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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七零節 布局

  眾臣見永寧帝忽而麵色凝重,不知何故,大殿之內,又是一陣可怕的寂靜。


  永寧帝在沒有想到良策之前,並沒有準備讓這些大臣散班的意思。


  袁廷貞何許人也,為官數十載,一眼便瞧出永寧帝的擔憂。


  袁廷貞心中樂不可支,自己在保舉潘廣堯時,便已經猜到此時朝中無主帥可用,朝廷剩下的那些將領,能力有限,作為副帥或統軍的將軍尚可,但若說能夠調配十數萬大軍協同作戰,務必指揮妥當、布陣有素,且早有很高的軍威,這一點卻是沒人能擔此大任的。


  所以,永寧帝不會拒絕自己的提議。


  所以,下一步棋怎麽走,袁廷貞早已設計完畢。


  袁廷貞等了片刻,由著永寧帝傷神。隻有足夠的煩憂,才會覺得自己的提議,無可挑剔,無可拒絕。


  袁廷貞胸有成竹“啟奏陛下,所謂兵馬未動,糧草先行。十數萬大軍征戰沙場,每日所耗軍糧近乎萬石,無糧便無軍,軍心不穩,如何殺敵。故臣保舉二人,以籌措糧草,按需供應,策應大軍早日凱旋!”


  袁廷貞這話說的含蓄,但永寧帝也聽的明白。很明顯,袁廷貞看出了自己的憂慮,這樣的大臣正是自己所需要的。


  兵馬交由潘廣堯等人,那對於雲照朝廷來說,是很大的威脅。不過,若是能夠扼住大軍糧草供應,那便會少了一分危險。


  兵可以無賞,卻不能無糧,行軍打仗豈能餓著肚子。


  把握糧草供給,便能掌握軍隊的主動權。


  永寧帝“唔”了一聲,道“糧草至關重要,不知袁愛卿保舉者何人耶?”


  袁廷貞道“臣保舉晉王為糧草官,並戶部侍郎全琮一同監理糧草之事。”


  袁廷貞此言一出,眾臣嘩然。


  有的人不知何故,低頭竊竊私語,


  有的則恍如驚弓之鳥,對此唯恐避之不及。


  大多數則心知肚明,這是袁廷貞借著戰亂之事,再給晉王鑲金戴玉呢。現在的牌麵十分明顯了,袁廷貞是晉王的人!


  永寧帝輕歎“袁愛卿,你是說讓張勇總領糧草籌措供應之事?”


  “臣有此意。晉王殿下為人正直,處事不驚,更得聖人諄諄教誨,常懷精忠之心。其統領健步營更是將健步營經營的無可挑剔,晉王有能力擔此大任。更何況……”袁廷貞說的這裏,忽而沉吟不語。


  “愛卿但說無妨……”永寧帝龍袍輕整,知道袁廷貞話有隱晦,忽而送他膽識,令其直言不諱。


  有了永寧帝這話,袁廷貞才緩緩說道“更何況晉王貴為皇子,各州府郡縣必然不敢怠慢糧草籌措之事,此其一之優點。另外有晉王坐鎮糧草軍需,調配健步營裏的將領統軍,將帥和,更可保證糧草安全,此其二。晉王出征,如皇室親臨,攜聖人之恩,雲照之威,眾軍眼見晉王身在行伍,自然士氣大增,此其三也。更有戶部侍郎從中輔佐,可保萬無一失。”


  永寧帝聞言,連連稱是。


  有皇家子弟再,無論是各地州府,還是東海王都會有所忌憚,而更能夠時刻提醒

  眾軍士,這天下終究是他的天下,天下是他聖人的……聖人於萬民同在!


  永寧帝頷首“愛卿考慮周全,朕深感欣慰。便以此擬旨用印吧。哦,對了。關於監國投票一事,通知下去,延緩一段時間……”


  眾臣又是一片低聲細語……


  眾臣散班,永寧帝轉而擺駕司禮監。


  黃安等一眾值班太監連忙出門相迎。


  永寧帝屏退眾太監,獨留下黃安一人。


  黃安滿麵堆笑,不知聖人這是何故。早先傳話的太監早將莊孫明的話傳到了司禮監,黃安已知流霜和離月二國犯境之事。正準備想些法子,聖人便到了,還獨自留下自己一人,這讓黃安有些不安。


  臉上雖笑容滿麵,心裏早已七上八下,猜度永寧帝親至的原因。


  “黃安!你跟隨朕有多少年了……”永寧忽然問起這事來。


  “回聖人主子,自永寧十五年至今,已有三十二年零八個月了。”黃安小心回答。


  “嗯,三十多年……不短了,不短了。一晃咱們都老了……”永寧把玩著主案上的一支筆,筆端赤紅,筆杆由玉石磨製,精雕細琢。


  “老奴豈敢於聖人比肩,聖人主子正直壯年,神采奕奕,天威昭昭……奴才覺得,主子還是以前那般模樣!”


  “你就少來這些虛言。知道朕為何獨自留下你一人麽?”


  永寧帝將筆沾了朱砂墨,黃安早鋪好一頁白紙。


  “奴才不知,奴才怎敢妄猜聖意!”


  “朕臨朝近五十載,身邊的人是來一波,走一波。至今回頭看時,卻沒有一個能夠稱之為心腹之臣。唯獨你……黃安,能夠守著朕三十多年。朕甚是欣慰!”永寧說話間,提筆在紙上寫了一個“忠”字。


  黃安噗通一聲,拜伏在地,聲音帶著哭腔“聖人主子,奴才……奴才實不知哪裏錯了,若是做差了事,主子隻管責罰。侍奉主子是奴才的福分……豈敢承主子這番榮耀!”


  “行了……朕並非怪你!不過有感而發,你這麽一鬧,朕都不知該如何言語了。”永寧將那副字提再手中,問道“你可知這是何字!”


  “回主子,這是忠,盡忠盡職的忠。”


  “不過,但凡一個忠,聽起來好聽,看起來卻不是個滋味。口腹蜜劍,一劍穿心。一個忠字,最難得耶。”永寧帝悠悠一歎,將手中那幅“忠”字交到黃安手中。


  黃安眼珠一轉,雙手捧著字幅“主子,依奴才看,這忠乃是懸劍於心,猶如刻字於背,時刻提醒做臣子的,要精忠報國,用這口舌之利,心上之劍,以解聖人之憂,以平國家之難,以扶社稷之危!”


  “好你個黃安,朕以為隻有那些朝中的老頑固曉得弄出這些花花腸子解釋,你竟也給朕漏了這麽一手。”永寧帝負手身後,頗為開心“朕找你原是有事讓你去辦!”


  “為主子分憂解難,是奴才分內的事。請主子吩咐便了……”


  “嗯。朕已決議詔東海潘廣堯領軍抵擋流霜、離月二國,這大軍在外,不能缺了監軍。朕思來想


  去,這趟差事,也隻有你可以替朕跑一遭了!”永寧踱了兩步,坐到正堂茶榻之上。


  黃安聞言,登時舒了口氣,心中卻也知道,這個監軍一職,怕是不好做。


  “奴才隻怕會壞了事……”黃安本欲恭卻一番,剛一開口,便見永寧臉上肌肉微顫,心知不妙,連忙改口道“奴才謝聖人主子賜字,奴才自知能力淺薄,也定當殫精竭慮,為主子效勞,盡忠報主子知遇之恩!”


  永寧帝笑道“監軍一職該如何做,望你思量一番。行了,朕乏了,你準備準備,晚些和潘廣堯一同行軍去吧。”


  說完,永寧帝擺駕回殿,留下黃安一人,兀自琢磨這永寧這話的含義。


  其實,黃安很明白永寧帝的用意。但是這一次不是開玩笑,而是麵對兩國扣關之難,如何能夠做到讓聖人安心,又令潘廣堯不感到製鉗,是需要好好琢磨琢磨的。


  沈牧這兩日茶飯不思,多半時間都將自己關在房內。


  五叔的死,對沈牧來說,的確是個不小的打擊。更讓沈牧頭疼的是,那個來自西方的殺手到底是何身份,為什麽要殺了五叔?


  原因?理由?沈牧一概想不明白。


  五叔即便曾經修道時得罪過一些人,也由不得西方的刺客來刺殺。而自己更沒有任何資格會引起這些人的注意。


  難道這一切都和那個“尊上”有關係?


  那個神秘的尊上身邊的確有來自西方的高人,可是,他應當不會關注自己這個毫不起眼的小人物才是!

  無論如何,目前唯一的線索最有可能指向的便是那夥人,也許隻有查清楚那人的底細,才知道對錯與否!


  不過想要查那些人的身份談何容易,隨便挑出一個人來,便是碾壓自己的存在。若是找上龍澤幫忙也是枉然。陳萍說過,那些人是知命境的高人,以他們的修為,怕是連近身的機會都沒有。當日再破廟之中,若非因子穀的出現,自己早化成一攤“汙血”了,死的連渣都不剩。


  想要查出原因,唯一的辦法就是抓緊修行。然後……然後求助於他人!!!


  求助誰?

  沈牧首先想到的便是陳萍。


  想到就要做。


  沈牧稍做整理,便開了房門,正於段超撞了個滿懷。


  “你小子總算願意出來了……”段超的語氣,關心大過揶揄。


  “段大哥……”沈牧不好意思的撓撓頭,又見曾柔水端著一碗粥跟在段超身後。


  “沈先生這是要出去麽?你已經幾天沒有吃東西的。這碗粥,先喝了……再出去吧!”曾柔水小心言語,唯恐沈牧聽的不耐煩,又關了房門。


  “多謝曾姑娘,多謝段大哥……我……我的確不餓的,這粥……”沈牧這話是實話,自從上次修煉以後,腹中很少會有饑餓感。


  “你個混球……誰整天滿嘴的大道理,今兒輪到自己了,偏來不講理了?曾妹這粥熬了許久時間,你小子若是不吃完,今日哪也不準去……”段超說話間,不由分說,將沈牧拖回房間內,按在飯桌椅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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