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三二節 打洞
俞永和並不是個會琢磨的人,相反他這個人很簡單。
為了步步高升,他可以舍去一切。
再朝廷裏為官,不用想太多。一步一個台階,穩健而有力的爬上去,就是唯一的目標。
琢磨,完完全全不需要。
銀子能打發的事就用銀子,美色能解決的問題就用美色,若這兩個都不行,那就找個高枝攀上去。
大樹底下好乘涼!
京城裏,京城外,但凡位極人臣之人,都是俞永和攀附的對象。
對俞永和來說,俞毓的親事就是他進入中樞的重要一步。
慕容王府,四大異性王之一。更是當今五皇子的姨丈,慶妃娘娘的姐夫,也就是聖人的姐夫。
這樣一個簡單明了的關係,俞永和便是傻瓜也知道多麽重要。
可如今,俞毓竟然被人掠走了。
如果這件事傳揚出去,慕容王府會怎麽想?會不會因此斷了這門親事?
如果那些歹人對俞毓做些什麽?畢竟自己女兒是個黃花大閨女,貌美如花,清麗脫俗。萬一……萬一有個好色之徒,那慕容裴怎麽可能會再認這門親事,娶她過門?
可是,若是此時不加派人手搜尋,那應該靠誰去找俞毓的下落?
媽的個吧啦……
讓我知道是哪個蟊賊於自己作對,我定將他千刀萬剮了。
差役來稟報的時候,俞永和正準備下筷嚐一嚐河魚的鮮味!
“來人可報了姓名?”俞永和頗不耐煩,筷子動了動,又停了下來。
“他說他是老先生……”
“老先生?”俞永和一個激靈,連忙放下筷子“快請他去內堂!”
俞永和胡亂夾了兩口菜,抹了把嘴便去了內堂。
見著老頭子,俞永和抱拳拱手:“老先生前來為何不事先通秉一聲,本官可以提前安排!”
“提前安排什麽?是做好準備讓我瞧不出這裏出了事麽?”老頭子毫不客氣,他似乎根本沒有將這位地方大員放在眼裏。
俞永和也不生氣,畢竟老頭子是什麽人,他心裏清楚的很。
“哪裏哪裏,老先生言重了……府裏並沒有什麽事,我正準備趕去興翟縣,老先生這就來了……”
老頭子笑道:“對了,聽聞俞大人令愛和裴公子定了親事,我這次來也沒有準備什麽,這裏有個玉墜,原是聖人賞賜給王爺的,王爺又轉贈於我,便將他當做給侄女的嫁妝吧……”
老頭子從腰帶接下一枚玉墜。那玉晶瑩,內有虹光縈繞,陽光透過,映的滿室皆輝,是一塊上佳的“虹光璃玉”。玉呈半月狀,反麵刻著一個‘福’字,正麵雕有鳳麟圖,玉石圓潤,色澤飽滿。
俞永和多識寶玉,知道這玉乃是難得的佳品。心中感歎:貢品果然是貢品,聖人用的
東西,擱在民間就是千金難買的寶貝。
“這是王爺給老先生的……這等大禮,小女命賤豈敢收留。”
“俞大人見外了,這就是個玉石罷了,並沒有什麽貴賤之分。”老頭子將玉墜擱置在茶桌之上,續道:“令愛現在何處,這玉石我想著還是親自送她較好!”
俞永和笑容凝固,這個老頭子,果然無事不登三寶殿。卻不知他是如何知道這裏生了事情!
俞毓被抓這件事能不能讓老先生知曉,俞永和一時有些拿不定主意。
畢竟這件事可大可小,影響也是有害有利。
“小女前幾日隨著朋友結伴踏春,想來現下應在鎮江府境內!老先生來的不巧,恐怕這……小女恐怕這次沒機會見上先生一麵了。”
“俞大人,恐怕並非如此吧?”
“老先生這話,本官可聽不懂了。”
老頭子無奈搖了搖頭:“我實在不明白你們這些官,明明已經到了無可奈何的地步,還要藏著掖著。令愛的事,如果你能自己解決,我大可不必過問!這玉墜就留在這裏,等令愛平安歸來煩勞俞大人轉送!不過我有言在先,若是令愛不能平安歸來,這其中的幹係,俞大人可脫不幹淨咯,我是聽說裴公子揚言非令愛不娶的!”
說話間,老頭子站起身來,作勢欲走!
俞永和連忙喚了一聲,搶在老頭子之前走到內堂門口,衝著滴水簷台看了一圈,將門小心帶上。
老頭子佯裝驚訝:“俞大人……你這是要做什麽?”
俞永和引著老頭子坐回椅子,恭敬一拜道:“老先生,您料事如神。小女的確出了意外!”
俞永和取出早上那件信函,呈遞於老頭子,續道:“這是家奴今早開門時再門檻縫裏發現的!”
老頭子接過信函,倒出裏麵的發簪:“這是……”
“沒錯,這是令愛的發簪!”
老頭子眉頭一皺,將信封再鼻尖嗅了嗅,又小心將信函展開……
這在旁人眼裏瞧著不過是普通的信函,再老頭子手中倒像個奇巧的機關!
俞永和見老頭子仔仔細細的檢查信函,小心問道:“老先生……這……有什麽發現麽?”
老頭子笑了笑:“是不是覺得我很奇怪?其實,隻要是有人用過的東西,終究會留下痕跡……俞大人,你仔細看,這信函的右下角有一絲淡紅色的粉末,還有一絲蛋黃,從這可以判斷出信封曾經碰到過剛剛盛開的杜鵑花。我剛才從門外進來,發現貴府之內並無杜鵑,而送信之人路上一定不會將信函放在外邊,這杜鵑的花粉應該是取信的時候沾染上去的……另外,這信函內有一些泥土,雖然很少,卻看的出是山上的紅土,應是在封上泥封之時,帶進去的!所以,令愛如今所
在,應是一個開滿杜鵑花的山上。”
這番話說的俞永和一驚一愣,愕然道:“這……這……”他實在不能理解老頭子的話,怎麽可能憑著個信封就能知道俞毓的所在。
這不是滑天下之大稽麽?
“定州府有幾處山脈此時會有杜鵑花開!”
“定州的山很少有杜鵑……倒是寧海府的長清坪山上長滿了杜鵑!”
“寧海府?唔……這就對了!”
“老先生這話又是什麽意思。”
“俞大人,要勞煩你跑一趟寧海府找一下你的同僚郭天緒郭大人,調府兵進駐長清坪!”
“調府兵?這……這可是要上報兵部的!”
老頭子冷冷一瞥:“上報兵部?等公文下來,已經來不及了!”
俞永和手足無措,支吾道:“這……我恐怕郭大人不肯!”
“不肯?不肯的話,你就帶兵過去……”老頭子說完,頭也不回的出了內堂!
俞永和一時茫然,這老頭子葫蘆裏賣的什麽藥?平白無故的往長清坪調兵作甚?難道俞毓真的被關在哪裏?
便是俞毓真的被人關在長清坪山中,自己調撥府兵去救,那也是假公濟私,被人參上一本,那可是官位不保的!
調兵,可不是開玩笑的事。可是,不調兵,難道讓自己扛著大刀長矛去助陣麽?
沈牧醒來又睡,睡了又醒,自己在這洞穴的地牢裏,暗無天日,無所事事。除卻吃喝睡覺外,別無他念。
有時候想要入定練練炁,可終是定不下神來。
身陷囹圄,怕是誰都無法靜下心。何況外邊還有個人不時朝裏麵張望一番。萬一被他們發現自己會些功夫,可就有了更多提防。
從送飯的次數來看,日子應該過了三天了!沈牧很奇怪,為什麽沒有人來提審自己。
自打王傑被自己教訓一頓後,就再也沒有人到牢房裏來。
似乎那個印月將自己忘了。
鬼知道呢!
自己是不是犯賤,平白無故的想讓人來折磨自己,這樣安安靜靜的待著,起碼還活著不是。
也不知道弟兄們怎麽樣了。
沈牧啃了一口饅頭,忽的想起陸老三憨憨的樣子,登時開心的禁不住噴了口飯菜……
“叮……叮……”
沈牧忽的聽到兩聲清脆的敲擊聲。
他豎起耳朵,凝神去聽,卻又聽不到任何響聲。
沈牧暗道:難道自己聽錯了?
等了片刻,不見有異響,沈牧又繼續吃起飯來。
便是馬上就要死了,飯還是要吃的!
總好過餓著肚子被人打一頓,雙重暴擊!
“叮……叮……”
又是兩聲脆響!分明是金屬敲擊的聲音。
聲音是從角落裏傳來的。
沈牧湊過去,觸手之處,隻是一麵
冰冷的牆壁。
“叮……”一連串的幾聲響
這聲音很是微弱,若非是在石室內,怕是稍遠一點都聽不清楚。
難道是老鼠再打洞不成?沈牧用手敲了敲石壁,“咚咚”兩聲。
那“老鼠”似乎察覺有人,好半晌沒有任何動靜!
沈牧等了片刻,不在有聲響之後,苦笑一聲:“看來自己隻能和老鼠做鄰居了!”
這邊青衣女子照常收拾沈牧吃過的碗碟,看也不看沈牧一眼便去了。
三天九次,沈牧都已經習慣了。
反正便是製服了送飯的女子,自己也逃不出溶洞。何必多惹麻煩呢!
沈牧百無聊賴,隻得繼續睡覺。
熬……看樣子青衣坊的人,是準備用熬鷹的手段來折磨自己。
那他們可是小瞧我了。想當年大學考研那會,整整一個暑假,自己一個人關在宿舍內閉關研讀學科,可不比這次好到哪裏去。
區區隔離幾天,根本消耗不了自己的精神力。
沈牧剛想眯著睡覺,“叮叮”的聲音又再次響起!
嗨……這老鼠,沒想到比自己還有毅力,這四周可都是堅硬的石壁,在這裏掏洞,那難度可真夠大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