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三節 不安
慕容輝連連點頭,沈牧說的沒錯,這驛站並不大,不需要太多時間便可以查清楚每個人的行動軌跡。
木俞毅是南桑人,再本國並無仇人。房間裏沒有任何外人入侵的痕跡,那麽殺人犯自然就是這驛站中的某一人。
慕容輝接口道:“朱大人,本將會全力保證驛站的安全。至於訊問之事,還是你知茶局來做比較方便!”
朱彪連連應和,朱彪也不知道今年為何這麽倒黴,先前不知怎的回事,朝廷居然突然奇想派來了邱公公,差點毀了自己賺錢和討好上層的路子。接著又出了這事,真不知道是新年祭拜的時候供錯了什麽祭品,還是這幾天出門沒有看黃曆……
死的人是南桑國的木會長,朝廷若是責怪下來,自己肯定難辭其咎。
朱彪輕輕扯了扯沈牧的衣袖,低聲道:“沈老板,這事你可得幫我……”
沈牧道:“朱大人。咱們現在乘的是一艘船,沈某又怎能置身事外。大人放心,草民一定會竭盡所能找出凶手的,回頭請朱大人將收集來的信息傳給草民一份。”
朱彪道:“自然,自然……”
若論做生意,他可以說和沈牧半斤八兩,若是說到破案緝凶,那他是根本不知從何下手。本來指望慕容輝能攬這個爛攤子,沒想到人家過來隻是耍耍威風,放放“大話”。看樣子這件事還得要靠沈牧幫忙,畢竟這小子全身都是迷。
沈牧道:“大人切記,要對每個人再案發之時在什麽地方,有什麽人可以作證一一記錄在冊,這兩個內容十分重要。”
沈牧這話剛說完,便聽到慕容輝在喚自己。
慕容輝領著沈牧出了驛站,站在轅門下,燈光照著慕容輝麵色慘淡。
沈牧一陣不解,不過死了個商人而已,按理慕容輝不應這般擔憂才是,可是瞧著他的臉色,就好像天降塌下來了一般。
隻聽慕容輝道:“沈先生,你對這件事怎麽看?”
沈牧道:“方才在室內我已經說了……”
慕容輝道:“我要聽的不是這些,沈先生,你真以為殺人的人就這麽好查出來麽?”
沈牧茫然道:“若是查案,草民自然不及官府中捕快,但以草民之見,這個案子也並不難查……”
慕容輝悠悠長歎,道:“隻怕此事並不簡單,本將站在擔心的是有人故意為之……為的是破壞我雲照國的國威……更可能是想要挑起雲照於南桑之間的矛盾……乘機坐收漁翁之利。”
沈牧慌道:“慕容王爺……草民隻是個商人,於國來說,不過是個普通百姓。小王爺說的這些,草民實在不解……”
慕容輝道:“以沈先生的能力,有沒有想過步入朝堂,為國效力?實話於你講了……本將之前派人查過沈先生
,對你所做之事十分佩服,若是你能加入我慕容府,本將定保舉你做個偏將參議!”
沈牧道:“多謝小王爺,沈某現在還有許多事情要做,何況做官這事在下並不感興趣,但若說為國效力,沈牧現在所做之事,也算是為國效力!小王爺,草民雖不知國事,卻也是雲照國的一員。但凡有需要沈牧的地方,隻需一句話,草民定會竭力去辦。至於木會長之死,沈某無論站在何種角度,都會查個水落石出。”
慕容輝道:“沈牧……你既不入公門,那麽有些事我也不方便告訴你。本將相信以你的智慧,查個凶手並不是難事。”慕容輝沉吟片刻,續道:“好吧!本將今夜要趕回王府,這裏就拜托沈先生協助了。”
說道這裏,慕容輝衝著沈牧一抱拳,揚聲對身後偏將揚聲道:“閻順,你領兵守在這裏,務必確保驛站安全,我需要回趟王府……”
慕容輝心中隱隱不安,他總覺得木俞毅的死並不簡單。當沈牧說殺木俞毅而人就在驛站當中時,慕容輝的不安更甚了一分。
前些日他於夫人遇襲之後,便著手去查那些刺客的行蹤。可是無論派了多少人出去,最終沒有一個人探聽出那些人的下落。
似乎他們從這個世間蒸發了一般。
而現在木會長的死,讓慕容輝開始確認,有一股神秘勢力已經滲透到了雲照國的西山道。
以目前朝中的狀況,西山道萬萬不能出任何亂子。
而對於有心人來說,西山道越亂越好!
有些話是不能和旁人說的,沈牧雖然聰明,可是他不是朝廷的人,朝廷裏的事,又怎能和一個沒有一官半職的人敘說。
所以,還是盡快將這裏的事,回稟老爺子知悉,由他來定奪一下才是最重要的。
對於沈牧,他自然知道慕容輝那句話的意思,不過眼下沈牧最重要的事是解決知茶局白茶的分銷,以確保“福超銀莊”的正常運作。隻有銀莊的生意穩了下來,“義氣門”才能存活下去。“義氣門”存活下來,他沈牧才有立足之地。
這一點並不矛盾。義氣門是沈牧目前最好的平台,失去這個平台,他沈牧就什麽都不是。
沒有義氣門,沈牧便是步入朝廷,也是舉步維艱。以他之前所做過的事情,一旦進入朝堂,很容易被人抓住把柄,為人詬病倒也罷了,搞不好還會被推出“午門斬首”。
讓沈牧去指望慕容王府支持自己,那還不如依附於內務府來的更靠譜一些。畢竟,內務府的那幫“死太監”可是需要有“根”的話事人去參觀做事的。
慕容王府卻不一樣,他們家大業大,平白無故的,憑什麽會支持自己。
有用的時候,自己是槍。沒用的時候,就是一顆隨意丟
棄的“棋子”。
沈牧是個明白人,明白人就要做明白的事情。否則,他第一天就死在胡安的黑甲軍手中了。
出了驛站,沈牧叫馬林子整隊隨自己回去。
原本想著馬林子等人可以暗中保護八國商賈,既然慕容王府的大軍到了,那他這些人留在這裏也沒什麽必要,反而會引起旁人注意。
回到客棧,沈牧令眾人先行歇著。自己則直接回房倒再床上睡覺去了。
翌日天剛蒙蒙亮,沈牧便醒來了。
昨天太累,一回來就睡到現在,居然還是因為被餓醒的……
想著昨晚沒有吃飯,這會兒肚子咕嚕嚕直響……
沈牧胡亂洗了把臉,便下到樓來。店裏夥計正在清理桌椅,鋪門還沒有打開。
小二見到沈牧,立刻迎上道:“喲,爺今兒起的這麽早?不多休息會兒?是不是小的們動靜吵到了爺?”
沈牧擺擺手道:“小哥,現下可有甚吃的……”
小二道:“爺,這可對不住你了!這才剛剛五更天,廚子還沒來鋪裏……爺若是餓了,小的或可去外邊瞧瞧,有些攤兒出的早,許能弄些吃食!”
沈牧滿腦子亂糟糟,想著正好乘著人少,出門轉轉,一來呼吸新鮮空氣,二來也好琢磨琢磨木俞毅死的那件事。
便道:“罷了,我自己去轉轉……你忙著吧!”
店鋪大多尚未開門,大街上人並不多,除了幾隻黃狗被腳步聲驚醒,從不知名的巷子裏竄出來叫喚兩聲,四下裏便在無聲響。
沈牧走了一段路,總算再一出巷口的拐角處找到一間麵店。
麵店背靠香堂,搭著一個簡易的帳篷,三副桌椅,隻有一個寫著‘麵’字的帆布幌子,幌子泛黃,被煙火熏了許多年,滿是油漬。
做麵的是一名中年男人,正在白案上揉著麵團。
沈牧也不管那案子上髒於不髒,坐到長凳上要了一碗牛肉麵。
那廚子應了一聲。三下五除二,不一時便端上一碗熱氣騰騰的麵湯。
麵是好麵,牛肉麵碗裏赤紅色的料汁上調著淺黃色的鮮麵條,邊上點綴著幾大塊淡褐色牛肉,麵條勁道,牛肉香嫩,湯汁濃鬱。
沈牧吃的津津有味,似乎天底下最好吃的東西莫過於這麵條了。
人在肚子餓的時候,才會發現,這天底下最好的美食,莫過於最尋常的飯菜了。
吃飯是個享受的過程,沈牧完全不用去思考其他問題。
“哧溜”一聲,一口麵,一口湯……幸福極了!
“沈兄,你可真難找……”
沈牧聽到聲音的時候,就看到一人一屁股坐到對麵,頭發淩亂,衣衫不整。
沈牧眉頭一皺,道:“孫兄,你怎麽在這裏……”
來人孫一可也,隻見孫一可懶洋洋的伸
了個懶腰,打了個長長的哈欠:“昨天醉倒不省人事,一覺醒來,肚子好餓。正想吃些東西,又發現自己沒有銀兩……聽小二說沈兄已經出門,我便來碰碰運氣……”
沈牧不待他說完,衝著做麵的大叔道:“老板,再來一碗牛肉麵……”
孫一可接口喊道:“肉要多一份……”說話間,衝著沈牧“嘿嘿”直笑。
沈牧道:“孫兄,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孫一可道:“沈兄,俗話說吃人嘴軟,我這是又吃又喝……還有什麽不能說的!”
沈牧道:“其實我一直想問,孫兄為何如此嗜酒?”
孫一可道:“有人愛好舞刀弄槍,有人喜好吟詩作對,有人善於棋琴書畫……而我,獨愛一醉方休,有何不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