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二一節 定穴
沈牧曾經再大學的圖書館借閱過《洛圖八卦》等書,當時因對九叔的電影特別著迷,想著從衝學一些畫符捉鬼的本領來。也正是因為有了那段讀書經曆,也才使得沈牧對道學的認知沒有那般小白。但對於奇門遁甲一事,他的確隻知皮毛,即便來到這個世界,也從未能融會貫通,原想著向寧叔好生討教,奈何斯人已去。如今唐古雖然絮絮叨叨,卻恰能講解仔細,此時聽來受用匪淺,對那八卦之術,更是著迷。
沈牧當即又問道:“雖然咱們知道生門便是出路,但這四下漆黑一片,瞧不清方位,左右牆壁又大多一般模樣,怎麽辨別八門所在?”
唐古嘿嘿笑道:“我方才不是說過,你雖然知道這奇門含義,卻不知如何使用,奇門之術若是因這黑暗就辨別不了方位,那便不是奇門遁甲了。”言畢,將火把遞給龍澤,自黑袍內中摸出一塊銅盤,揚了揚手道:“這個東西,見過沒有?”
龍澤望見道:“這東西是不是羅盤?”
唐古點頭道:“這個叫挨星盤,你們瞧這裏叫天池,天池四周則是內盤,這最外圍的就是外盤。”他一一展示,將羅盤的各個方位、名稱、用途一一說了一遍,渾然不覺勞累,言畢,才悠悠道:“隻要用這挨星盤,便可辨明方向,知道奇門方位。”
沈牧聽的出奇,他在書中見過此物畫像,此時見著,才覺得畫像中的標注太過簡單,龍澤始終持著火把跟在後麵,他向來對奇門異術不感興趣,多年道炁修為,教他認為唯有拳頭夠大才是世間大道,其他都是旁門左道,上不得台麵。但沈牧喜歡,自己便說不得甚麽,隻得默默跟著。
唐古領著二人人邊走邊說,他左手持著羅盤,右手拇指在其餘四根手指上掐算,口中喃喃有詞,但他說的極快,沈牧隻聽得‘甲辰,丁卯’之類的詞匯,想是在盤算天幹地支四方方位。他拇指飛快盤算,忽的停住腳步道:“便是這裏了。”言畢,收起羅盤,用手中鐵棍在石板上探了一探,左掌在一塊凹邊青石塊上一按。又是一陣嘩啦啦的聲音,那石塊旁忽的轉開一道石門來。
唐古道:“這裏的機關皆是由地下水流驅動齒輪鐵鎖,故而每次都有嘩啦啦的清脆之聲。”他從腰包中摸出一團麻繩,係住一塊石頭,甩進門內。
唐古抖動繩索,隻聽的石頭清脆滾動,輕鬆一笑道:“行了,這裏麵安全著呢。”
沈牧知他是在測試地道裏有沒有甚麽暗門機關,見他心思如此縝密,又是一陣驚歎。
龍澤也很拜服道:“好家夥,原來你還真有兩把刷子。”
唐古默然,收了繩索羅盤,領著二人跨入石門。
三人步入石門,往裏走了約百步,那墓道忽的開闊起來,麵前似乎是一座大殿,唐古接過龍澤手中火把,衝著前方揚了揚,隱隱見前麵有兩排石柱,石柱上各自掛著琉璃火盞。
唐古一一將火盞點著,殿內忽的轉明,沈牧三人眼睛略有不適,眯了片刻才看清這大殿內的情況。
這大殿內有兩排石柱,各八根,每根上麵各盤著一隻四爪飛龍,祥雲密布,巨龍翱翔。石柱分豎立在道路兩側,那道路鋪滿玉石,玉石路邊鑲著黃金,火光照耀,玉石通透猶如天路,黃金燦燦泛著流霞,十分漂亮。
道路的中央矗立著一名騎馬的武士,手持長槍,那槍頭是黃金鍛造,馬上騎士頭戴金盔,氣勢非凡。大殿四周畫滿壁畫,壁畫上所畫的人物服飾,於大周略有不同,屆時皮衣皮帽,或是騎馬,或是步行,或者種桑,或是放羊,每組壁畫都是栩栩如生。
唐古看了一圈,道:“這左邊的畫裏描述都是希力王時期金羅國的風土人情,右邊則是希力王的生平事跡。你們瞧居中這幅畫。”
龍澤聞言,頗為驚訝道:“老唐,你沒搞錯吧。你說這是希力王時期壁畫,那這東西距今可就快一千多年了……”
“沒錯!”唐古指著居中那畫,那畫上一人神采奕奕,褐色的胡須直達胸口,那人身材魁梧,麵色紅暈,手裏持著一隻手杖,手杖頂端是一顆偌大紅寶石,他眼神深囧望著腳下萬裏江山。唐古道:“這人怕就是希力王本人了。這裏應是墓室的前廳,所以都是頌揚墓主人豐功偉績的壁畫。你們看這人麵孔於那石像一致,想來那石像便是希力王征戰時的模樣了。希力王是金羅國鼎盛時期的雄主,開疆擴土,使得金羅國在強盛一時,可惜他死後權臣當道,國勢漸微,不過五十年,金羅國便消失在曆史長河之中。”
龍澤手支下巴,盯著壁畫上眾人的衣著,研究片刻道:“瞧這樣子還真是你說的那麽一回事……”
沈牧聽的稀奇,金羅國希力王,這可是頭一次聽說。想著曆史的洪流,時光的流逝,多少王朝終將輪番上演,你來我往,在正常不過。心中雖然驚奇,卻也不敢出聲去問,畢竟他一個“讀書”之人,若連一些史實都不曉得,豈不是叫人笑掉大牙……不,應該是會被人瞧出破綻,發覺自己並非屬於這個世界的人!
唐古道:“那還有假,說到這金羅國,原是一千三百多年前由婆娑羅人所建,立國二百六十年,金羅國和西方的維斯國發生戰爭,那維斯便是如今離月的前身,當時正值維國兵盛之際,維國大軍壓境,想要乘著希力王病逝之後,國力衰微,攻滅金羅國。百萬大軍便不分晝夜,橫斷了注入金羅國的水源。金羅國因為缺水,河道幹涸,牧草消亡,牛羊病死,滋生了可怕的瘟疫,每天都會有人喪命,在這種恐慌情緒中,婆娑羅人隻能開城投降!而後朝代更替,雲照武宗橫空出世,不僅將這片土地攻下,更將雲照的版圖擴大至九國之首……嗨,這話若是說起來,那可就說來話長了。”
龍澤頷首道:“可是我不太明白,金羅國土地並非廣闊,如今是離月和雲照各占一般。但奇怪的是,這裏乃是離鏡宗的後山,離鏡宗怎的會有金羅國的地宮遺址……”
唐古道:“傳聞……隻是傳聞哈,我還不能確認……,這離鏡宗的開山祖師爺便是金羅國的皇室後裔……”
龍澤嗤之以鼻:“扯淡,這怎麽可能嘛……離鏡宗立宗千餘年,怎麽說也是雲照六大宗門之一,怎會是那般小國……嗨……等等……”龍澤撓了撓鼻尖:“你這麽一說,從時間上看,還真能對的上……而且離鏡宗內有一門獨特的修煉之法,於其他門派略有不同,似乎還真不是地地道道的東方道門……”
唐古一邊看著,一邊從腰包摸出一本小劄,用筆記錄著。他道:“我們金石派於盜墓賊不同,我派弟子進到墓裏很少拿去墓主人的陪葬的,要做的隻有一件事,那邊是記錄墓內所,編撰成冊,以匡正史書錯誤,教後人能夠知曉。所以,傳聞的事,也隻是你問了,我才會說。至於是與不是,或許待會兒就有答案!”
沈牧如同初入學的孩童,對金羅曆史聽的十分認真,直到唐古說到這裏,才驚愕道:“如此說來,金石派應屬考古求證之學了,這可是功在千秋的事情呢。”
唐古道:“功在千秋咱不知道,罪在當代卻是肯定的,咱們金石派為求事理,常常驚擾先人,犯了忌諱,是以我們這一派經受詛咒,疾患纏身,難以長壽。”
龍澤不以為然道:“若如此淒慘,又何必在做這門生計,不若換個門路求生的好!”
唐古歎了一聲道:“這事說來話長,以後有機會在於你們說。”他本是言辭滔滔,卻在這個問題上戛然而止,叫沈牧好生奇怪。
不過話說回來,墓道之內多有瘴氣毒物,待一會兒到沒什麽大事,若整日裏幹這門營生,身體定然會被毒氣侵蝕,自然是活不長久。想要擺脫所謂的“詛咒”,要麽是有著強大的醫學能力,要麽就幹脆放棄這門“手藝”!
沈牧瞧了一圈,見這些壁畫栩栩如生,想是出於巧匠之手,嘖嘖稱奇。忽的見一處牆壁擺放著銅器、陶罐、金器銀皿等各類物件,正下方有一凹洞,洞內呈這一柄匕首,那匕首鞘是青銅所製,經久更年已泛上綠鏽。沈牧將匕首拿起,見青銅刀鞘上隱隱有四個小子,沈牧辨識不清,想那字應是金羅文字,無法知曉是甚麽意思,刀柄出鞘,登時一陣寒光,那刀鋒卻不知怎麽保存,鋒利如初。
沈牧瞧著喜歡,便欲將這匕首據為己有,唐古瞧見,連忙阻止道:“沈老弟,這裏的東西萬不可隨意取走,會遭詛咒的!”
沈牧想到這匕首不過是陪葬物品,人死之後,後人會將先輩生前珍藏之物陪葬於地下,是為了在來生能夠應有盡有,有些則是為了彰顯亡者的身份。而這些所謂的詛咒,大多是嚇唬盜墓賊所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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