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八三節 進京
慕容桓作為鎮南王,作為西山道的“老大”,自然有他無法啟齒的難處。
打個比方,正如西山道裏明明有四大寨子,做著些律法邊緣的勾當,甚至會踩過界殺人放火,可是慕容桓心裏門清,這些人他不能動。
但凡能夠存在且越做越大的幫會、山寨。並不是因為他本身的能力有多強,而取決於他背後的“大樹”有多大。
大樹底下好乘涼,樹越大,就越不怕“刮風下雨”。所以四大山寨隻要不做太出格的事情,慕容桓不會去動他們。像青衣坊火燒興翟驛站之事,便是犯了他的大忌。才會調動左巡道前去圍剿,不想那件事隻是個幌子……
中庸之道,不得罪任何一方勢力。
而讓這個局麵改變的人,便是沈牧。
老頭子從一開始便讓慕容桓關注五龍山的十八個人,特別是沈牧等人創辦的“福超銀莊”。這門生意前所未有,比之當鋪更高明許多!
當段超、沈牧帶領十八個人再定州越鬧越大之時,內閣曾遞過文書,言明“務必剿匪”。
匪是誰?擺明了是當時的五龍山,而不是七星寨。
老頭子一語中的:五龍山,動了別人的大餅!
慕容桓意氣風發:好家夥,在我西山道裏畫餅這麽多年,真當我慕容王府是個擺設!
於是乎,沈牧再慕容桓旁敲側擊,時不時的弄著“幫助”下,成功將七星寨取而代之。
沈牧也不負眾望,將五龍山更名為義氣門。最重要的是,這個人,今天救了整個西山道。
他於胡安想要“玩寇”,那便讓他玩好了。
再大,能大的過慕容王府不成。
何況,這種明擺再眼前的人,反而更讓自己放心。
你隻需要給他一顆糖,他便會心滿意足的拚命做事!
除卻了他們,再弄出幾個自己並不了解底細的人,豈不是更加糟糕。
當慕容桓想到“糟糕”這個詞時,糟糕的事,馬上就來了。
“讓咱家進去,你們這些臭奴才,活的不耐煩了。”
聽著這麽尖銳刺耳的聲音,不用問,便是邱公公到了。
慕容桓迎出門外,畢竟邱公公是內務府的人,位置不高,確常常侍奉再聖人麵前。
這種人最好對付,也最難對付。
邱公公怒氣衝衝,眼睛翻上了天,一副不可一世的鼻孔朝天,渾然沒有前日裏那般淒慘可憐的樣子:“聽說沈牧這廝找到了!”
慕容桓道:“邱公公,這麽晚了,你問的還不歇息……”
邱公公哼了一聲:“歇息?咱家還有命歇息麽?”
慕容桓微微一怔:“公公這話是什麽意思?可是有人怠慢了你?”
邱公公冷笑:“怠慢?咱家看誰敢!咱家說的是你們……是你……!”
慕
容桓道:“本王?”
邱公公道:“沒錯……這個沈牧私通敵國,證據確鑿,咱家再南桑軍營裏親眼見了……可他今晚卻坐在這裏,居然還坐在上位!慕容王爺,你最好給咱家一個合理的解釋。否則咱家又如何給聖人交代!”
慕容桓聞言,頓覺好笑,這廝自然知道沈牧並非壞人,邱公公的腦袋聰明著呢。之所以這樣說,無非是給自己領兵進山繼而受了埋伏導致全軍覆沒找一個替罪羊罷了!
慕容桓見沈牧起身要答,擺擺手笑著頷首使他坐下,言外之意這裏是西山道,有他慕容桓在此,便無人可以動沈牧。
“沈公公,這話本王便聽不明白了……沈牧之所以再南桑大營,便是本王的安排。否則公公你以為自己為何能夠活著回到寧海?若非沈牧從中周旋,本王以為現在邱公公可能……沈牧是我慕容王府的人,慕容王府做的事,何曾需要給內務府一個交代!”
慕容桓說的鏗鏘有力,氣的邱公公全身哆嗦:“你……你……大膽!沈牧幾時去王府的人……他……明明就是山匪的頭領!”
慕容桓白了一眼邱公公:“山匪?邱公公指的是哪一路的山匪?做了哪一遭禍國殃民的事?公公但凡指出一二,我慕容桓絕不留情!”
“這……這……”邱公公左思右想,確定找不出沈牧的不是來,所有的指控都是憑空臆斷,說出去也當不得數:“哼,既然王爺這般袒護於他,便不怕咱家參你一本麽?”
慕容桓道:“公公想做甚麽,本王無權過問。試問聖人麵前,每天參本王的折子還少麽!”
邱公公見逃不得好,冷喝一聲,頓足去了。
沈牧抱拳言謝:“王爺,若是因為草民,害王爺被他人彈劾,草民實在有愧!”
慕容桓擺擺手道:“這算不得什麽。朝廷裏不是你參我,便是我參你。勾心鬥角的事見的慣了,早就不足為奇。這也是老先生始終不願領個一官半職的原因!”
此時胡安被前來領命,慕容桓令他令一千人盡快趕往長清坪附近的山林以及青衣坊原本所有的駐地之處搜尋殘黨下落,並於俞永和相互協助,確保萬無一失!
胡安並不知道這個“萬無一失”是什麽意思,但想著能夠將功贖罪,連忙應聲領命。
沈牧原本是要一同前往,但被慕容桓叫住了。
慕容桓道:“我知道沈先生和知茶局還有生意來往,知茶局是內務府擔當責任,得罪了邱公公,這門生意就很難做了!所以……所以我準備帶你一同進京!”
“進京?”沈牧愕然!
“沒錯,六月十三是聖人的壽誕,我等做臣子的每年都必須前往賀壽。原本本王準備再過一些時日赴京。如今遇上這事,本王理應提
早進京,將戰事情況呈匯於聖人。而沈先生你變隨我一同前往……救人的事,就讓俞永和他們去辦。你放心,俞永和絕不會讓我那未過門的兒媳婦出事的!”最後兩句話,慕容桓有意壓低了聲音,單單說給沈牧一人聽。
沈牧皺眉,慕容桓說的沒錯,若果知茶局的事黃了,那福超銀莊的事可就難辦了。
萬事大吉,大吉大利,希望一切順利!
隨慕容桓進京,有慕容王爺罩著,應當不會有什麽意外!
至於俞毓和艾薇兒二人,沈牧還是有些擔心。便小心囑咐胡安,請他留意兩名女子。
胡安知道自己這次能夠活著回來,全靠沈牧,又知這個將功贖罪的機會是沈牧替自己討來的。沈牧這麽“仗義”,自己還有什麽話好說的。便連番答應下來,領著一千府軍,出城尋人去了。
翌日上午,大軍凱旋。
南桑十萬大軍,戰死四萬餘,另有三萬降卒。餘下皆逃的無蹤無影,定南關有慕容輝把關。姥姥嶺有府軍鎮守,想是多半進入那茫茫大山的無人區,亡命去了。
為了謹慎起見,這三萬降卒暫被安置再了泗州。泗州地處中央,這樣安置可以隔絕他們出爾反爾的希望,更有利於掣肘南桑朝廷!
降卒在手,若是南桑還執意攻打西山道,那士兵的氣勢可就受到嚴重打擊。
到了下午,段超等人也回到寧海。
眾人這次見麵,不在有所拘束,相互暢言。不過讓段超驚訝的事,整個寧海府竟然成了這番模樣,簡直是一座廢墟。
好在慕容桓體恤眾人,特意撥了些酒肉犒勞義氣門眾兄弟。
沈牧又將龍澤和孫一可引薦給段超。
段超自知之前待孫一可的態度不對,故而這次誠心誠意的道了歉。
而對於龍澤,段超無比喜歡。
他二人都是那種自己開心,不管旁人死活的性格。一來二去,竟開始稱兄道弟起來。
沈牧也樂在其中。眾人吃吃喝喝,鬧了一宿。各自趟在地上,不省人事。
又過了一日,沈牧將西山道大大小小的事囑咐於段超,特意又找來孫一可,請他多多擔待一些。孫一可本想就此離開,又被沈牧一陣套路,便隻好留了下來。
定南關傳來消息,南桑全線撤軍,已安排使者前來雲照談判。
談判?有什麽好談的。趁著使者未至,慕容桓準備即刻啟程返京。
暫且晾著南桑,自己不怕養著這些降卒,反正不管花多少,但時候雙倍要回來便了!
話語權在手,還能任他們嘚瑟不成。
而胡安那邊一直沒有消息,沈牧越來越覺得有些不安,但是慕容桓的行程將至,又不得不隨著他一同。
沈牧隻得拜托段超幫忙留意。又不得不動用自己最
後的一張王牌——老羅!
安排完一切,沈牧隨著大軍,前往京城。
雲照京城,地處帝國中央偏東之地,前有雲照最大的河流“衢江”蜿蜒綿亙而過,後有山脈拱衛於側。整個地形,呈千古第一龍相!也有著眾多世界裏最好聽的名字——長安!
如同沈牧所在的世界,盛世久安,自秦漢延續千年之久的都城——長安!
長安府,規模是定州府的好幾倍。城池的構造也因此分為六坊九城。
六坊指的是六大坊,除卻大多數州府擁有的東西南北四大坊外,長安還特別設立了“異國坊”及“永信坊”。異國坊顧名思義,便是非雲照國民所居住之地。而“永信坊”卻是各種宗教信仰的匯聚處了。
至於九城,則是長安作為京城最重要的部分所在。
軍馬、衛所、衙門、糧倉、王府、後苑、皇宮……等等皆再九城之內。
此時的長安,春風得意馬蹄疾。風悠悠的吹,酒肆門口的旗幡有節奏的飛舞。霧雨輕輕灑落,雕的古拙的欄杆被蒙上一層濕潤。而街上來來往往的人嬉笑、喧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