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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節 劍來 雀舞

  那黑影一斧回掃,段超連忙矮下身子。巨斧在城牆之上劃過,磚石登時被劈的粉碎,飛濺開來。那黑影同時提起闊劍,刺向沈牧。


  沈牧連滾幾圈,抓起地上石塊,衝著那黑影砸去。


  噗的一聲,石塊竟被黑影吸入腹中。沈牧眉頭緊鎖,這東西難道不是實體,而是一團黑霧?這到底是什麽鬼東西,還怎麽打?

  那道人見了,冷冷一笑道:“天怒神威乃是道炁所化之靈體,你二人縱是百番抵抗,亦是螳臂當車,不若乖乖跪在地上引頸受戮,倒也少了折磨。”


  “嘩啦啦”一聲,那黑影又砍倒一顆大樹,那黑影抬起腳來,將那合抱大樹當做皮球一般,踢向段超、沈牧二人。二人情急之間,連忙伸手阻擋,不料那黑影力氣極大,飛來的大樹就好像千斤重擔一般,隻將二人震飛數米,撞到城牆方才停下。


  沈牧但覺胸口疼痛,這麽一摔,全身上下骨頭都好似散了架子,喉嚨一酸,哇的一聲,吐出一道汙血,這次說什麽也站不起來了。


  段超平日裏練過拳腳,又經常打架鬥毆,比起沈牧倒是情況稍稍好些。他見沈牧吐血,扶住牆根站直身子,湊到沈牧身前道:“沈老弟,還挺的住麽?”


  沈牧抹去嘴角血跡,想說話時,但覺得氣血翻湧,唯恐一張嘴又吐出血來,隻得點點頭。


  段超道:“想不到咱們遇到這麽一個鬼東西,今日咱們兄弟兩一起上路,倒也不孤單。”


  沈牧報之一笑,再段超攙扶下,站起身來,二人背靠城牆,盯著黑影輪來的巨斧,相互握住對方的手。


  沈牧沒想到,自己躲過了官兵的追殺,躲過了豺狼虎豹的截擊,躲過了磨玗頂的圍攻。卻終是叫這個不知名的鬼影子給弄死了。不知道到了閻羅殿,判官再登記生死簿時,自己該怎麽回答,難道要說,自己被一個莫名其妙的影子給捶成兩截?

  “太乙兩儀化三清,通天透地神鬼驚。諸天萬界氣蕩蕩,借我神威劍通靈……”


  夜空中,一個婉轉動聽的聲音自城牆之上傳來,那是一名女子的聲音,聲音動人心弦,空靈嘹亮,卻不知是誰,又因何要再這夜半時分,爬到城牆之上,朗誦詩文。


  可能是將死之人,出現了幻聽吧。


  萬道金色劍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從四麵八方,刺入那龐大的黑影之中。


  那金色劍光若流星逐個刺入黑影體內,金光四溢,黑影體內如同積了一個炙熱太陽,太陽膨脹,眼看轉瞬之間便要爆炸開來。巨大黑影受了劍光攻擊,收回劍斧,雙臂抱在胸前,竭力不讓金光四散。


  劍光如雨下,那黑影終是抵不過無數的金光衝擊,隻聽一聲怒吼,"砰、砰、砰"幾聲亂響,光芒閃處,黑氣散亂

  ,最終四處散開,化於無形。仿佛從未存在過一般。


  同時,那無數劍影也爆裂開來,化成點點螢火,消散再濃濃夜色之中。


  這等變化,直瞧得沈牧目瞪口呆,竟自忘了胸中疼痛。


  段超驚到:“兄弟,咱們……咱們這是見了神仙了麽?”


  沈牧道:“我……那個……我也……不知道。”


  “碧海流霞劍,姑娘可是欒滄山的仙子!”李道長麵色蒼白,他的眼睛,緊盯著城牆上的一抹紅霞。


  紅衣飄飄,青絲飛舞,女兒牆上,不知何時,傲立著一名紅衣女子。衣袂飄飄,傾國傾城。


  那女子並不搭話,手中劍指一招,一聲劍吟,一柄長劍破空而來,落入女子手中。那女子負劍身後,冷若冰霜,立在城牆之上。反倒是小巷裏踏出一名黃衫少女,哼著小曲,一步一頓,跳躍而來。沈牧見著,登時想起那少女便是前一日與他爭奪宅院的女子,卻不知於她一起的紅衣女子再哪裏。沈牧背靠城牆,恰沒有瞧見那紅衣女子正在他的頭頂站立,隻當方才那陣變幻乃是這黃衫少女所為。


  黃衫少女莞爾一笑,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李道長冷笑一聲道:“若是欒滄山的仙子,便不該壞了規矩,來管這凡塵俗事。”


  黃衫少女吐了吐舌頭,道:“大言不慚,羞也不羞。你那全一道觀,難道不是化外之人麽?怎麽?隻準你用妖法害人,不準我們用道法救人麽?”


  李道長打量一番那少女,見她生的天真無邪,心想:這兩個女子顯然是同一路的,城門樓上那女子劍法精妙,若是動起手來,自己恐怕難以應付。反倒是這名少女天真爛漫。毫無防範之心,若是將抓住,用以掣肘那紅衣女子,方是上策。我已經在梁二爺麵前誇下海口,今兒若是不能拿下那兩個凡夫俗子,以後還有何顏麵在七星寨大魚大肉!

  李道長思量一畢,當即不漏聲色,右手探到布袋中,又摸出一件皮影。那是一隻蜘蛛模樣的皮影,但見李道長嘴唇微動,左手又多出一道符篆,如先前那般操作,那皮影化做一隻巨大黑影蜘蛛,蜘蛛腹部圓滾滾的,比那司馬光砸的缸還要大,腦袋如籃球一般,一雙眼睛也是同樣冒著藍幽幽的火光,八隻巨腿前部如同利刃,直插入地麵,像是從地獄裏爬出來的惡魔。八隻爪子,齊齊擺動,沙沙作響,直衝黃衫少女而去。


  沈牧瞧著李道長燃著符篆時,便已揚聲喊道:“姑娘,小心。”


  那黃衫女子視若罔聞,淡淡一笑道:“玩紙片兒,姑娘我可算你師祖了。”


  隻見那少女從袖口出摸出一疊白紙,輕輕一揉,那紙片兒片片粉碎。黃衫女子抬手一揚,將那碎紙片兒拋向半空,如同天女


  散花似的,籠向那巨型蜘蛛。


  少女雙眼微閉,揚聲道:“雀兒,雀兒,快快來。”


  隻聽到嘰嘰喳喳一陣鳥雀啼鳴,哪些碎紙屑而竟然化作一群飛鳥。展開翅膀,繞著蜘蛛頭頂盤飛。


  李道長見此情景,喝道:“醉不醒樂無憂是你甚麽人!”


  黃衫少女道:“你是說小憂子,他是我師侄來著……”


  李道長道:“放屁,樂無憂年紀比你可大許多,怎會是你師侄來著!”


  黃衫少女雙手一攤,道:“你若不信,我也沒辦法。”


  李道長道:“不給你點顏色瞧瞧,你小娃兒不知天高地厚,看招……”


  但見李道長手捏劍訣,衝著那黑色魔蛛一指,那魔蛛六支爪子抓住地麵,忽的立起身來,前麵兩支爪子交錯舞動,如同收割鐮刀一般,追著頭頂紙雀兒劈砍。


  黃衫少女莞爾一笑,豎起右手食指,輕輕晃了一圈兒,那群紙雀兒如同聽了指令,忽的排成一排衝向半空,繼而列陣成一柄巨劍,淩空而下,直刺蜘蛛腹部。


  巨蜘蛛調轉身子,臀部上揚,噴出一道黑煙。當先的紙雀兒碰著黑煙,登時燃成一團黑氣,消散而逝。少女識得厲害,食指一劃,紙雀兒四散開來,化作數十支羽箭,分著梯次衝蜘蛛頭部、腹部和八隻巨型爪子射去。


  鳥雀兒輕啼,翱翔盤旋,刺中便散開了去,靈動無比。那隻蜘蛛體型遂大,護住了腹部,護不住腦袋,護住了腦袋,八隻爪子又遭殃。


  少女道:“老道兒,你師傅沒告訴過你,紙片兒越小越危險麽?你弄這麽一龐然大物,嚇唬人倒是可以,真若臨兵鬥陣,可不是活靶子一個?依我看,你還是跪下來。喊我一聲姑奶奶,興許姑娘一開心,便教你些真招數。”


  李道長道:“小姑娘牙尖嘴利,看我如何收拾你。”


  他大喝一聲,那蜘蛛忽的揚起頭來,衝著黃衫少女噴出一道黑霧。


  黃衫少女早見之前紙雀兒遭遇,知道那黑霧厲害,不可大意。手一招,兩路紙雀兒離弦之箭,衝到少女麵前,排成一麵雀兒牆,擋住黑霧。那小雀兒但凡沾了黑霧,登時燃成粉末。


  少女冷喝一聲道:“區區離火,又能如何。”少女怒目圓睜,雙指如劍,那空中紙雀兒化作兩柄大刀,猛然砍向蜘蛛頭部。


  一旁張飛虎瞧得真切,看這狀況李道長已落了下風。他若是敗陣下來,今夜可就白忙活一陣,回去以後,二爺心情好了,或是一陣責罵。心情不好,那可能會缺胳膊斷腿,至少要挨上一頓家法。


  張飛虎見那黃衫少女劍指紙雀兒,知道這等仙術隻需拿下施法之人,那法術自然就破了。他偃月刀提起,身子一展,一招“飛流直下”,衝著黃衫少女劈來。


  張飛虎原是西山道馬步軍的教頭,一手刀法再西山道鮮有匹敵,這一路“偃月刀”是從祖上傳來的,招式大開大合,渾厚有力。而“飛流直下”則是用盡全身力氣,提刀自上而下,好似星河落九天一般,故稱“飛流直下”。


  一旁沈牧瞧著,想要提醒,卻已不及。


  那黃衫少女氣定神閑,左手一揚,一路紙雀兒隻衝向張飛虎。那雀兒來的極快,張飛虎的偃月刀將將落下之際,紙雀兒已經纏繞上了他的手臂。張飛虎但覺手臂酸軟無力,手中偃月刀把持不住,“嘩啦”一聲落在地上。


  張飛虎心中驚愕,這小小紙雀兒,怎的有這等神奇。隻見那群雀兒忽的變換成一條條白綾,沿著張飛虎的手臂而上,直纏到他的周身上下,將張飛虎包裹的如同一個木乃伊一般。好在那少女並非想取他性命,留了他那出氣呼氣的鼻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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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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