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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八八節 是誰

  關外叛軍正摸上關口,忽聽一陣“吱呀”聲,那關門緩緩打開,前隊叛軍瞧見,正自不解中,一隊人馬湧出關門,如潮水一般衝殺而來。


  烏雲密布,殺陣威嚴,隨著那隊人馬,撲向叛軍陣中,喊殺之聲,震耳欲聾。


  這是怎麽一回事。


  他們……他們竟然殺出關外,這是個什麽打法。


  難道他們不要命了?還是中了邪?

  前隊士兵尚在發愣,冰冷無情的刀劍已刺穿了他們的心髒。


  無法想象,眼前的情況十足令叛軍驚恐萬分。


  疑惑、驚恐、恐懼、逃命。


  每個人都經曆一係列的心態轉變,終於,被嚇破了膽的前隊叛軍丟下手中的兵刃轉頭便跑。這麽一轉頭,後隊更是唯恐不及,逃的更加努力!


  潰散,大多因為心理防線的奔潰。


  一旦有人擊潰了虛假的表象,潰不成軍便成為了現實。


  兩側壓陣的騎兵想要加入戰亂,可潰散的態勢遠遠超出了眾人的意料。


  人跑驚了馬,馬跑踏了人……


  幺姑關外,演變成了雲照軍肆意追殺一邊倒的戰況。


  潰散一旦開始,任是大羅神仙也阻攔不了。沈牧心知擒賊先擒王,眼見這亂軍中有幾名叛軍將領正在喝止退卻的士卒,提起手中長槍,凝神靜氣,瞄準當頭一人,將手中的長槍當做標槍一般擲出。


  長槍再空中化出一道美麗的弧線,準確無誤的貫入那人胸膛,餘勢不減,帶著那人從馬背上倒飛出去,釘在黃土之上,一動不動。


  “將軍,將軍……”


  身側叛軍呼喚,眼見是活不成了,那幾名隨將連忙調轉馬頭奔走。這一下,叛軍的潰散更加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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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仗,沈牧領著數千人追著數萬人,直殺了十餘裏地方才停下追擊。


  眾軍眼見大獲全勝,擁抱歡喜。


  沈牧令軍士打掃戰場,收攏叛軍丟棄的糧草器械……


  幺姑關上留守的士卒見叛軍散去,也俱都出了關,開始戰利品的收集。


  沈牧最關心的則是那些散落在四處的馬匹,這些可是目前最重要的資源。


  沈牧令士卒將馬匹盡數收回關隘,無論死活。死的,交由廚子弄上一頓大餐,烤馬腿,燉馬肉,犒勞軍士。活的則分配於本是騎兵的士卒,由他們照料馬匹,稍後尚有大用。


  關內一片歡呼雀躍,這一仗,隻損失了不到百來人,卻殺退了五萬叛軍,更斬首了六千餘人。


  前所未有的大勝。


  宋泰宏不得不服,待沈牧回到關隘,一路小跑迎上:“沈將軍真乃神人也!末將此番佩服的五體投地!”


  沈牧笑道:“宋將軍過獎了……”


  “沈將軍,這便是您說的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麽?”宋泰宏謙虛恭敬,已是對沈牧心悅誠服。


  沈牧頷首,說道“沒錯。叛軍帶著傲氣而來,盛氣淩人,若是我們貿然於之交兵,定然大敗。而此關天然險峻,防守兩陣自是不費力氣

  。待他們已是精疲力盡之時,我們在殺他們一個反衝鋒,自然會令他們茫然,一旦叛軍心生畏懼,自然就會潰散而去。”


  宋泰宏道:“早聽聞西山道人才輩出,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沈牧笑而不語。


  對於攻心之術,沈牧早已滾瓜爛熟,曾作為一名頂級客戶經理,若是猜不透客戶的心思,又如何攻破他的心理防線,達成目標任務呢。


  當夜除卻犒勞三軍,沈牧又令人重新布置好了防禦措施,以提防敵軍再次來襲。


  眾人歡喜之際,醫官又來報了一個好消息。


  慕容桓醒了。


  沈牧、宋泰宏當即放下手中杯酒,前往探視。


  慕容桓重傷初醒,身體虛弱。那軍醫正在一勺一口的喂他稀粥。


  慕容桓一見沈牧,神色複雜:“你……你怎麽來了?”


  在他看來,沈牧遠在萬裏之外的京城,此等時間,怎麽可能突然出現在軍營當中。


  不待沈牧說話,宋泰宏已搶先將今日禦敵之事詳說一遍,末了又道:“幸得沈將軍前來,否則這幺姑關危矣!”


  慕容桓緩了口氣,帶著哭腔:“由沈先生在,軍機之事本王定不會擔心。可……如今……本王竟然如此大意,害得先生謀略盡皆付諸東流,實在是悔恨之極……本王這一張看臉,無處安放啊!”


  沈牧連忙勸慰:“王爺過責了,誰又能想到那定北王府竟會預埋如此多的火藥……這等詭計,便是有通天之能,也無法參透,王爺又何必自責!且養好了身子,才是最重要的。”


  慕容桓醒來之時,已問了軍醫戰況,大概知道了目前的情況。如今沈牧在側,慕容桓心中稍稍安定:“沈先生,眼下我部被困於敵境中央,該當如何是好?”


  對於這個問題,沈牧早已做了盤算。此時既然慕容桓問出,便道:“王爺是想戰還是想逃?”


  慕容桓眼神空洞:“若是能戰,自然拚死一戰,若是戰無可戰,這些士卒皆是隨本王出征而來,本王自然有義務將他們帶回去。便是用逃,也……也是應當的。”


  逃,這個詞,從慕容桓口中親自說出來,實在愧羞不已。


  沈牧笑道:“大丈夫能屈能伸,暫避其鋒有何不可。如今叛軍分兵兩路,依然緩解了茅州和董司馬的壓力,加上陳將軍已奪回西渡關,東海王的大軍也將抵達預定地點。如此一來叛軍和離月、流霜的軍隊自然會備受煎熬。目前對於我部來說,戰,有戰機,逃,也已有了逃的方法。”


  慕容桓聽的茫然:“沈先生,你就別賣關子了。本王已是心煩意亂,實在無法思索先生你的言外之意!”


  沈牧並非賣關子,而是他現在也不清楚到底是戰是逃。本想著讓慕容桓決定,但瞧著慕容桓的表情,沈牧大概知道,此時的鎮南王,心思比自己還要混亂,又如何下得了決定。


  “王爺莫急,沈牧已知王爺所想,自有安排,此番王爺且放心養傷。這裏交由沈牧處理便了。”


  同一時間,臨清城內,王府廢墟之上。


  兩名定北王府的將領望著眼前的廢墟,唏噓不已。


  站在左側的名叫陶杉,是陶延冀的堂弟。定北王世襲罔替,承襲者大多如雲照皇位一般,由前一任世子再老王爺仙逝之後,接替王府之職,而餘下的兄弟則隻能作為王府旁支,搬出王爺,再王府所轄郡縣擇官任職。


  陶杉年幼時勇猛善武,陶延冀之父便令他隨軍征戰。後陶延冀承襲王位之後,陶杉因功升任定北王府右軍都統一職,轄下有兩萬兵馬。


  此番陶延冀起兵,征兵之後,又於陶杉撥了五萬軍,令其為征討先鋒官,進軍茅州。


  這一次反攻慕容桓,陶延冀特令陶杉領所部人馬共計需八萬餘,配合平西王的三萬精騎,設伏慕容桓。


  而站在陶杉身側的則是平西王耿忠的愛將顧朗軒。


  陶杉道:“小時候曾多次進王府玩兒,後來便隨我父外出認官,沒想到再回臨清王府,竟已是這般模樣。”


  顧朗軒道:“此番所能功成,長安城中諸多王府宅院還不是任君挑選,何必在意這偏僻之地的一座王府。耿王爺智略江山,料定慕容桓那廝定然會至王府,咱們不費吹灰之力就將慕容桓所部將領全滅,此番大勝,當載青史。”


  陶杉微微一笑,顧朗軒說的輕巧,這炸的又不是你們平西王府。


  不過如今是兩軍協同作戰,這等容易產生間隙的話,是不能隨意說的。


  靜了片刻,顧朗軒又道:“聽聞慕容桓殘部退守幺姑關,卻不知戰況如何!”


  陶杉一聲譏笑:“區區幾千殘兵敗將,不足為懼。我已令本部人馬前去剿滅,想來捷報應快要傳來了!”


  對於幺姑關的殘兵,陶杉怎會放在眼裏。


  正當陶杉洋洋得意、意氣風發之時,一匹快馬疾奔而來,馬上騎士遙望陶杉二人,不待馬匹挺穩,飛身下馬,揚聲報道:“幺姑關急報!”


  陶杉聞聽,衝著顧朗軒笑道:“怎麽樣,說來便來,走……瞧瞧戰果去!”


  陶杉拍拍手,躍下廢墟,行到那騎探麵前,趾高氣揚道:“說吧,戰況如何?”


  那人似乎瞧出了陶杉表情含義,支吾一聲,唯恐掃了陶杉興致,一時間竟不敢言語。


  陶杉急不可耐:“說哇,倒是啞巴了?”


  那人囁囁嚅嚅道:“回將軍,那……那……敗……敗了!我軍……大……大敗!”


  陶杉臉上的笑容隨著那騎探的言語逐漸凝固:“你說什麽?敗了?怎麽可能?”


  顧朗軒此時亦走了過來,衝那騎探道:“無須著急,說說到底什麽情況?”


  那騎探深吸一口氣:“回將軍,我軍大敗,折了……折了兩萬人!”


  “放屁!”陶杉怒吼一聲,抬腳將那騎探踹倒在地:“亂我軍心者,罪當腰斬!”


  那騎探連滾帶爬,翻過身來,跪拜在地:“回將軍,屬下句句屬實,不敢造次。楊將軍他……他力戰被殺了!”


  陶杉聞言,但覺眼前一黑,險些栽倒,好不容易站穩身形,爆喝一聲:“可知那幺姑關上是是誰再指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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