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四二節 劍陣
白發男子嘿嘿一笑,摩拳擦掌:“好嘞!我這便將她打死,替三妹您出氣。”
將離紅縱然將妖豔女子甩開,卻也心女子道炁的波蕩,內息稍稍不穩。乘著那兩人打情罵俏之機,將離紅連忙運炁調息。
隻聽得“啊”的一聲慘呼,燕鎧的身體橫飛出去,於他對陣的男子終於在折磨了一番,一腳踢開燕鎧,這一腳用了十足道炁,燕鎧五髒六腑如同搗漿糊一般隨著他跌飛而出,在體內亂撞,一道鮮血噴射而出,眼前一片模糊,身體尚在半空中,人已經昏死了過去。
將離紅欺身而上,欲將燕鎧接下,不料黑影一閃,白發男子已攔住去路,手中大刀掄起,一道罡風壓迫而來。
將離紅不敢怠慢,手掌一翻,道炁覆蓋,拍在刀身之上,後躍數步。
“小娘子,你現在求饒,興許爺憐香惜玉,或可饒你一命!”白發男子麵相猥褻,嘿嘿一笑,言語之中,竟顯汙穢本色。
將離紅眼見三人圍攻,自己定難匹敵,燕鎧身負重傷,還需盡快醫治,否則內傷淤血凝固,堵住炁脈可就麻煩了!
“何人大膽,竟敢在花溪穀逞威!”
一聲輕斥,道路上掠來五人。
來人瞧著將離紅,連忙縱身護住,一人關切問道:“大師姐,你沒事吧!”
將離紅稍鬆了口氣:“金鳳、禽華,布陣。”
來人正是金鳳、禽華等五名弟子。她幾人遵從師命,在穀中留守,夜半時分,放哨的綠顎忽聞穀前有打鬥之聲。玉清不在穀中,綠顎自是不敢懈怠,喚起了幾名師姐妹,一同前來探查。恰見到將離紅被三人圍攻,卻沒有瞧到摔跌再草叢中間的燕鎧。
聽聞將離紅出言布陣,五女抽出腰間兵刃,站住方位,凝視對麵三人。
“哦?原來是六方寂滅劍陣!嘖嘖……早就聽聞百花一脈的劍陣了得,今日我倒要試試這陣法到底厲害再哪裏!”白發男子一聲爆喝,一手持劍,一手掌刀,各出一式,衝向站在最前方的金鳳。
這一招攻中帶守,算為試探陣法而出。麵對離鏡宗的弟子,任何人都不敢輕易托大。招式雖出,多半的道炁還是護住了全身上下各處要害。
“放肆!”一聲輕斥,金鳳長劍已經遞出,同一時間,另外兩名女子的長劍則已護在金鳳左右。
“叮”
劍鳴之聲,白衣男子握手的刀險些拿捏不住,右手的長劍也被一劍挑開。
怎麽回事?那五名弟子明明修為不及自己,這一招雖然自己沒有用出全力,但也是小心應付,沒想到一觸之下,自己手腕竟震的酸麻。
六方者,前後左右上下,是以天地四方寰宇天下之意。天地者,以靈氣為根本,相輔相成,最是講究陰陽協調,這才是萬物之本源。六方劍陣便是從這其中道理所推演出來的劍陣。
百花弟子多為行醫,奈何行醫是為救人,而旁人自會有殺人之念,醫者仁心,仁心若不能自保,必然是難以醫行天下。是故離鏡宗曆經數代弟子之功,終於推演出這麽一套劍陣。
一人之力自然是微弱的,但若是六人齊心協力,那便是將六分能力疊加再一起,一招之內,六種炁勁,自然非同尋常。
百花弟子金鳳再前,禽華再後,綠顎守住上方,而將離紅則坐鎮中環,站住方位中的“下位”,另外兩名女弟子則分布左右。六人分別站立,卻時刻保持一體狀態,一人出招,另外五人則同時掠陣。
白發男子微微一震,複又縱身而上,一劍刺向金鳳胸口,去勢雖慢,可是招法指向極為狠辣,直取的是那酥胸所在。
劍鋒來得雖慢,卻帶著嗤嗤風響,眼見劍尖再進數寸就要觸到她衣衫上的一朵黃花之上,忽然之間劍鋒猛地回竄,就如一條蟒蛇頭上被人砍了一刀,箭也似的筆直向男子反衝過去。
這一下更是來勢奇快,白發男子隻感手上微微震動,立即勁風撲麵,疾忙低頭,斷劍已擦發而過,心中叫聲:“好險!”回刀橫掃。這一招卻是衝著左側女子劈來,那女子毫無波瀾,長劍一抖,攔在身前,金鳳卻出劍將大刀擋了開去。
數招既過,那頭戴麵具的男子已看得清楚,百花穀弟子迎敵時是牽一發而動全身,一人用劍,起於五人則已將劍鋒對準了敵人將要落招之處。而她們六人始終站準了方位,如同菱形圖案。
那男子凝目而視。略加思索,已知其中奧妙:“原來如此,她們並非簡單站住方位,實際上是將道炁灌注於腳下,六人皆是地部神通,在這黃土之上,悄無聲息的畫出一個巨大的陣法,她們將道炁再地上暗暗流走,一人遇敵,而五人則將道炁通過地下的傳送於那人身上。他們七人之力合而為一,老二哪能抵擋?”
原來這六方寂滅陣乃是離鏡宗數代掌門、首座花過無數心血。小則以之聯手搏擊,化而為大,可用於戰陣。敵人來攻時,正麵首當其衝者不用出力招架,卻由身旁同伴側擊反攻,猶如一人身兼數人武功,確是威不可當。
再拆數招,白發男子愈來愈是驚慌,覺到敵人已不再將自己的大刀激回蕩開,或是如長劍一般折斷,隻是因勢帶引,將刀鋒牽入敵陣,刀鋒之上的山部道炁雖然霸道無比,但揮出去的圈子漸縮漸小,威力也逐漸被碾壓覆蓋。
又過片刻,長刀帶著白發男子的身體已近乎被劍陣圍住。若是此時棄刀反躍,尚可脫身,但男子好勝心起,想著自己一身本領,卻不及幾個丫頭片子,無數苦功這般落敗,豈肯甘心?
他猶豫不決雖隻瞬息之間,但時機稍縱即逝,那劍陣既經發動,若非當“下方”之位穩住陣眼的人收陣,則六人出手一招快似一招,待得白發男子知道再拚下去必無幸理,無可柰何下咬牙放脫長刀,為時已然不及。
綠顎掌力帶動,拍的一聲巨響,長刀飛出而去,嵌入一旁大樹之上,隻震得巨樹搖晃,綠葉簌簌而下。白發男子足下搖晃,被這一帶之力引得站立不定,向前踏了一步。
這一步雖隻跨了兩尺,卻是成敗的關鍵。他若早了片刻棄鞭,就可不向前跨這一步而向後踏出,立即轉身出門,百花弟子未必會追,就算要追也未必追他得上,現下卻向前邁了一步,心知不妙,左右雙掌齊揮,剛好與左右兩側的女弟子掌力相遇,略加支撐,禽華、金鳳的掌力又從後拍到。
他明知再向前行危險更大,但形格勢禁,隻得左足踏上半步,大喝一聲,右足飛起,霎時之間先後分踢金鳳與右側手腕。
綠顎於將離紅同時大喝一聲:“找死!”也是一先一後的出掌拍來。
男子右足未落,左足又起,雖閃開了綠顎二人掌力,但右足落下時又踏上了一步。這一來已深陷劍陣陣中,除非將陣法之中一人殺死,否則決然無法脫出。
隻見男子長發飛舞,縱躍來去,掌打足踢。舉手投足均夾隱隱風聲,直如虎躍豹翻一般。百花弟子卻是以靜製動,單手持劍,擊首則尾應,擊尾則首應,擊腰則首尾皆應,牢牢的將他困在陣中。
男子連使山部神通,雙掌揮動,虎虎生威,他著急要想衝出重圍,但總是給六女或是掌力,或是劍招逼回,隻急得他額頭汗如雨下。
此時六人要傷他性命,原隻舉手之勞,但始終不下殺手。並非將離紅不想殺了白發男子,而是因為她們雖然困住了男子,卻要時刻凝神提防另外兩人驟然出手。此時困住男子,反而可以使得那兩人不敢輕舉妄動。
若是他二人當中有一人出手,那麽便可將這白發男子當做“擋箭牌”來用。
麵具男人也是看出這一點,是以右手握拳,卻是始終沒有欺身殺上。
破陣,他並不沒有十足的把握。一旦出手,他可以選擇用境界的壓製手段,用出致命的殺招。可現在,自己人深陷劍陣當中,招式無眼,隻怕會傷了自家兄弟。倒不如先仔細觀察一番,看看能否瞧出劍陣的破綻來。
那妖豔女子哪裏知曉。見著白發男子落於下風當中,早已心急如焚。
“大哥,你再不出手,妹子我可要先動手了!”
“三妹莫急。這劍陣厲害,還是小心為妙!”
“哼,咱們可是帶著任務來的,那燕鎧必然是要殺的……至於這些礙事的人,也統統要死!”
“放心,那小子挨了我這麽多掌,今夜自是活不成了……”
提及燕鎧,麵具男子靈光一閃,差點忘了自己手裏還有這幅王牌,原本他這樣的高手是不屑於用這“將死之人”為質的。不過眼下自己兄弟被困劍陣當中,此一時彼一時,甚麽前輩高人,甚麽名義道理,統統都不甚重要。
將離紅雖在劍陣當中配合師妹應敵,卻也聽的仔細。心中暗道不妙,自己隻想著將這三人鬥敗,竟忘了燕鎧還在陣法之外。
但見那麵具男子手掌一抬,運用道炁,將燕鎧自草叢中提了起來。
燕鎧早已昏迷,被那人提起,好似一攤軟棉,更無抵抗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