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七二節 問策
既來之,則安之。
沈牧胸有成竹,以如今自己的修為,便是房間內藏了數十兵丁,也斷然不是自己的對手。
更何況依沈牧對禹王的了解,他絕對不會害自己。多半是想著給自己一些“驚喜”,捉弄自己一番,興許隻是為了好玩。畢竟,若真是晚晴公主出嫁的話,依這小子的聰明伶俐和皇族王爺的身份,怎可能不知何為婚娶之事,
推開門,房間內稍微昏暗,沈牧隨著禹王進了房間。忽見東牆側站著一人,負手而立。
那人聽的有人進來,轉過身來,卻是衣冠樸素的永寧帝。
沈牧連忙跪拜再低,口中高聲禱賀。
永寧帝示意門外的兩名羽林衛將房門掩上,衝著禹王招了招手。
禹王一蹦一跳的跑向永寧“父皇,孩兒便說我一定能完成任務……這下父皇信了麽?”
永寧撚須大笑“自然信得。說吧,讓朕如何賞你。”
禹王食指點在下巴上,想了想道“孩兒現在沒想出來……要不……要不父皇先欠著?”
永寧帝刮了一下禹王鼻尖“朕金口玉言,言出必從,既然朕的憲兒沒想出來,那朕便欠你一次。朕可從來沒有賒過賬,今兒到被你破例了……憲兒,你先去外邊侯著,父皇有些事要於你師父說。”
禹王喜氣洋洋,應了一聲,出門去了。
永寧見房門重新掩上,才又續道“沈牧,是不是很驚訝,朕為何用這等手段請你過來。”
沈牧乘著永寧和禹王逗趣之時,早已將這事想了明白。此時聽到永寧發問,伏在地上。頭不敢抬,小心答道“回聖人,微臣不知。”
知於不知,不能自作聰明,搶了聖人的話,揭了聖人的把戲。否則,便是對的,也會成錯的。
永寧帝道“朕於你說實話,你的身份特殊,品階又低,朕若是召你入宮,難免會引起旁人注意。這朝中的事,看似朕一人做主,卻往往由不得朕去做這個主。你是個可造之材,朕不希望你這顆苗子還沒到開花結果,就被人連根拔起,你懂麽?”
沈牧叩首“臣,感激涕零!”
永寧的話,沈牧明白。以他現在的官位和勢力,但凡一個內閣六部的人,都能將自己碾壓成粉末。永寧愛才,自然不希望沈牧英年早逝。一個三品的雜牌參軍,能夠被聖人下詔召見,那會有多少人眼紅。
永寧帝很欣賞沈牧的自知之明,頗為滿意沈牧的反應,頷首道“朕請你來,是想聽聽你的看法。禹王並沒有撒謊,流霜、離月二國的確已經大軍壓境,朕也的確有心想要於雪國聯姻。但不到萬不得已,朕並不願意走聯姻這步棋,你可知為何?”
沈牧恭敬道“此時聯姻,自降身份,矮人一等,更是送人把柄,有失雲照天威!”
“不錯,你小子果然有些能耐。朕之所以召你過來,便是因你當日酒宴一語成讖,想必你應有了些許更好的辦法應對此事。
你能夠從我雲照的地圖便看出如何更快更準更穩的解決西北二王叛亂之局,朕料想你若設局,定會先看地圖……”永寧踱到東牆根,手指著牆壁上掛著的一副巨大圖冊道“起來吧,過來瞧瞧這是什麽!”
沈牧小心起身,躬身走到近前,抬頭一看,那牆上所懸掛的正是一副山河地理圖,登時啞然失色,讚佩不已。
永寧帝道“此圖乃是耗時二十餘年,乃我雲照幾位高人嘔心瀝血之作,其詳細描繪了各國的地貌,山川河流,州府郡縣,皆有標識。此圖的詳盡,放眼整個天下,恐怕難有第二張!”
沈牧望著眼前這副泛著淡淡黃色的地圖,一顆心撲通撲通亂跳。
這就是自己所處的世界,原來生的是這般模樣。
一塊巨大的大陸,中間有一條名為“狹海”的海灣險些將陸地一分為二。九大國由雲照往西依次兒排開,各國的邊界梳理明細。更有許多密密麻麻的小字注釋。
不得不感歎畫圖的高人,在沒有衛星等航天設備的協助下,竟能完成這樣一副細致的地圖,實在是不敢想象。
“啟奏聖人,微臣可以上前細看麽?”沈牧小心詢問,沒得到永寧帝應允之前,他萬不敢離地圖過近的。
“來來,朕於你細說!”永寧帝手指地圖“這裏是晏州府西渡關,此地屬三國交匯之處,從此關西出便是離月和流霜二國,如今有四十萬大軍就在關在。我朝再此關有兩萬精兵,占著地利之勢,許能守到援軍到達,許或已關破……你且看看,說說你對此戰的想法。”
沈牧連忙恭敬道“微臣不敢妄議軍機大事……微臣……”他自知身份低微,這等軍國大事,豈容得他一個三品小官指手畫腳。
永寧帝頗為不快,道“朕允你說,你便說說看。難不成還讓朕下詔讓你說,你才說麽?”
“臣不敢!”沈牧上前仔細看了兩眼西渡關附近的地形圖,繼而退後一步拱手續道“臣妄言,這西渡關選址特別的好,首先兩側皆為崇山峻嶺,懸崖峭壁,僅有這條路便於通行,其次關前有一湄水河流過,圖上注釋此河寬近百丈,乃是得天獨厚的天塹。守關將士隻需沿河布防,層層狙擊,四十萬大軍想要攻破西渡關,隻怕非一日之功。”
永寧帝道“話雖如此,朕也放心不下。畢竟數十倍的敵軍來犯,單靠守關的兩萬精兵,很難……一旦關破,晏州定然不保。晏州失守,兩國敵軍便可以此為踏板,北上東進南下……到時候就更難防禦了……”
沈牧道“臣以為這四十萬大軍攻破西渡關後隻會選擇北上。”
永寧帝凝眉“此話何解?”
沈牧遙指地圖“聖人請看,那晏州北上便是平西王的屬地,而隻需要躍過這片狹小地段便是茅州所在……到時候西北叛軍和兩國大軍一旦聯合起來,那將成無人可當之勢。便是慕容王爺真的拿下了陶延冀的封地,他們也會有恃無恐,反倒是慕容老王爺成了孤軍深入,命在旦夕了。若微臣猜想無誤,西北叛軍
應早於兩國勾結,故而才盤桓於茅州府,等待合圍之勢。隻有北上,他們才能一舉滅我雲照之精銳,挫我雲照之天威。”
永寧帝聞言,禁不住後退半步“你的見解,倒是一針見血!朕的大軍已經準備就緒,趕往西渡關,但願能夠守住晏州。”
沈牧長吸一口氣“臣以為……放棄晏州,直逼茅州城,方為上策。同時責令一支部隊,繞道晏州腹地,隻待茅州血戰之時,立刻奪回西渡關。來一個關門打狗!”
“好一個關門打狗,可如此一來,是否太過冒險!萬一……此事不成,豈不是分散的兵力,而導致我軍被分割包圍!”
永寧帝的這個顧慮不無道理。分兵兩路,本就是兵家大忌,何況麵對的還是四十萬的精銳之師……更有可能是近百萬打急了眼的各方聯軍。
“微臣以為,隻有分兵,才能破敵。聖人可還記得臣曾說過西北叛軍三敗之論否?”沈牧卻是胸有成竹,一副氣定神閑的模樣。
沈牧見永寧帝頷首,深吸一口氣,續道“無論怎樣,二王這三敗已是注定的了。如今,反倒更增加了第四敗!”
“何謂這第四敗?”
“第四敗就是將相不和,有隙可乘!方才微臣估算兩國敵軍必然北上於西北叛軍聯合,如此此來便可組成近百萬的大軍。兵勢雖眾,所帶來的麻煩同樣也會成幾何倍數的增加。四大兵團,根本達不到指揮統一,部署統一,協同作戰的能力也會大打折扣。稍一有些矛盾,便容易激化。要知道,無論離月還是流霜,他們之所以趁火打劫,無非是想攻城略地,劃分我雲照的疆土。隻要我們重新拿下西渡關,其軍心定然渙散。關門打狗,一來可斷其糧道,二來可損其士氣,三來將帥不合,自會為其所擾,焉能不敗。”
沈牧頓了頓,複又說道“不過此行危險萬分,需得擇一員悍將領兵,成敗的關鍵就在於能不能成功奪回西渡關,奪關之後,又能否抵得住兩國的反撲和救援,這是最考量領將的能力和毅力的!”
永寧帝聞言,稍做沉思“如此說來,能擔此大任的非陳勇信了。”
沈牧道“微臣對朝中將軍們並不甚了解,但卻在行宮內見過陳將軍,其治軍有素,為人剛正不阿,臣以為,陳大將軍定能不負聖人所望。”
沈牧說到這裏,忽的發現自己又說的過了,擇將定帥那是聖人的事,由不得他這等小官插嘴的,連忙戰戰巍巍的跪在地上“臣言語之時肆無忌憚,請陛下責罰!”
永寧帝微微一怔“你說的很對很有道理,何錯之有……於朕謀略,居然讓你這般局促,朕的雲照臣子若都是這般唯唯諾諾不敢暢言,那朕當如何治國?”
“臣……臣才疏學淺,這些都是個人推斷,實在不敢於內閣大人們相比……”
永寧帝爽朗一笑,寬慰道“朕已令你暢言,自是心有靈犀。沈牧,你是個有才之人,朕希望你能好生教導禹王。朕的皇子們屬禹王最為年幼,若能得你教誨,定然學有所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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