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節 軍師玩火 兄弟逃命
沈牧將道袍袖帶中的火藥麵麵摸出大半,衝著火盆灑了出去。
“噗”的一聲,火焰爆閃,夾著啪啪之聲,嚇得在場的時家堡眾人睜眼驚恐。七嘴八舌,議論紛紛。大多是對沈牧假扮的道人表露佩服之情。
火焰散去,沈牧乘勢再一次燃著黃符,喝了一口酒,心中暗暗祈禱,這一次可不能出錯,自己也就會這兩下子,若是再點不著火燭,這鏈子可就掉的大了。
酒水噴出,沈牧竟將噴的灑脫自然,壓住水酒使其擴散成酒霧。
“轟”,紅光一閃,一團火花直飛而出,爆裂的火焰險些烤焦了沈牧的假胡子。
燭火點燃,沈牧又聽到眾人一片嘩然,自是得意洋洋。木劍揮動,劍指蒼天,道:“我是欒滄山水郎,天教分付與疏狂。曾批給雨支風券,累上留雲借月章。煌煌天威,助我一臂之力……咿呀呀呀……”
這前半句還是宋詞鷓鴣天,後半句已不知扯到哪裏去了。
但見沈牧披頭散發,手持木劍,將那火盆一挑。盆中火炭直飛到木柴祭壇之上。
柴火見了火光,立時生氣煙霧。沈牧將剩下的火焰攥在手中,舞著木劍,邁著碎步,走到眾人視線不及之處,一揚手,將火藥全都灑了出去,同時口中不停喊道:“天耶,借我天火照大地。地耶,借我靈根通天命……嗚呼哀哉……風來……火起!”
轟的又是一聲爆燃,那祭壇轉眼便燒了起來,熊熊大火,直衝雲霄。
時家堡眾人見了,連忙磕頭跪拜。
沈牧仗劍遊走,木劍搭在時帥身上,手臂不住顫抖,另一隻手捏成劍指,雙眼微閉,低吟道:“花非花,霧非霧,人之初,性本善。信徒時帥,平生仗義疏財,聲名遠播。今遭罹難,特祭天接勢,望各位仙長體恤信徒誠心,借天火一用爾……破破麻麻哄哄隆哄……”這下麵的話,沈牧是實在編不下去了,隻好胡言亂語一氣。
木劍連點時帥腦殼,驚的時帥不住跪拜扣頭。
沈牧說了一陣,轉身取來雞血羊血混合的一大碗半凝固液體,燒了一張黃符混在裏麵,遞給時帥,道:“時堡主,天火已至,快將這碗喝了……”
時帥迷迷糊糊之際,接了血碗,看著這碗中紅黑混合物,腥臭難聞。心想這玩意能喝麽?
時帥顫巍巍接過碗,道:“道長,這……這全都喝完麽?”
沈牧眼睛半閉,幽幽道:“喝多少便能得多少。時堡主自己定奪便了……”
時帥眉頭凝成一團,想著若是真能借勢而起,到時候不僅滅了五龍山,更有可能取代七星寨,成為定州府第一大勢力。這份功績,可是祖上幾代都不敢想的。
為了家族的榮耀,一碗血怕什麽。
當即一仰頭,閉住呼吸,
將那碗血灰混合物,喝了個幹淨。
你別說,這東西下肚以後,身子還真有點虛飄飄的。
“劈裏啪啦……”
時家堡外,忽的一連串的響聲,聽那聲音好似新春時燃放的鞭炮,卻又比鞭炮聲更響更悶。
時帥一抹嘴,揚手指了一聲:“去看看怎麽回事。”
那人應聲去了,稍過片刻,返回來說沈牧帶著五龍山的人前來騷擾時家堡,正在堡的東麵圍牆叫陣呢。
時帥聽了,登時開心的不得了。這道長真乃神人也,一碗血下了肚,五龍山的人就跳了出來。
好哇,今日我有道長相助,更有天火護體,沈牧那跳梁小醜盡敢班門弄斧。老子今日就要你有來無回。
時帥心想現在畢竟是祭天做法之時,自己能不能行動還得問一問摘星子道長。便道:“道長,五龍山的人來了,眼下該如何是好?”
沈牧道:“大勢已成,堡主盡管安心去殺敵便好。”
時帥聽了,心中更有把握。雙手一招,道:“取我大刀來!”
片刻,有人捧來一柄長杆馬刀。時帥提刀在手,精神抖擻,道:“兄弟們,咱們今日便要給五龍山一點顏色瞧瞧,隨我出去立功,但殺一人,賞銀五十。”
眾人聽了,嗷嗚一聲,各自取了兵器,隨著時帥氣勢洶洶衝出堡外。
轉眼之間,偌大的正堂大院隻剩下沈牧和時騰二人了。
祭壇依舊燃著熊熊烈火,劈裏啪啦燃燒的熱浪,烤的人臉紅彤彤的發燙。
時騰湊近沈牧,他見識了沈牧施展天火之威,並且時帥喝了雞血之後,五龍山的人竟然立刻就送上門來。想著他曾說要替自己逆天改命,便道:“道長,您看什麽時候能給小的祭天改名了?”
沈牧此時哪裏顧得上他,此時最重要的是按計劃行事。他之所以使老弱到高處點火燃香,並不是為了禱告天聽,而是借他們之手,給埋伏在外的眾人發信號。
待祭壇點燃,信號發出之際,馬林子等人乘著時家堡眾人都在正堂大院,帶著準備好的鞭炮、木桶,跑到時家堡城外放了幾桶鞭炮。
此時時騰在側,沈牧一時無法行動,需得先將他打發了才好。便道:“出家人不打誑語,貧道既然已經答應了施主,便不會出爾反爾。施主可以先將這豬頭等物搬到你的院中,待時堡主得勝歸來,貧道在於施主問天改名如何?”
時騰聽在耳裏,心裏如吃了一團蜜糖,連忙去搬祭台桌子上的那百十斤重的豬頭。奈何他身材瘦弱,那裏抱的動。試了兩下,見豬頭紋絲不動,隻得道:“道長,您先歇著,我去找個板車過來。”
沈牧點頭應和,待時騰走遠,操起一支燒著的木柴,躍進大堂之內。
卻說時帥領著眾人
追出堡外,眼見著十來個漢子氣焰囂張正準備挖掘東麵的圍牆。
這圍牆可是時家堡的屏障,這夥人太可氣了,這不是相當於挖他家牆角麽?
時帥爆喝一聲道:“你奶奶的,竟然敢動老子的祖業。誰是沈牧,站出來搭話。”
五龍山眾人中站出一人,那人身形和沈牧相同,隻是披了鬥篷,臉藏在帽子之內,卻是石勇受了沈牧計策假扮沈牧。
隻聽石勇幹咳一聲:“閣下想必就是時堡主了?”
時帥道:“這麽說你便是沈牧了?我當是個什麽樣的大人物,原來不過是個見不得人的後生。”
石勇想到沈牧說過,務必盡量拖延時間,當即哈哈大笑,道:“便是見不得人的後生,也能將你們和七星寨攪個天翻地覆。”
時帥道:“原本我還懼你三分,不過很不巧,今天本堡主已經得了天火相助,你這區區凡人,拿什麽和我較量。”
石勇道:“天火?素在下愚昧,不知那是何物?”
時帥道:“廢話少說。我這裏有一百多名弟兄,而你隻有二十多人。今日我倒要瞧瞧,你還有甚麽能耐。”
時帥想著自己已有天威,更兼現在是大白天,便是有什麽陰謀詭計,也能瞧得清楚。
時帥大喊一聲“兄弟們,給我拿下他們。”身後眾人,立刻縱馬來追。
石勇衝著馬林子等人使了個眼色,十來人連忙翻身上馬,護著石勇,望著東麵大道急奔。
時家堡眾人想著殺一人可得五十兩白銀的賞賜,又想著七星寨的懸賞,殺沈牧者賞百斤,這會兒見著真人,又見他們一觸即潰。一個個如同脫韁野馬一般,胡咧咧的縱馬追來。
宗明帶著五人墜在馬隊之後,邊跑邊張弓搭箭往時家堡眾人射去。他們箭術精湛,時家堡的人又都擠在一起。登時便有五六人中箭身亡。
時帥忙令人張弓還擊,馬忠、馬林子雙手舉盾擋住。他二人縱然一時不牽韁縱馬,也能驅馬自如。
這兩隊人馬,一隊再追,一隊再逃,轉眼之間便已跑出四五十裏遠。前方是一條小河,陸老三等人早在河邊準備了幾條渡河用的小船。待見到馬林子等人奔來,連忙叫人拎起船錨,解開繩索。
時帥知道前麵有條河,他想起摘星子說自己是火之命數。遇到水,這氣運就會有所折損。連連催促眾人弓箭不停,加快馬步追逐。
宗明等人躲避之隙,張弓還擊。奈何時家堡追兵眾多,時帥得意之際,近乎傾巢全出。一輪箭雨,便有十多支羽箭齊齊射來。五龍山眾人逃奔之際,很難抵擋。到了河水邊上時,便已有四人命喪箭下,石勇也被弓箭射中左臂,他扮作沈牧,故而盡得時家堡眾人“照顧”。幸得馬林子等人護著,不然隻
怕早已命喪於此。
陸老三見時家堡來勢洶湧,帶著守在岸邊幾人上前接應。先放石勇等人過去,叫他們先行登船。自己也橫刀於道路之上,爆喝一聲“不怕死的,盡管來吧。”
時家堡眾人早已殺紅了眼,想著盡快拿下沈牧等人換來賞銀,五六人齊齊張弓去射陸老三。
陸老三持刀撥開數箭,不料,仍被一箭射中了大腿。腳下一個踉蹌,險些栽倒。而他身邊兩人卻沒那麽好命,被箭矢射中胸口,不及慘忽,便已死了。
馬林子見了,連忙縱馬返回。待到陸老三身側,將那馬兒橫在路上,身子一躍而下,護著陸老三往河邊撤退。
時帥忽得天賜良機,那裏願意就此罷手。腳下連踢馬肚子,疾馳而來。
手中大刀手起刀落,將馬林子橫在路上的坐騎砍翻,這馬兒颯爽英姿,卻被他一刀劈成兩段,膂力驚人,著實駭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