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第49章 離別、啟程
除夕之夜，本應通宵守歲，但楊明自幼生活在西大陸的偏遠小鎮，對這些習俗倒是沒有講究的習慣。再加上酒席上喝了很多陳釀老酒，楊明這幾個月來雖然修鍊出了鬥氣，身體素質也在一步步增強當中，但是仍然扛不住那酒意，顯得有些睏乏。
楊明待向太元問清了自己最為迫切想知道的幾個問題之後，便抑制不住睡意，沉沉睡去。
別院外驟然間又飄起了大雪，家家戶戶的屋檐上都掛滿了一串串粗如兒臂的冰錐，尖銳如刀，寒意刺骨。
廂房裡倒是溫暖如春，正中央擺放著的獸紋銅盆里，明亮的炭火熊熊燃燒，滾滾的熱浪不斷往每一個角落散發，火光跳躍之下，楊明臉上的神情顯得極為平和，嘴角處，不時流出隱約的笑意。
一夜時間，眨眼而過，楊明踏踏實實睡了個好覺，再次睜開雙眼，天已大白了。
稍微洗漱了下，帶著大黑出門廂房，庭院之中乾淨整潔，全然沒有了昨夜狂歡時的狼藉。
新的一年，新的開始。
金旗掌令陸元正站在庭院當中，對著府中二三十號管事模樣的男子訓話。無非是些總結過往，展望未來，激勵眾人的俗套話，暫且不提。
所幸陸元話語簡潔，三言兩語之間便將事情安排了妥當。
這時候劉林等人早已整備好了貨物鏢資，安排好了回去事宜，手中拿著貨物清單，請陸元過目簽字。陸元一目十行，隨便掃了幾眼，從懷中掏出一支華貴的鵝毛筆來，唰唰唰幾下欠下自己的名字。
劉林接過清單，折了幾下塞入懷中，執禮告辭。
「且慢。」陸元叫了劉林，伸手一招，立於身側的侍女托著一個銀盤走了上來，上面擺放著十幾個金光閃閃的金錠，依次排列，一共十三枚。
陸元從盤中取出一個最大的金錠，隨後將盤子遞給劉林，笑道：「大家背井離鄉，常年累月在西大陸討生活，這裡面的艱難困苦，我是懂得的。這一點錢財，雖然不多，但也是我的一點心意。還望大家以後做事更加盡心儘力，為財團創造更多的財富。當然，不要忘了代我向你們掌柜的問好，就說多年不見，不知過得如何？有時間來紅岩聚聚，一起喝上兩盅。」
劉林臉上神色大喜，趕忙躬身謝過：「屬下劉林，代手下十一位兄弟謝過陸大人賞賜。陸大人之言，劉林定當銘記在心，時刻謹記。」
陸元擺了擺手，將那枚取出來的金錠塞給楊明，道：「能在西大陸碰到一名華夏族人，便是緣分。初次見面，也不知小兄弟喜歡什麼，這一點黃白之物權當見面之禮，還望小兄弟不要推辭。」
楊明豈是平白無故受人恩惠之人，當下正要推辭。卻見劉林趕緊向他使眼色，同時沉聲道：「長者賜，不可辭！何況今日才是新年第一天，既然陸大人賞賜，你拿著便是，怎可推辭！」
見劉林如此神色，楊明倒是不好再做推脫，只能收了這枚金錠，口中連聲拜謝。
陸元待楊明收下金錠之後，微微點了點頭，在一招手，四名侍女各端了一個銀盤上來，上面亦是擺滿了各種黃白之物。
陸元給府中之人一一派發了金銀，隨後擺了擺手，轉身而走。四周那些聚在一起的管事亦是紛紛離開，開始忙活自己手上的事情。
所謂一年之計在於春，一日之計在於晨。
新年的第一天與最後一天，這在華夏族人眼中，乃是一年中最為重要的兩個時段。
待到府中眾人走了之後，劉林亦是向楊明拱手辭別：「雖然我等相處不過四個月左右，楊兄弟的性格卻甚對我等眾人胃口！可謂是意氣相投。雖然不願離別，但天下無不散之筵席，我等還有公事在身，只得忍痛辭行，還望楊兄弟不要見怪。日後楊兄弟若是想念我等兄弟，可來哈迪城探望我等，一同把酒言歡，回憶往昔快樂光景。楊兄弟若是有什麼難處，也儘管開口。我等行商走鏢之人，別的沒有，只有胸中一腔熱血！」語調擲地有聲，慷慨激昂。
楊明也是性情中人，當下抱拳道：「劉兄和所有的護衛兄弟，翟凌執事及所有華夏族人對我無私的幫助，我時刻記在心裡。日後若有用得找我楊明的地方，只需講一句，風裡來雨里去，斷不會皺一次眉頭！」
十四歲的楊明稚嫩而清瘦的臉龐上，露出堅毅的神情。
劉林哈哈大笑，雙手拍了拍楊明的肩膀，笑道：「楊兄弟有這分心，我們眾人盡心儘力也暢快！只是楊兄弟須知，這諾曼帝國天空之城乃是人族十大雄城之一，勢力錯雜，天才遍布，裡面的骯髒門道也是數不甚數。楊兄弟生長在小鎮之中，一片赤誠之心，渾然不知這大城市李人心險惡，好壞難辨，蛇蠍之輩，多如牛毛。楊兄既然要在帝都求學，凡事當多個心眼，多看，多想，少說，做事之前要考慮後果，不要因為一時衝動，誤了自己性命。先前在哈迪城，如若沒有大執事的幫忙，楊兄弟估計就要交待在那裡了。你若性命都沒有了，不惜跨越百萬里跑到帝都求學有何意義？這裡面的道理，楊兄弟是個明白人，應該想得明白。」雖然有些斥責的語氣，但卻是言辭真切，感情真摯。
楊明自然知道自己的不足，將劉林所說的話語一一記下。
劉林囑咐完之後，向楊明擺了擺手，帶著眾護衛駕著馬車，駛出了府邸，毫不拖泥帶水。
天下無不散之筵席，話雖如此，可望著劉林逐漸遠去的背影，楊明心中還是有些悵然若失之感。
劉林走了不到片刻，有二三名侍女端著盛了早點的餐盤走了上來。
望著精美客人的糕點，楊明心中卻是索然無味，草草吃了幾口就感覺飽了。
見他吃完了早點，身邊伺候著的一名年輕侍女脆聲道：「楊公子，前去帝都的商團老爺已經給您安排好了，就在門外等著呢。」
「啊？多謝姐姐指點，還望姐姐向陸大人轉達我的謝意。」楊明說完，從懷中掏出了幾枚金幣，賞給身旁的幾位侍女。
「多謝公子賞賜，公子趕快收拾行裝吧，莫要讓大家等久了。」侍女好意提醒道。
楊明趕忙跑到廂房之中，跨了自己的粗布包裹，領著大黑跑出了府門。
府門外早已聽了許多滿載的馬車，楊明一眼望去，估摸著有上百輛之多，不過如此多的車輛，護衛數量倒是與劉林車隊不過相等。
見到楊明的身影，一名四旬左右的華族戰士迎了上來，給他安排到其中的一輛馬車之中。
待一切安排妥當之後，領頭的戰士長喝一聲，在領頭車輛插上紫風財團的旗幟。
雪花漫天飛舞，血色令旗翻滾抖動，車隊蜿蜒如龍，在紅岩城百姓敬畏的目光下，一路出了城門。
紅楓別院一間古色古香的房間之中，陸元端坐在一張太師椅上，悠然品茶，身旁站著一名垂手而立的老者：「老爺，那楊明不過是流落在哈迪城的一名普通族人，為何值得老爺如此李禮遇，莫非老爺認為？」
老者笑道：「老夥計，這你就不懂了，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對於我這種地位的人來說，錢財已經沒有了太大的意義，可那一錠金銀對於那少年來說卻是意義不同。可如果，萬一要是他真是呢？」
身旁老者不解，問道：「老爺既然懷疑他是十四年前的那個人，為何不上報朝廷。這可是天大的功勞，足以讓老爺一步登天。」
陸元搖了搖頭：「老夥計，舉世皆知，那兩人早已死去多年了，不過是因為遲遲沒見到屍首的緣故，聖后心中始終抱有一絲幻想。這麼多年來，那些信誓旦旦的上報者也不在少數，可是結果呢？何況是這個少年。這西大陸雖然比不得我們大乾繁華，但相比我那結拜老弟，我們的境地卻是要好太多了。這上報之事，無需再提，若是被有心人得知了，只怕惹禍上身。」陸元頓了頓，嘆了口氣，繼續說道：「何況，我對那少年如此禮遇，也是因為看在他的面子上。他是一個苦命人，他的心意，我是懂的。而且，就算那少年以後一事無成，對我們亦沒有什麼損失，反而顯得我們紫風財團的風度，要是傳到了高層的手中，還可以留下好印象，日後未免沒有再起之機。」
陸元一番剖析下來，將這其中的利害情況講解的明明白白。
老者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恭恭敬敬的說道：「還是老爺看的長遠，想的明白。」
陸元笑了笑，沒有答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