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三一節 規勸
段超本就並不喜歡孫一可,在他得知是孫一可去求的援軍時,對孫一可的態度更惡劣了。見到他來,冷哼一聲道:“你……來作甚!”
孫一可恭敬一拜:“在下……在下想問下沈先生的事情!”
段超道:“這似乎並不管你的事。該做什麽,不該做什麽,你自己應該清楚!”
孫一可心底涼了半截,他本是由於愧疚才留下來為沈牧盡了這麽多事。無奈段超總是冷嘲熱諷,自己好歹也是有學識之人,胸中便是沒有這天下社稷,也是胸懷四方之誌,豈能受段超這般冷言冷語。
孫一可文人氣節立衝滿頭,當即也是哼了一聲道:“前日該說的我已經說了,今日孫某便不再多言。既然段老板覺得在下多餘,那麽就此別過……天涯未遠,江湖不見!”
說完,拂袖而去。
段超本就心煩,聽了這話更是生氣,怒喝道:“走……走就走,有多遠走多遠便了……弄的誰稀罕你似的……”
孫一可頭也不回,摔門而去。將出門外,差點和一人撞了個滿懷。
定睛一看,確是曾柔水。
原來曾柔水看了孫一可做的賬簿,瞧著孫一可那一筆筆賬目做的十分細致、簡潔。登時心生佩服。
她自來到段府已有半年光影,段超向來不問福超銀莊鋪子的運行狀況,沈牧又經常在外,而郭高二人也是年底剛到銀莊。故而再賬簿方麵,經常都是由曾柔水獨自打理盤算。
沈牧也曾教過她一些記賬的方法,可是沈牧的那一套統籌法則聽起來梗塞之極,許多地方實在難以理解。
倒是孫一可記賬的手段,簡單明了。這種方法有點類似於“四柱結算法”。所謂“四柱”,是指舊管(上期結餘)、新收(本期收入)、開除(本期支出)和實在(本期結存)四個欄目。把一定時期內財物收付的記錄,通過“舊管+新收=開除+實在”這一平衡公式加以總結,既可檢查日常記錄的正確性,又可分類匯總日常記錄。
簡單、方便、一目了然!
曾柔水看到完賬簿,才知道孫一可乃是沈牧特意挖掘的不可多得的人才。想著段超這人性子耿直,又不善於籠絡人心。萬一他兩個人言語不合,那義氣門可就損失了一位大賢了!
當即放下賬簿,便趕來段超的房間所在。
果不其然,這二人還沒說上兩句話,就已要分道揚鑣了!
曾柔水雖不知具體發生了什麽,但瞧著孫一可的模樣,便已猜到一二。
她伸手攔住孫一可的去路,柔聲道:“孫先生,你這是要去哪裏?”
孫一可見來人是曾柔水,對這姑娘印象不錯,若是旁人來路,他自然不會搭理,便道:“道不同,不相為謀。曾姑娘,孫某已經將白茶所
需的禮盒、茶局、瓷器等物一一安排妥當,並登記在冊,記錄的簿子也呈給您了!這裏沒有孫某要做的事,所以……是該離開的時候了!”
曾柔水聽了這話,自然知道孫一可這是在埋怨段超不識貨。
曾柔水頓足道:“好家夥。先生,你等等……聽我說一句好不好?”
孫一可道:“願聞一言!”
曾柔水道:“沈先生是個怎樣的人,不用哦說,先生也該明白。至於段大哥,他這個人口直心快,心腸確是極好的!還有小馬哥、宗明宗白兄弟、三哥等人,這些人是我這許多年來見到的最有血有肉的漢子,他們都是好樣的。他們有目標有理想有抱負更加有擔當。和這樣一群人在一起共事,是人生中最快樂的一件事。我想孫先生也有所發覺,沈先生身邊的這些人與眾不同之處。雖然今天段大哥可能說了些不中聽的話,但是他也是因為著急沈先生的安危才亂了方寸。若是他冷靜下來之後,一定會後悔失去孫先生你這位千金難求的大學問。孫先生,我請你給段大哥一些時間,也給沈先生一些時間,留在這裏!若是孫先生就這麽走了,別人會怎麽想我不知道,但沈先生一定會很難過,很自責!孫先生以後也一定會發現,這個決定是多麽的魯莽!因為,先生一定很難在找到像他們這樣一群特立獨行的人共事了!”
曾柔水這一番話說的真真切切,有情有義。言辭之間並無誇張之感,聽的孫一可慚愧不已。
自己是個讀書人,都說墨水多了能撐船。沒想到自己竟然為了段超兩句冷言不合就拂袖而去……實在是有失大雅!更是愧對於沈牧!
曾柔水見孫一可稍稍平靜,知道自己這一番話沒有白說,長一口氣又道:“古往今來,凡事想要成就一番事業,首先要受人之所不能承擔之苦,其次就要遵循良禽擇木而棲的規律。先生如此明智之人,我一個女子尚且明白的道理,先生豈會因怒氣而不視聖賢的教誨了?”
孫一可被曾柔水說的胸中乾坤氣象通暢,立時拜服道:“孫某這聖賢書當真是白念了,多虧姑娘這一番話,孫某知道該如何去做了!”
說完,讓過曾柔水,“噔噔噔”下樓去了。
這一次,曾柔水沒有攔他,因為曾柔水知道,孫一可暫時不會離開義氣門,起碼再沈牧回來之前,都不會離開了。
段超正在為了沈牧的下落煩悶不已,剛起走了孫一可,想要泡壺茶冷靜休息一下。
手剛提起茶壺之時,房門“砰”的一聲,被人一腳踹開。
這聲音突如其來,嚇得段超一個囉嗦,青瓷茶壺“嘩啦”一聲,落在地板之上,碎成渣渣!
瞧著進來的是怒氣衝衝的曾柔水,又看了眼滿地狼藉的
碎片,段超不住喃喃道:“歲歲平安,碎碎平安!”
再曾柔水麵前,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麽不敢大發雷霆,甚至連大聲說話都不會了。
曾柔水並不搭腔,柳眉倒豎,鳳眼圓睜,氣鼓鼓的嘟著嘴坐到椅上。
段超撿盡碎片,偷瞧她一眼,氣氛有些凝重。
“曾……曾妹子,你來找我何事!”
曾柔水瞟也不瞟段超一眼,痛憤道:“我來問你,孫先生是怎麽回事?”
“那個孫先生?”
曾柔水一拍桌麵,力氣用的極大,震的茶碗“叮當”作響:“還有哪個孫先生,裝什麽糊塗……孫一可,孫先生。”
段超又被嚇了一個哆嗦,佯裝糊塗:“哦……他呀!他怎麽惹了妹子,說說,我去替你出口惡氣!”
曾柔水歎道:“段大哥,你別於我揣著明白裝糊塗。孫先生是沈大哥請回來幫助你的,沈先生識人善用,嚐能人盡其才。他推薦的人,段大哥應當重視才對,而不是冷語冰人,寒了高人之心!我知道段大哥因為沈先生的事心情鬱悶,但還是那句話,義氣門上上下下近百人都再盯著你,都在瞧著你。無論沈大哥在與不在,義氣門的大小事務絕對不能擱置。你是大夥的首領,是義氣門的支柱,你若是不在乎義氣門的將來,就沒人會在乎這些!義氣門馬上解散也好過成了一盤散沙,虛度時日的好。孫先生是個大才,我看了他擬的賬簿,沒有人會比他更能接收沈大哥所做的事務,也沒人能夠理的清楚這裏麵的繁瑣事項。再沈大哥沒有回來之前,孫先生不可以走!你明白了麽?”
段超愕然,他雖然聽不太懂,卻也明白曾柔水是為了自己好。
讓段超打打殺殺絕對沒問題,所以沈牧再時,這些事情都是全權由他去做。
事無巨細?怎麽可能?他段超絕對不可能。
曾柔水瞧著段超麵部表情,抬腳衝著他坐的椅子上踢了過去。
“聽明白的沒有!”這一聲喝,如同雷霆,震的房梁上正在偷睡的老鼠差點兒掉出鼠窩,綠豆小眼珠轉了一圈,趕緊抱頭鼠竄!
“曾妹子說的對,我……我知道錯了。回頭兒,我給孫先生道歉還不成麽?”
“道歉大可不必,我……我會替你去說。”
段超緩了口氣,讓他去道歉,老臉往哪擱!
“多謝曾妹子。那個……我……我去辦事了!”
既然曾柔水接手了這事,段超還是希望做個甩手掌櫃。乘著曾柔水一個不留神,拔腿就跑……
定州府尹衙門。
官差比以往更多了些。
知茶局大火的事,如同雨後的青苗,漫山遍野的傳了開。
街頭巷尾都在議論紛紛。
有人說是山賊劫道,有人說是八國內亂,有
的更傳聞說是有小孩兒玩火導致的……
眾說紛紜,想來這件事應是夠定州老百姓吃上一陣子瓜了!
俞永和起了個大早,衙差送來一封信函,信函沒有署名,裏麵隻有一支發簪。
那是俞永和送給俞毓的流霜國所產的玉簪。通體溫潤,細膩流螢!
看來,俞毓真的被人捉住了!
吳媽跪在後院的柴房裏嚎啕大哭,哭聲震天!
哭吧,哭吧……他娘的俞毓若是找不回來,老子讓你哭個痛快!
風雨飄搖,雞犬不寧!
是誰,膽大包天,敢在府尹頭上動刀子!
俞永和心煩意亂,索性先吃頓飽飯再說。
這幾日奔波,路上的飯菜實在難以下咽,再這麽下去,肥碩的肚皮可就瘦了一圈。
飯菜還沒有上來,管事的差役前來稟報。
“大人,府外有人求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