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節 兩新手,首次對陣
沈牧一直著急放火,一時竟沒有注意到胡須。此時聽到時騰如此一說,登時反應過來。心想:既然被他瞧見了,就無需在做解釋,以先燒了時家堡為首要目標。
沈牧故作驚訝,道:“呔,你是何人?”他故意手指時騰背後,引得時騰轉頭去看時,抬起一腳踹再時騰屁股上。乘著時騰跌倒,揚開雙腿便往院子裏跑。
時騰跌了個狗吃屎,爬將起來,一時之間還是有些恍然,整個腦子都在嗡嗡作響,好似灌滿了漿糊一般,任何東西都想不起來了。
什麽榮華富貴,什麽逆天改命,統統都煙消雲散,通通都是騙自己罷了……
我不過是個夥房的支事,竟然妄想著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位置,怎麽會這般糊塗。如今鑄成大錯,可不都因一個“貪”念惹得禍?
他呆了呆,如同遊魂野鬼一個,喃喃囈語道:“原來道長是假的,原來道長是假的……”
一不留神,腦袋又撞到走廊的柱子上,隻覺得眼前多了許多星星,頭昏腦漲……忽的一個激靈醒轉過來,心道:這人騙得咱好慘,若是堡主回來見到如此模樣,還不活剝生吃了自己。不行,需得將他拿下,這樣也好對時叔有個交代。千錯萬錯,都是那該死假道士的錯!
沈牧進了廂房院子,見著木製家具、布紙床褥俱都一一點著火。時家堡每個宅院都是獨立建築,若是不將他們全都化為灰燼,屆時時家堡不用數日時間,便可恢複大半元氣。
其實火燒時家堡乃是這出戲的最下策,隻因五龍山的人太少,自己帶領一半人員在外於七星寨等人周旋,而段超則率領另外一半再定州府內牽製大局。隻要段超再城裏,七星寨就不敢隨意行動,無論段超再府裏是吃飯睡覺打嗝,七星寨都要耗費大量的人力去盯住他們,並且再入城的各個方向都要設置暗哨,以免段超和沈牧互通音信。
若是沈牧有足夠的兵力,他就可以學著諸葛孔明智取南郡的模樣,來個占領時家堡。而非毀了這個被時家祖孫幾代人經營的堡壘了。終究是一處好宅院,著實令沈牧於心不忍。
罷了,兩家對陣,本來就是敵人。對敵仁慈,隻怕遭殃的就是自己了。
沈牧燒完客房,正準備衝向最後一處院落時,忽的眼前黑影一閃,時騰自院子轉角處跳了出來,攔住去路。
沈牧和他相處數日,知道此人心性膽小,又貪得無厭,對他並無太多好感。
沈牧道:“時支事,請讓開去路。”
時騰嘴角上揚,冷冷道:“好哇,你騙得我好慘啊,原來你是五龍山的人……”
沈牧道:“沒錯,我就是你們要找的沈牧。”他知道隱瞞無意,便索性撕下胡須,丟在一旁。
時騰驚愕道:“
怪不得你那麽清楚五龍山人的行蹤,原來你就是沈牧!眾人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他想到沈牧這句話,此時說來,登覺格外諷刺。
沈牧道:“我早已說了,隻不過你們沒有聽懂罷了。”他想著要盡快行事,不然,若是時帥返回時家堡,那自己可就無路可退了:“時騰,我無意殺人,請你還是讓開道路的好。”
時騰冷冷一笑:“沈牧……你真以為我時騰是顆軟柿子,說捏就捏的麽?”
說話間,他忽的從腰間拔出一柄長劍,劍在手,時騰好似變了一人一般,登時有些神采煥發的模樣。
時騰長劍一抖,劍指沈牧,續道:“我偷偷苦練數年,旁人隻當我是個夥房支事,卻不知我也是練過劍的人。”
沈牧聽他說“練過劍”三個字時,忽覺有些好笑,道:“劍……練賤挺好!”
時騰不知他所指何意,手腕一抖,竟挽出一朵劍花,忽的向沈牧刺來。
沈牧但見他劍來的極快,倉促間,連忙將左手火棍衝著他丟了過去。
時騰長劍一掃,輕巧蕩開火棍,劍身再空中一繞,複又刺來。
沈牧那想到他劍法如此厲害,劍如靈蛇,直刺他心窩而來。沈牧連忙轉身讓開,劍鋒擦著沈牧右臂而過,直將他的手臂刺出一道血痕。
沈牧暗道:這廝瞧起來不務正業,腦袋笨拙,沒想到居然真的會武功。不好,這一次又大意了……
卻不知時騰總想著往上爬,他並不想一輩子帶在夥房,雖然這份工作可以撈些銀子,但一個男子漢大丈夫,隻求些微末銀子有何用?再時家堡裏,地位低,說不上話,甚至一個小小頭領就能對自己吆五喝六,憑什麽他時騰就要遭人白眼。
平日裏無事,時騰便會請教他人武功。旁人笑他是靠著關係進來的人,誰會願意教他。
既然沒人願意當自己師傅,那便自己偷偷去學,去練。
沒想到,自己練了這麽久的劍法,第一個對手就是一個耍的時家堡上下團團轉的“大惡人”
沈牧同時也沒有想過,自己來到這個世界第一個真正交手的人,確是一個被子裏騙得傻愣傻愣的時騰。
兩個都是第一次的人,也算冥冥之中的注定緣分吧。
沈牧見他攻勢淩厲,隻得連連後退。時騰雖然練劍日久,卻也沒有於敵對陣的經驗,見著沈牧後退,他便跟著向前跑兩步,手中長劍卻又得重新遞出幾招。這等模樣,若是教真正的練家子瞧見,定會笑掉大牙。
可惜沈牧也不是什麽練家子,隻覺得時騰劍法了得,自己難以抵抗。一路後退,再退幾步,背後一陣熱浪襲來,原來客卿宅院裏已經燒起了大火,火隨風勢,蔓延至連廊之上。
背後是火海,前方是劍光。沈牧心道:“這下好了,又是前有狼後有虎,隻能搏上一把了。”
但瞧著宅院角落豎著幾根竹竿,這竹竿本是用來挑燈添油的。沈牧丟了火把,操起一根竹竿在手,揚聲道:“時騰,你可別逼我出手。”
時騰冷哼道:“死到臨頭,看我如何將你拿下問罪。”
沈牧雙手握住竹竿,心想這刺草人的模樣,這竹竿長度雖然略長一點,但也似一支長槍,沈牧右腿前移,躬身馬步,瞧著時騰步步緊逼,“喝”的一聲,直挺挺的將竹竿挺直刺去。
竹竿不偏不倚正中時騰胸口。無奈沈牧這一刺力道不足,時騰隻是稍稍後退,複又提劍攻來。
沈牧瞧準了時騰所在,又是一杆子刺出,這一次又是不偏不倚,還是刺中時騰同一個地方。
時騰心下駭然,這個沈牧,難道真的如傳聞一般無所不知,無所不能?自己明明已經加快了速度,還特意變了角度。可那竹竿如同長了一雙眼睛,總是刺中胸口。
時騰練習的終究不是正規劍法,更沒有學過什麽思念步伐,長劍舞的再漂亮,也不過是空有架勢。
反觀沈牧卻大不同,他對著草人刺了許多時光,正所謂熟能生巧,一雙手已經有了自然反應,每次刺出俱都刺中時騰同一位置。兼之他竹竿較長,時騰一時半會也無法衝將不過來。
二人僵持十數招,時騰的胸口早已被戳的紅腫。若是沈牧用的是真槍,隻怕時騰早已命喪。
這兩人相鬥,一不像市井酒徒抓耳撓腮,二不像高手淩波微步,更像是搭一台戲的武生,再互相練著套路一般。
時騰拿不下沈牧,沈牧也奈何不了時騰。可這裏並非戲台,若是這般僵持下去。沈牧縱然不會輸給時騰,時帥等人一回來,他也會被人看成肉糜。
沈牧心思流轉,架起竹竿指著時騰,琢磨該如何逃脫這廝糾纏。
連廊內,火燒的越來越大,熱浪襲來,二人俱都滲出豆大的汗珠。
時家堡內,驚呼不斷。沈牧擔心時帥隨時會返回堡內,此時隻能置之死地而後生了。
沈牧本領微末,寧寒又隻傳口訣,不教對陣。真的交給沈牧,沈牧也不敢殺人。
得,隻能跑了。
沈牧竹竿虛晃一槍,乘著時騰後退兩步,連忙衝回客卿宅院。
時騰哪裏肯放他離去,連忙持劍追趕。
大火劈裏啪啦的燃燒,宅院裏炙熱難耐。沈牧連躍過幾個房門,回首看去,時騰依舊追逐自己。
這廝幹嘛這麽拚命……
能不拚命麽?沈牧不死,死的必然是他!
兩人再火海裏上躥下跳,沈牧用竹竿挑了兩根燃著的梁木,攔住時騰,轉身又跑到宅院後麵一排。
煙霧彌漫,
嗆的人睜不開眼……
沈牧不住咳嗦,強忍淚水,道:“時騰,你何必這樣咬住不放,再追下去,咱倆可就一塊兒歸西了。”
時騰也是幹咳不止,一手掩住口鼻,嗚嗚道:“你騙的我好慘,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沈牧道:“何必呢……咳咳……不若你趕緊離去,時家堡終究不是五龍山的對手…咳咳……你……留在這裏,也隻是死路一條。”
時騰道:“便是死了,也要拉你墊背。”
沈牧唉了一聲歎息,隻得繼續奔跑。跑了一圈,又繞回前麵一排房子。
大火已燒斷了梁柱,有幾間房子經受不住,“轟”垮塌下來。揚起的火星,沾到頭發,立刻燒了起來,沈牧揮手連連拍打……
定睛一看,卻不見了時騰蹤跡,心中暗暗奇怪,這廝不是一直追在自己身後麽?人又去了哪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