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五七節 公主駕到
沈牧聞言,登時又好氣又好笑。
自己等人已非山寨中的土匪,如今大夥兒都是奉公守法的良好百姓,產便是官軍找上門兒,也應是理直氣壯,卻不知陸老三如何這般慌慌張張。
做賊才心虛呢!
“三哥,慌慌張張作甚,這裏是長安京城,又非咱們小小定州,有些官兵巡查再正常不過……”
陸老三上氣不接下氣,氣喘如牛“不是啊……沈……沈先生,他們揚言要找你來著!”
找我?
沈牧心中一緊,難不成是康王要衝自己動手了?
此處本是皇城,身為皇家子弟,調兵欺負欺負百姓還是手到擒來之事。
水來土掩,兵來將擋。既然找上門來了便會他一會。
是烏龜是王八,總要先看看他露的是什麽頭才好辨認不是。
沈牧步出房間,透過二樓閣欄,隻見到客棧大廳內分列兩排全副武裝的士兵,瞧著鎧甲服飾的樣式,沈牧知道這是羽林衛來了。
卻聽的兩名小將正在維持秩序,將內堂的食客一一逐了出去,掌櫃的戰戰兢兢,不知哪裏得罪了官府,一個勁的哈腰弓背打著歉意。那兩小將全然不理,隻顧將食客趕出客棧。
門外,兩名宮女當先走進。
“恭迎公主殿下!”
二女手提花籃,邊將籃子中的花瓣拋灑再空中,邊揚聲禱賀。
掌櫃的一聽“公主殿下”,驚的連忙跪在地上,不停叩首。
俄而,晚晴公主再四名年輕貌美的宮女簇擁下款款而入。
今日的晚晴身著華袍,梳了一頭元寶髻,金釵玉墜,富貴耀眼。身上的廣袖百褶裙金絲打底,繡著一團團祥雲,一簇簇火樹銀花。袍袖下翻著紅襯,如同吐秀的牡丹,鮮翠欲滴。
她的麵容畫上了淡妝,美豔動人而不落俗套。
綽約多逸態,輕盈不自持。嚐矜絕代色,複恃傾城姿。
晚晴瞧了一眼掌櫃和尚未被完全趕出去的食客跪滿了前廳,不禁蹙眉
“大膽,你們在作甚,本公主不過是來會友,何必驚了百姓!”
這話雖是在訓斥那兩名小將,卻也去如此婉兒動聽。
那兩名小將連忙恭敬解釋“我等奉命保護公主安全,定當……”
“豈有此理,此處是我堂堂雲照京城,有何危險之處。爾等這是在誣陷城防軍辦差不濟,還是在嘲笑我雲照天威紕漏?”聽聞二將毫無任何悔過之意,晚晴柳眉倒豎,輕斥一聲“退下,這是本公主的旨意!”
二將進退兩難,麵色難堪“可……可末將等去奉了陛下的旨意!”
“你們在不退下,莫怪本公主在父皇麵前告你們一狀……”
這句話,如同當頭棒喝,驚的二將連忙招呼軍士退出客棧。
那掌櫃的見官兵退去,連忙叩頭千恩萬謝。
晚晴自一名宮女要來一錠官銀,交到掌櫃手中“掌櫃的,著實抱歉的緊,這銀子您收了,權當做個補襯。”
那掌櫃哪裏敢接,唯唯諾諾隻言“不礙得。不礙得!”
晚晴不由分說,將銀子置於掌櫃麵前酒桌之上。接著迎著沈牧,款款一拜“見過沈先生!”
沈牧連忙還禮“末將拜見公主殿下!”麵對晚晴,他由記得慕容桓給予自己的身份。
一旁的陸老三和眾義氣門的兄弟瞧得目瞪口呆。
公主,大美人兒,公主是不是皇帝老兒的閨女?
哎喲,是不是應該下跪。
拜倒在如此美人的裙下,那也是心甘情願。
眾人一陣胡思亂想,他們終究來自西山道裏的平民百姓,對於禮節之事,知之甚少。
沈牧連忙遞眼神示意眾人跪下,陸老三、宗明等人這才確定要下跪磕頭。
呼啦一聲,跪了滿滿一走廊。
“草民俺我……拜見公主大人!”
一陣混亂稱謂,聽的晚晴掩麵輕笑。她很少行走於塵世,便是出遊也多半是在京城附近。
京畿之地,何人不懂禮數。
猛一聽這些人稱呼混亂,又叫自己公主大人,頓時覺得淳樸可愛之極,焉能不笑。
這一笑,滿堂花醉。瞧得陸老三等眼珠子都要瞪了出來。
“起來吧!今兒本公主隻來訪友,沒有尊卑之分。”
晚晴一句話說完,見著眾人依然跪著,便看向沈牧“沈先生,你還是叫大夥兒起身吧!”
沈牧自覺尷尬,想著這些兄弟皆是莽撞漢子,不知禮法也是正常不過,便說道“兄弟們起身吧。”頓了頓又道“你們且在房內侯著,沒有我的吩咐,任何人不得外出。”
對於沈牧的話,陸老三等人自是遵循不違。
待眾人回房,沈牧才將晚晴引入自己房內。房門大開,以免引起非議。
“公主殿下,不知您找沈牧所謂何事?”沈牧開門見山,畢竟他心知晚晴個性爽朗,為人大方,沒必要虛情假意的歌功頌德!
晚晴屏退左右,欠身行禮“晚晴特來答謝沈先生救命之恩!”
沈牧連連擺手“公主言重的,對於那件事沈牧也是慚愧的緊,到頭來甚麽忙都沒有幫上。”
晚晴笑道“石大人再天牢時曾於我說了此事,若非沈先生洞察到異樣,晚晴定然會受些盤問折磨。先生為了晚晴,孤身涉險,晚晴豈是知恩不報之人。”
沈牧淡然一笑“末將隻是受人所托,定當竭盡全力。”
“是萍姊姊麽?”晚晴忽的有些落寞“今兒萍姊姊來找過我,於我說了你的住處,我便連忙來了……”
沈牧恍然,怪不得晚晴知道自己住所,原來是陳萍將此時透露於她。
“陳姑娘怎的沒有一同前來!”相較於其他話題,沈牧更在意的是陳萍所在。
晚晴的臉,分明閃過一絲難過,一絲失意。
“萍姊姊說府上有事,見我安好,便又回府去了……沈先生,我……我能問一句,你和萍姊姊是不是……”晚晴將最後那個“是不是”尾音拖的很長,言外之意,自是明了!
沈牧道“我本有心照明月,不知明月心何解!”他用一句打油詩,明確的說了自己的心境。
晚晴忽然樂道“沈先生莫急,我家萍姊姊是個冰雪美人兒,時間久了……自會明白先生的心意。對了,沈先生,我此來還有一件事,想請先生務必賞個臉!”
“公主殿下但有何事,隻管吩咐便了!”
“說來這事之前本已提過,奈何先生沒有回複,這一遭我又被拉做傳話之人。先生可還記得小憲兒麽?”晚晴一雙靈動眸子盯著沈牧,眼波流轉,星星點燈!
沈牧聽到這裏。登時想起了那個禹王小張憲來“公主說的可是禹王殿下?”
晚晴無奈撇嘴“除了他還能有誰?今兒來時,偏讓十七弟碰到了正著。他……”說到這裏,晚晴頗為有些不大好意思。
沈牧知道禹王想要作甚,對於這個小娃兒,他雖隻見過兩麵,卻也是打心眼裏歡喜他。奈何自己還沒有活個明白,又怎能做他人師傅。
“沈某實在才疏學淺,帝京之內良師眾多,沈某隻怕會耽擱了禹王的學業!”
晚晴道“帝師皆是之乎者也,子曰來,子曰去的,實在難得大學問……”
沈牧連忙阻止晚晴的言語“所謂大智慧,皆出於之乎者也。正所謂三人行,必有我師焉,四書五經乃是集前人之智慧也,能夠被奉為經典,怎可說沒有大學問!”
晚晴愣神,蹙眉道“沈先生,何謂四書五經?”
沈牧心底咯噔一下,這一著急領將孔孟文學詩書禮易給惹了出來。這個世界,哪有這些文學巨著。
沈牧解釋道“這是沈牧鄉裏對古籍史詩的統稱,說的是那些能夠傳頌於世人的經典,皆是智慧。讀書識字,自然要循規蹈矩,通道理也要,步步為營,一步登天就是癡人說夢。許多道理都是自己悟出來的,而不是別人說出來的!”
晚晴頷首,佩服道“先生說的是。不過我那十七弟執拗的緊,你若是不肯了此事,他定會私自逃出宮來。他年紀尚小,萬一……”
沈牧聞言,一時默然。
他是見識過張憲的執著和不羈。小小年紀,能夠口若懸河,說話有條不紊,實屬難能可貴。不過就是性子有些……
帝王之子,定然有不同於常人之處。
沈牧若是不答應了這件事,隻怕這小子真能想法子跑出皇宮來。
世間險惡,豈能由著一個孩子無辜涉險。倒不如先應了這事,至於教於不教,那就全看“緣分”了不是。
沈牧想到這裏,遂點頭道“好吧。煩勞晚晴公主帶個話,沈某姑且願做他的師父!”
晚晴大喜“如此,當真多謝沈先生了。十七弟今夜再內城的準備了一桌酒菜,作為拜師禮……”
沈牧聽了連連恭卻“這……這個就不必了……沈牧怎有臉麵吃這頓飯!多謝禹王,多謝公主厚愛……這頓酒實在擔當不起!”
沈牧想起張憲母妃惠妃的威嚴,頓時有些後怕,再者拿人手短,吃人嘴軟。自己之所以應了這事,無非是為了安撫小禹王,單憑自己這點本事,若是傳將出去,豈不是惹來諸多麻煩。
晚晴尤未放棄“先生若是不去,恐怕十七弟一定會親自前來,到時更是難以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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