從巔峰落入深淵，你的意志無法體現了，你若不想讓你的夢想破滅，就只能永遠站在峰巔，所以你現在必須抱緊我！」 

  皇匍麗華冷笑道：「站在峰巔的人是你的父親楊堅，你只不過是個陪襯罷了！」 

  楊廣的眼中終於閃爍出一縷光芒，傲然說道：「這正是我要征服你的原因！巔峰永遠只能由一個人站立，只有我站在巔峰，你才能與我一道並肩看風景。 

  所以你必須依附我，幫助我！」 

  皇匍麗華冷漠地看著楊廣說道：「我為什麼要幫你？」 

  楊廣冷冷道：「不僅僅是你幫我，而且也是我幫你！你現在不動手殺我，無非認為我不是你真正的仇人，你想通過我去殺死你那個真正的仇人！」 

  皇匍麗華難以置信地問道：「你想殺死你的父親？」 

  楊廣側了一下身，彈開抵在胸口的劍，陰冷說道：「如果想在人間烙下自己的意志，還在乎那些嗎？」 

  說完，他上前摟過因驚恐而微微顫粟的皇匍麗華，輕撫著她那白若凝脂的肩，微笑道：「你連身軀都不再乎，還再乎那些嗎？」 

  皇匍麗華厭憎地掙脫楊廣的摟抱，冷聲道：「我想烙在人間的意志，與你的意志絕然不同！」 

  楊廣冷笑道：「你的意志是讓百姓恭順善良，安居樂業，對你歌功頌德？」 

  「這有什麼不對嗎？」 

  「可是，為什麼安居樂業的陳國終究敵不住我大隋鐵騎？」 

  皇匍麗華一時無語，楊廣忽然朝左邁出一大步，「唰」地一聲拉開一片幕簾，露出一幅寬大地圖。 

  皇匍麗華吃驚地看向那幅寬大地圖，她當然看得出那是中天大陸的地圖，不過地圖上有兩道紅杠，遠看猶如一個大大的斜寫著的『人』字。 

  「幾萬年來，有多少人站在了山巔？可我們現在還能看見誰？誰的意志尚留人間？」 

  楊廣站在地圖前，忽然間如打了雞血似地亢奮，轉過頭，那雙原本空洞的眼眸中卻已星光燦爛。 

  他目光灼灼地盯著皇匍麗華道： 

  「只有始皇帝！只有他在這片大陸上，強硬地畫上了一筆，每當我看著這一筆時，我都彷彿看見他睥睨一切的雄姿！ 

  這一筆是他的意志，永恆不滅的意志！ 

  儘管後世腐酸們對他極盡鞭笞之能，可他們誰曾想過，如果沒有始皇帝的這一筆，我中天大陸能有如今的富饒嗎？說不定早已成為北荻的牧場！中天大陸的子民恐怕都已成了奴隸！ 

  不錯，始皇帝為了實現他的意志，橫徵暴斂，民眾怨聲載道。 

  可是，沒有幾代人的犧牲，又怎築起千秋萬代的幸福？ 

  每一代都在等待上天的眷顧，那麼等來的只能是千秋萬代的奴役！」 

  楊廣盯著皇匍麗華，越說越激動，胸口的鮮血如一條小溪流淌。 

  說到這，他平復了一下心情，笑道：「陳國有陳叔寶這樣只知道等待的國君，才等來了我的鐵騎，這之後，還有誰稱頌你的淑質英才了呢？」 

  皇匍麗華臉色已經蒼白，她不得不承認眼前之人所說句句透徹在理，彷彿他是翱翔在天空的雄鷹，俯瞰著人間，俯瞰著歷史。 

  皇匍麗華內心雖已震撼，可臉上卻露出微嘲神色，道：「那是始皇帝的一筆，與你的意志又有何干？你除了高山仰止般的崇拜，又能烙下什麼意志去和始皇帝比肩呢？」 

  「哈，哈哈……」楊廣昂首笑道：「是的，始皇帝是我崇拜的偶像，看到始皇帝這一筆，感受到始皇帝意志的，大有人在！ 

  可誰能讀懂那一筆？誰能體會始皇帝意志的根本所在？」 

  楊廣自豪地笑道：「只有我！」 

  他轉身盯著那幅彷彿烙上一個『人』字的地圖，喃喃道：「始皇帝是要劃上一個大大的『人』字，向上天表達人的意志！ 

  上天究竟存不存在？也許天就是一種客觀意志，是世界萬物都必須服從的意志！ 

  可凡界偏偏存在了人，存在了開啟慧源的人，人又偏偏有自己的主觀意志，那麼，在客觀意志面前，主現意志只能是奴隸嗎？ 

  不！ 

  為了說『不』，始皇帝揮灑出了那一筆！那是向天挑戰的一筆，是代表著我們人類掙脫客觀意志的束縛，邁向自由，邁向創造的一筆！可惜，他終究沒有寫出第二筆！而且，隨著歲月的流逝，他的第一筆都已破碎得搖搖欲墜……」 

  楊廣喃喃自語的聲音越來越低，說到這時，已幾乎輕不可聞。 

  皇匍麗華已被他說得有些動容，卻不曾想竟沒了聲音，她抬頭看向地圖時，才發現楊廣已轉過身，目光炯炯地望著她。 

  楊廣見皇匍麗華已經專心地看向地圖，才繼續說道： 

  「時間也許就是上天的一種意志，上天想用他的客觀意志抹殺始皇帝烙在人間的意志。別的人麻木，可我懂，所以我不允許，所以我大隋百姓已奔赴那裡，修復我們人類向天宣示的第一筆――萬里長城！」 

  楊廣以手指蘸了蘸胸口的鮮血，轉身在地圖上沿著最上方的紅杠，重重劃過，地圖上代表長城的紅杠顯得愈發鮮艷奪目。 

  皇匍麗華的內心徹底被震撼，一邊在與陳國開戰，一邊修復長城，這大隋國何其強悍？ 

  面對如此強悍的對手，自己的夫君卻一直唱著『後庭花』，居然被俘之時猶說他有自己的夢想。 

  皇匍麗華羞愧地低下了頭。 

  楊廣走到皇匍麗華身前，以他帶血的手，輕輕托起皇匍麗華的下頜，說道：「別人不敢想，不敢做的事，就讓我們來完成！」 

  說完，他放下手，再度走到地圖前，並邊走邊以手蘸血，在地圖上沿著下面的紅杠劃去，輕聲道：「讓我們共同完成始皇帝留下的另一筆！」 

  皇匍麗華不自覺地走近地圖，顫聲問道：「那是什麼？」 

  「大運河！」 

  楊廣將皇匍麗華摟近地圖前，讓她仔細地瞧。 

  皇匍麗華看了近一刻鐘，終於看明白了，一張櫻桃小嘴卻張成了「O」字。 

  或許是受皇匍麗華可愛表情的刺激，楊廣忽然抱起皇匍麗華****的身軀，朝軟榻走去，邊走邊道：「你的身軀是我的一柄軟劍，你的賢淑是掩藏我鋒芒的劍鞘……」 

  ………… 

  第二天，皇匍麗華被押送至隋國的皇宮。 

  三天後，皇匍麗華被冊封為賢淑妃。 

  三個月後大隋一統天下。 

  在中天大陸與極北大陸交界的雁山山脈上，幾處破損坍塌了的長城，正被幾十萬大隋百姓日以繼夜地修復著。 

  而在長城的上空，時不時有人影如流星般劃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