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向晚婷緊緊抱著李崇燁，感覺到了他心中的恐懼，也許他早已預感到了太多，隻是不敢挑明。此刻的李崇燁竟然想一個孩子般在向晚婷懷中哭泣，鼻涕淚水弄髒了她的衣裳。
李崇燁腦中拂過李君怡為他奏曲的畫麵，還有無數次踐踏靜言身心的一幕幕，還有貴妃那冰冷的屍體，這輩子，當真是作孽過甚？
寢宮外室，靜言端坐廳上。
廳下禦醫方子安正瑟瑟發抖的跪著，抬手擦掉額間汗水的間隙偷偷瞄了一眼靜言，恰恰看見靜言饒有興致的目光，驚恐萬分，一時間抖得更猛。
靜言迷了下眼，端起桌上的茶盞，輕輕吹散茶葉，慢慢呷了一口。
“方禦醫滿頭大汗很熱嗎？還不快給方大人端張凳子。”靜言語氣好不悠哉。
兩名宮女搬來了凳子，置於堂上。“皇後厚愛，臣愧不敢當。還就是跪著吧”方子安驚恐萬分，一味推脫。
“哦？”靜言放下茶盞，盯著方子安，“這麽說方大人還要本宮親自為你看座？”
“臣不敢！”方子安趕緊爬起來，向靜言行了一禮而後坐在椅子上，“娘娘傳我有何要事吩咐？”
如今皇後靜言的權力可是淩駕於皇上李崇燁之上，這點方子安是心知肚明。李崇燁現在命懸一線，說不準皇後篡位即將降臨。
靜言一直留意著方子安一舉一動，笑得玩味：“方大人一家世代行醫，代代都是我北平名醫，深受皇上信任，本宮很是放心。”
方子安麵露憨笑，皇後靜言召見他所謂何事，他大致也猜出了個所以然。
說罷，靜言稍顯不耐煩地衝宮女瞟了一眼：“還不快給方大人看茶！”
侍女趕緊捧上一隻精致的茶碗，又有的茶香令人心曠神怡。方子安自然心知這茶水中定有蹊蹺。
方子安趕緊接過。遞到唇邊手不由一頓，眉間糾結，隻見靜言唇邊泛起一絲冷凝：“方大人不喝莫非是嫌棄本宮的茶不好？唉，皇上日日喝本宮泡的清茶可是讚不絕口啊！”
方子安渾身一顫，伸到唇邊的茶碗又放了下來：“皇後泡的自是好茶，臣無功不受祿，恐怕無福消受。”
靜言笑意更濃：“方大人自謙了，大人一家於北平鞠躬盡瘁，豈是一杯清茶就能相抵的，聽說方夫人是個才女，還望大人讓令夫人與令郎多多進宮來陪陪本宮這個皇後。”
方子安聽聞這話，“咚”的一聲跪倒地上，音色帶有哭腔：“皇後厚愛…內子…內子不過一介莽婦人，怕是無心會讓娘娘不高興。”
“噢？方大人這話就不對了，你一家皆是棟梁之才，本宮隻是想嘉獎你一門，方大人才謙虛了。”靜言再度端起茶盞，“聽說令郎也是一表人才，文武雙全，要不我給他在秦將軍軍中謀個差事，將來光耀門楣？”
方子文跪在地上。都如篩糠：“皇後厚愛，犬子文弱，隻怕……”
“方大人這就是你的不對了，本宮可是一片好心，你卻一再推脫。”靜言麵上故作浮起一絲怒意，“不過忘了告訴大人，在本宮讓人請你入宮之後，已經派人去你府上接了你的家眷來宮中探探。”
“皇後明鑒，我方子安對皇後絕無二心，忠心耿耿，還望皇後高抬貴手！”皇後想要的已經再明顯不過了，妻兒現在皆在她手上，方子安沒有退路，趕緊向前跪行幾步，“臣從今皇後定然隻效忠皇後一人！”
靜言端起茶碗再飲一口，緩和了臉色：“那方大人說，這是不是好茶？”
侍女再次將茶碗遞到方子安手中，方子文捧著茶碗，聞了聞，無奈望著靜言，說道：“好茶好茶，這是茶中極品！”
“那是不是寧心靜氣，對皇上身體大有益處？”靜言放下茶盞，凝視方子安。
方子安趕緊接話：“這茶清潤爽口，明目敗火，凝神靜氣，皇上日夜操勞國事。更因多飲啊”說罷端起茶碗一飲而盡，“臣三生有幸，得飲一杯，也必然益壽延年啊”方子安語氣急切，眼中卻是絲絲絕望。
“方大人果然識時務，你一家老小也不定長命百歲。”
“謝皇後，謝皇後娘娘。”方子文趕緊叩頭行禮。
“恩，本宮想方大人是聰明人，接下來應該怎樣做你也很清楚了。”靜言若無其事地笑著。
“臣遵命，先告退。”
靜言淺笑著望著方子安步伐蹣跚地走出了大門，屋外，天色漸暗，風雨綿延，江山不穩——
翌日。
李崇燁在床榻上翻看一些奏折，他生病以來一直是靜言代他批閱，李崇燁已經覺得有不妥之處。於是他便讓人把奏折搬來，卻突感費神，一陣眩暈緊接襲來。
“皇上，您沒事吧？”邊上的侍者趕緊上前。
“沒事兒，對了，這段日子朝中可是發生了什麽要事？”
“南晉國邊境蠢蠢欲動。似乎對北平虎視眈眈，不過皇後已經派了重兵前去把守老山峰，此處易守難攻，就是南晉有意來襲，怕是也不敢輕舉妄動。”
“恩，還有呢？”
“稟報皇上，西南一帶上個月持續旱災，請皇上放心，皇後已經辦妥，災情平定。”
“哦。”李崇燁再度拿起奏折，眼前的景象越發的模糊，竟然再也無法集中精力，現在李崇燁忽然感覺自己有些想個廢人，什麽事兒都要由那個女人主持，一時發怒，將手中奏折扔了出去。
侍者趕緊撿回奏折，扶李崇燁在床榻上坐好：“皇上還是先休息吧，我這就去請皇後過來，這些奏折還是讓皇後批閱？”
“你說什麽？”
“這些日子皇上特許，朝政上大小事宜都由皇後處理，皇後可是辦得……”
“大膽奴才，滾！我李崇燁難道就離不得一個女人？”
侍者惶恐，皆跪在李崇燁麵前不敢言語。
“去，立刻去給朕請方禦醫來！”李崇燁想發火，卻已然沒有了力氣。
“是！”侍者退出宮殿，隨手招來一個小太監，“稟報皇後，皇上召見方子安。”
小太監得令便悄然離開。
李崇燁深深呼吸了幾口氣，半躺在床榻上。
片刻之後。
“微臣參見皇上。”隻見方子安匆匆前來見駕，心中卻是越發的恐慌。
李崇燁在侍者的扶持下坐起身來，挑眉問道：“方大人可有良策？”
“這，皇上開恩！”一聽見李崇燁的聲音，方子安更加恐懼，隻是“咚”的跪在地上，再無言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