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怪蜀黍
陸老三搖頭道:“真沒看清,咱也覺得奇怪,還以為遇著了哪路神仙。”
段超嘖嘖有聲道:“怕是真有神仙保佑咱們五龍山兄弟。”
沈牧道:“那漢子現在哪裏。”
陸老三道:“再隔壁廂房。大當家說這裏房間多,便給他分了個床鋪。我見他始終昏迷不醒,便先將他安排躺下了。”
段超道:“為了這人。差點害了我兩個好兄弟,這人醒來要是沒點用處,我可折大了……”
沈牧沉吟片刻,道:“罷了,時候不早了,大夥兒還是早點歇著吧。”
段超打了個哈欠,道:“沈老弟說的不錯。走吧……”
說完,領著馬林子、沈牧去了。
沈牧躺在軟蹋上,一直在琢磨陸老三的話。在他看來陸老三並沒有遇到甚麽神仙,真的有神仙,絕對沒有時間去搭救他一個平平無奇之人。當時的房間裏,除了磨玗頂的人,便直剩下陸老三和那名斷了腿受了重傷的漢子。能夠殺了磨玗頂那麽多人的人隻能是那個漢子。可是,他隻是一個斷了腿,受了傷的大叔,他是怎麽做到以一人之力,去和三十一名大漢對決的。這個世界裏,似乎存在著與眾不同的人,一些異於常人的非凡之人。或許,那位大叔便是那個陸老三口中的神仙。
明兒一早,一定要去問個清楚。
沈牧奔波了半夜,腦袋沒睡,身體骨卻支撐不住了……不一會兒,便打起呼嚕來了。
沈牧一覺醒來,隨便洗刷一下,便去了西廂那人的房間。
那人還在深睡,似乎一直沒有醒來一般。十來天沒有洗漱的身子,散著淡淡酸臭。腰腹間的傷口已經逐漸愈合,想來已無大礙,卻不知那雙腿還能不能恢複。
沈牧端來一盆清水,給那人擦了把臉,又清理了一下傷口附近的汙漬。然後提了個板凳,坐在一旁,靜靜看了一會。
悠悠說道:“大叔,我雖不知道你是誰,但還是要謝過你出手搭救陸三哥。”
他等了一等,不見那人回複。又道:“我知道,昨兒那十來個人都是因你出手,除卻你來,便再沒人有這能力,我們五龍山這幫人,都是普通的農家漢子,沒見過甚麽世麵。我知道大叔你是世外高人,原本就是隱於塵世之間,不會和咱們俗人搭話,這也不怪你。”
這話剛說完,就看到陸老三端著一碗稀粥進了廂房。
陸老三見著沈牧對著那漢子說話,登時茫然道:“沈先生,他……他還沒醒,你這話說了,也是白說。”
沈牧接過陸老三的稀粥,道:“沒事,三哥,你去吧,今兒我來喂他。對了,你和大當家說聲,請他安排幾個人同你一起,將後院清理一下。”
陸老三應了一聲,便出了房間。
沈牧將粥
放在一旁,等了片刻,道:“大叔,你還是不用裝了,這裏沒有旁人,我知道。你早就醒了。”
那人緩緩睜開雙眼,手指一動,搭在沈牧手腕之上,卻不知用了什麽法子,沈牧但覺一隻手臂酸麻無力。那人道:“你很聰明,但聰明的人。往往死的最早!”
沈牧見他終於睜眼說話,雖然半個手臂被他控製,卻也並不擔心。隻道:“聰明的人,往往知道如何保命。”
那人哼了一聲道:“手無縛雞之力,隻能由人宰割。我且問你,你是何時知道我已醒來。”
沈牧道:“因為我說話的時候,你的睫毛動了一下,隻有做夢和假睡的人,才會有這樣的動作。”
那人道:“就因為這個?”
沈牧道:“不錯,這個叫微觀心理學,我本來猜策昨日那些人之死乃是出自你手,故而言語一試,你聽了以後,自然會有所反應。。”
那人道:“心理學?這門學問還真奇妙!”
沈牧道:“察言觀色,洞悉秋毫而已。於大叔的能耐相比,倒有些不足一提。”
那人道:“我有甚麽能耐,不過一廢人爾!”
沈牧道:“可是你隻用了兩根手指,我便不能動彈了。”
那人聞言,哈哈一笑,收了按在沈牧手腕上的雙指,沈牧頓覺那酸麻之感消失不見。
那人不是別人,恰是獵空槍寧寒。當日他身中“氣死也枉然”毒,自知麵對童氏兄弟和孫蒙三人圍攻,斷然無法逃脫,故而刻意裝出全無道炁模樣,讓童歡將自己打成重傷,實則早已用最後一絲道炁護住重要心脈,原以為他三人就此作罷。不料卻又被孫蒙丟下山穀。那山穀高逾百丈,尋常人落下,定然粉身碎骨。天不亡他獵空槍,落下斷崖之時,被斷崖上的鬆柏攔了幾次,又落入山下潭水之中,兼之他有道炁護體,總算保住了一條性命。隻是道炁耗盡,終究還是暈了過去。再次醒來,便是前日夜裏,被那山寨裏人仰馬翻,嘶嚎喊叫的聲音驚醒。他自知雙腿已斷,但見火光衝天,不知外邊生了何事。但那夥人鬧騰一會,俱都散了,想來和自己並不幹係。
寧寒見人散盡,便運氣調息。但覺自己體內道炁若隱若現,想是那毒素尚未清除,要想恢複如常需得盡快祛除毒素。當即便默念心法,卻見自己胸口被人縫合起來,恍然間想起似乎有人救了自己,卻記不清細節來。寧寒昏迷許久,身體虛弱,運氣片刻,但覺毫無功績,便已是大汗淋漓,不覺間又脫力昏了過去。
再醒來時,便是陸老三等人再柴房裏大鬧時,不知是那個家夥,踩了他一腳。他的腿骨粉碎哪裏經得起百斤大漢踩踏,當即“啊”了一聲驚呼醒轉。柴房內混亂不堪,居然沒人聽到他這
聲慘叫。
想他堂堂獵空槍寧寒,居然落難於此,不禁有些感慨!寧寒知道自己道炁無法運轉,柴房內敵我不清,便拖了腿讓開道兒,假寐聽著場上變化。
再後來聽到陸老三所言,知道搭救自己的便是那被困的漢子,又見他即將被人刺死。自然出手相救。他雖無法使用道炁,但終究不同於凡人,舉手抬足之間,無論力道、手法都不是磨玗頂那幫混人可以抗衡的。若是他寧寒道炁尚在,便是動一根手指,磨玗頂的那夥人,定是一個也逃不出去。
寧寒打量一番沈牧,長歎一聲道:“你心思轉的極快,若是早些時間遇著你,我倒可以引你入門,可惜…可惜…”
沈牧道:“入門?入甚麽門?”
寧寒道:“大道之門!”
沈牧到一口氣,道:“大道之門,可是出家問道?”
寧寒道:“咦,這你也知道?”
沈牧道:“紫氣東來,乘風西去。我曾經看過一本《道德經》,裏麵便是這道學奧秘。”
寧寒道:“《道德經》是何人所著,這等玄學,原本不應落入塵世之間。”
沈牧道:“是一位名叫老子的道家先祖所撰。”
寧寒嗔道:“道家先祖…老子…你這小子,懂什麽,這話萬萬不能亂說。我並不曉得你所說的老子是誰,但大道之始,始於天地初開,並非咱們凡人所能探知爾。何況各宗各派都有自己的元尊烈祖,故而道之先祖,若是亂說,定會引來麻煩。”
沈牧知道這個世界終究有許多於自己所熟識的古代不同。便道:“道祖不同,道卻是一樣的。”
寧寒道:“不錯,大道歸一,小子凡夫俗子,竟叫我刮目相看了。”
沈牧道:“前輩這麽一說,那前輩便是道法仙長了?”
寧寒哈哈一笑道:“你瞧我這般模樣,能是什麽仙長?若真是個仙人,也不會落到如此地步,我不過是一介武夫罷了,懂些把式招數。又恰好認識些宗門之人,故而說可以引你入門罷了。”寧寒不知眼前這人到底是好是壞,更兼體內道炁尚未複原,未免引起有心之人的注意,暫時還不能說出自己身份。
沈牧聞言,一時不覺有假,又道:“和前輩聊了這麽久,還未請教前輩尊姓大名!”
寧寒頓了頓,道:“我姓寧,排行老五,認識我的人。都叫我寧五!”
沈牧心道:“嗐,這裏人取名倒真奇怪,不是老三,就是麻六,這會兒又來個寧五,不知道什麽時候能將這一二三四五六七都給集齊了。”
沈牧道:“晚輩晚生了幾年,便湊個近乎,喊你一聲五叔便了。”
寧寒道:“嘴巴長在你臉上,想怎麽喊,隨你便了。”
沈牧道:“五叔,晚輩有個不情之請,不知
五叔能否答應。”
寧寒道:“甚麽事,說來聽聽。”
沈牧道:“五叔昨日神威,晚輩無緣親見,但卻十分拜服。晚輩想請五叔幫個忙,指點指點我們寨子裏兄弟們的武功。”
寧寒道:“我已是這模樣,如何能夠教人。”
沈牧道:“五叔隻需言傳,不用身教。五叔便看在咱們陰差陽錯搭救了你的份上,便來指點一二。咱們不求殺人,但求自保。向日若五叔不在,有壞人前來尋仇,咱們也不至成為刀下亡魂不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