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我要對你的生命負責
看見醉千塵和樓玉影兩個人在那裏眉來眼去，而自己則被她們兩人完全忽略，汝雅池額頭寫滿無數個叉叉，極度不爽。
喂，好歹我這個大活人站在這裏耶！請你們兩位不要在那裏眉來眼去，完全無視我的存在好不好！
仿佛覺察到汝雅池內心的怒火，醉千塵轉身麵向汝雅池，柔聲道：“汝雅池，感謝你今夜沒有棄我而去。”
感謝你沒有留下我孤伶伶一個人……
醉千塵的話令汝雅池汗顏，“不……該說謝謝的是我……”
感謝你在生死關頭依然惦記著我的生死，感謝你將生的機會留給我……雖然，我沒有領情……
醉千塵坦然答道：“沒有什麽好感謝的！是我拉你來這裏，我要對你的生命負責！”
第一次聽到有人這樣對自己說：是我拉你來這裏，我要對你的生命負責！多少年了，多少年的血雨腥風，他早已習慣了保護別人，卻從未被任何一個人真正保護過。即使是至親的父母，也不曾為他做過些什麽。
而他呢？無論他為瀾千翌做過多少事情，瀾千翌總是一副不冷不熱的樣子，甚至把他當奴隸使喚。在瀾千翌麵前，他隻能算作一條狗——一隻忠心耿耿任主人隨意奴役的牲畜。
在皇上眼底，他何嚐不是如此！如果皇上真的把他看作一個人，皇上又為何要在給了他這麽高的地位後，讓他在瀾千翌身邊隨侍，讓瀾千翌任意驅駛他？這麽多年來，他早已習慣了逆來順受，早已習慣了一個人的孤孤單單，沒有任何人的記掛，沒有人任何人的保護。他從前是一個人，現在還是一個人！
然而當醉千塵吐出這句話：是我拉你來這裏，我要對你的生命負責！為何他的心田突然變得暖暖的，湧動著一種名為“感動”的東西。
像醉千塵這種自甘墮落的女人，他不恥！像醉千塵這樣耍盡手段玩弄心機的女人，他厭惡！然而偏偏就是這樣一個讓他極度鄙夷的女人，竟然對他說出這樣的話：我要對你的生命負責！
他承認自己在那一刻的感動，他是不是真的看錯了她？
醉千塵不知道汝雅池那麽多心思，對於她來說她隻是在陳述一個事實，在陳述她做人的原則。她要考慮的事還有很多，顧不得考慮汝雅池的心思，她轉身對樓玉影說：“這一次打草驚蛇，恐怕將來想再潛入‘鬼魑魅’就沒有這麽容易了。是我的失策，我原本應該更謹慎些。”
樓玉影寬慰醉千塵，“你也不過必過於擔憂。‘鬼魑魅’護得了天機子一時，護不了他一世。天機子總會有落單的時候，到時候就是我們的機會。”
醉千塵搖頭，“我擔心的並不僅僅是天機子一人。我更加擔心林傑江……”林傑江就是“魍魎”，這無疑於給了她一個致命的警告。
樓玉影靜默，她當然知道醉千塵真正擔心的是什麽。而此刻，她也知道任何言語都無法安慰醉千塵。她平生逍遙江湖，從來不愛過問朝庭中事，這一次插手，完全是為了醉千塵。而醉千塵呢，明明可以選擇離開，卻決意要入宮再涉朝政，她無疑於就是想找出那個刺殺瀾千翌的幕後主使！尤其是當醉千塵知曉林傑江有可能就是那個幕後指使人刺殺瀾千翌的主謀時，她更是不顧所有人的勸阻，執意要獨闖“鬼魑魅”，其決心可見一般。
隻有把事情解決了，她才能夠安心離開。即使現在她終於能夠逍遙江湖，但是，大仇一日不報，她就無法放棄——隻能夠再度踏進宮廷這趟渾水。
無論是她還是樓玉影……其實她們都終究無法真正地放下呀……
“王妃，天色已晚，回去吧！”
當汝雅池說出這句話時，醉千塵猛然驚醒，驚詫回頭看著一臉認真的汝雅池。汝雅池素來直呼她的名字，從不尊稱她為“王妃”，為何今日突然破例……
被醉千塵看得別扭，汝雅池不自在偏過頭去。他重複：“王妃，天色已晚，太子在府中一定擔心王妃安危。請王妃速回！”
“好！”是應該回去了。今夜是瀾千濤的慶功宴，櫻夜雪曾經三令五申要她一定到，她卻沒有出席。櫻夜雪一定會發火吧，但是這不能怪她，她素來逍遙，不受束縛，最討厭宮中虛委逢迎的宴席。再加上她跟櫻夜雪又並非真正的夫妻，她完全沒有必要配合櫻夜雪在人前演戲。
當然，說起來也有些過分！明明知道櫻夜雪的身份卻沒有拆穿，反而將櫻夜雪推上風口浪尖，她終究還是利用了櫻夜雪呀！稍稍的有些對不起櫻夜雪！
但是很快，醉千塵又不覺得那樣有什麽。她給了櫻夜雪一個新的身份和至高無上的地位，櫻夜雪應該感謝她才對！
“我們回去吧！”
收斂心神，醉千塵轉身對汝雅池淡淡道。
汝雅池躬身行禮，對醉千塵做出請的手勢，“王妃，請——”
雖然納悶汝雅池突如其來的謙恭有禮，醉千塵仍然堂而皇之地接受。她原本就是被人捧在手心中長大，心高氣傲的她受不了絲毫委曲。這次進宮，處處看人臉色，她早已極度憋火，尤其是葉沐洛對她的無禮，更令她一度非常想殺人。想她醉千塵長這麽大，何曾受過這樣的委曲！如非她涵養極好，看在葉沐洛對瀾千翌忠心耿耿的份上，不與葉沐洛計較，葉沐洛早就死了不下數十回了。
目送醉千塵和汝雅池的身影逐漸遠去融入夜色之中，風沐霖這才捧著玉雪琴隨樓玉影往回走。青衣如墨，紅色妖豔，映著的月華，漸漸消失在朦朧月色之中。
……
就在醉千塵與汝雅池在“鬼魑魅”浴血奮鬥的當兒（這是我很久以後才知道的），我坐在宴會廳裏，品美酒，賞佳人，聽小曲兒，講閑話，醉生夢死，過著一份原本並不屬於我的奢糜生活。
三杯五杯酒下肚，胃裏一片赤熱燒灼，我不禁思疑這酒究竟有多少度，怕是少說也有六、七十度吧！
又喝了七八杯，酒氣上湧，臉紅如殷，頭腦發脹，精神委糜，昏昏欲睡。
細心的徐子軒發現了我的異樣，他挨近我身邊，關切地問：“殿下是不是喝多了？臣先扶殿下回西廂閣休息吧。”
“呃……嗝兒——”
很不雅地打了個酒嗝，肚子脹脹的、飽飽的，我的確喝多了。
徐子軒走到皇後身邊低低對皇後說了幾句，皇後點頭，又向身邊的皇上低語，皇上正在興頭上，聽後做個了“去吧”的手勢。徐子軒如蒙大赦，連忙回座位扶起我，靜悄悄走出酒宴大廳。
夜風清涼，吹散頰邊一縷燥熱。被涼風一吹，我似乎有些清醒過來。
“咱們這是去哪裏？”
原本熟悉的小路，卻因為醉酒而顯得陌生。
“殿下，我們正往西廂閣而去。西廂閣，殿下還記得嗎？那裏是殿下原來的寢宮。”
徐子軒小心翼翼摻扶著我，生怕我摔倒。
“西廂閣……呃……記得……記得……”
頭好脹，好痛，暈乎乎的，天旋地轉。
見我腿一軟，狀若跌倒，徐子軒連忙用力攢住我的身體，低呼，“殿下……小心……”
“呃……我小心……”
晃頭晃腦，腳步浮浮。
好不容易回到西廂閣我的寢室我的床上，我醉熏熏攤倒在床上，雙腿呈大字形張開，十分不雅地仰麵躺在那裏。
好脾氣的徐子軒一邊吩咐侍女為我煮解酒茶，一邊為我寬衣解帶，脫下我的金靴，放於床畔。又取來熱水，為我擦臉、擦身，如同妻子一般，細心地照料我，看得一旁的侍女臉紅了又紅，羞答答垂眼而立。
“不用你們伺候了，你們都下去吧！”
眾侍女如蒙大赦，連忙離開。
徐子軒洗幹淨手帕，解開我的上衣，為我擦拭臉龐。溫熱的水蒸汽，熏得我的身體暖暖的、酥酥的、麻麻的，一種很奇異的非常舒服的感覺，我不由得低低呻吟一聲，翻了個身。
胃內一陣翻江倒海，我“哇”地一聲全吐出來，“嘔——嘔——”
“殿下！殿下！”
徐子軒連忙拍我的背為我順氣。我嘔得厲害，床鋪上、被單上、身上、衣服上全是，甚至連徐子軒身上也沾上我嘔吐的汙物。徐子軒不惱也不怒，等我嘔吐完後，他招呼侍女進來換去被弄髒的床單、被子，然後又換了一盆水，重新擦拭我的身子為我洗涮幹淨。
一股嗆鼻的嘔吐味兒，我不禁低低呻吟，“臭……”
徐子軒低頭看了看自己，剛才我嘔吐在他身上的汙物尚未洗去，一股刺鼻的酒味酸臭味兒。徐子軒連忙脫去自己的外套，隻剩單薄的內衣。他扶我在床上躺好，手腳利落地為我擦拭臉頰胳膊。
“子軒……子軒……”
我忍不住低低呻吟，抓住徐子軒幫我擦拭的手。徐子軒反握住我的手，體貼地問：“殿下有什麽吩咐？”
“子軒……”
摸摸索索找到他的手，握在手裏，很暖、很安心的感覺，就仿佛有他在身邊，我就什麽都不用怕，“有你在……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