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洞房花燭夜
這邊大堂裏歡天喜地，笑語連珠，那邊新房裏，醉千塵在聽完喜娘交待一堆繁瑣的規矩禮節後，擺手讓喜娘和其他侍女下去，隻留下姬如霜在旁侍候。
待眾人離去後，醉千塵一把扯了紅頭紗，姬如霜走上前幫她脫去鳳冠。醉千塵鬆鬆僵硬的脖子，一臉疲憊。
“累死人了！成個親這麽煩人，以後打死我我也不要成親！”
姬如霜被醉千塵的話逗樂了，後又側耳仔細聽了聽門外的動靜，然後向醉千塵使個眼色。
醉千塵走下床榻，從茶幾上拿起茶壺倒了一杯茶喝了幾口，對著空空如也的新房低喚，“月濤，出來吧！”
人影兒一閃，一個藍衣翩翩的男子出現在新房之中，他赫然是當晚在落花軒醉花閣中與醉千塵親熱的那個男人！
被稱為“月濤”的男子低低道，“該到的人都到了！隻是不見我們要找的那個人！”
醉千塵唇角輕揚，冷冷道：“林傑江將他藏得這麽嚴，他是不會輕易露麵的！”
“林府，已經派人監視。”
“光監視林府不夠，當務之急必須找到林傑江組織的秘密基地。我認為，林傑江一定將天機子藏在那裏！”
“我明白！”
醉千塵倒了一杯茶，優哉遊哉地品嚐著，漫不經心問：“突厥那邊的事情處理得怎麽樣了？”
“邊關現在形勢大好，取勝隻在早晚之間。我跟突厥二王子忽耶律聯係過，此次突厥進犯，全因突厥太子忽耶真一意孤行。突厥兵一路進犯，如有神助，我懷疑，當朝高官與突厥太子有所勾結。”
“這個忽耶真，如若不能為我所用，隻能殺之以鋤後患！”
冷酷的言語，無動於衷的表情，就仿佛殺人不過彈指間。
“你說的對！”清朗的女聲在門口響起，緊接著美麗的倩影推門進來，“忽耶真的野心很大，他意圖吞並我朝，的確不能留！而忽耶真與忽耶律素來不合，忽耶律雖為正妃所生卻因為比忽耶真晚出生三天而必須屈居於忽耶真之下。忽耶真飛揚跋扈，對忽耶律非打即罵，忽耶律恨忽耶真之心由來已久，早就想取而代之。所以，他才會這麽積極與我們溝通，希望得到我們的幫助。”
醉千塵看見來者，麵露喜色，激動迎上前，“妹妹，你來了！”
令人驚訝的是，來者不是別人，正是樓玉影！
樓玉影握住醉千塵的雙手，麵帶微笑，“姐姐大喜，妹妹又怎能不來！”
醉千塵柳眉輕挑，嬌嗔道：“妹妹，你莫要笑話我！你又不是不知道……”
樓玉影輕笑，“姐姐怎麽突然不好意思了？這難道不是姐姐自己的選擇嗎？”
“我……”醉千塵皺皺鼻子，滿臉無奈和憋屈，“如果能夠選擇，你以為我會這樣做嗎？”
樓玉影輕歎，“我明白……”
醉千塵握拳，憤憤道：“哼！這個忽耶律也是個有野心的人！不過既然我們和他目的一致，合作亦無妨！”
樓玉影說：“此次如若忽耶真兵敗，忽耶律一定會借機打擊忽耶真。忽耶律的意思，希望我們助他一臂之力，頂證忽耶真勾結外邦，故意敗退，以圖謀朝擅位。”
醉千塵優雅轉動著手中茶杯，沉吟，“隻要忽耶律幫我找出忽耶真在天朝中的那枚棋子，我自然會幫他！”
“我有一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但說無妨。”
“你可曾對賢王產生懷疑？”
“你是說五皇子瀾千濤？”
樓玉影頜首，認真地說：“葉楠逝被調進京後，賢王於洛城率軍迎敵，守城之慘烈自不在說。但是，在進攻洛城之前的數十要塞，突厥之兵如入無人之境，兵不血韌，為何偏偏在洛城就遭遇如此頑強的抵抗呢？”
醉千塵若有所思，“你認為，瀾千濤出賣情報故意引突厥入境？而在洛城的奮起反抗，隻是做戲給皇上看？”
樓玉影回答：“我不敢妄言。但有一個事實非常明顯，賢王洛城一戰不但令眾將士信服，更令當地百姓拍手稱快。皇上對賢王在洛城的功績大加讚賞，已下令在賢王得勝搬師回朝之日，皇上要親率百官跪迎。”
醉千塵點點頭，，“百官跪迎，這的確是一個前所未有的莫大榮耀，其風頭更蓋當朝太子。”
月濤插口道：“太子殿下雖然憑淮南鎮災怒鍘貪官一事威震朝庭，令當地百姓交口稱讚，但他終究沒有上過戰場，沒有立過戰功。作為一個文相，沒有兵權，始終不比賢王這個武將。”
醉千塵讚同點頭，“你說的，這也是我所擔憂的。如若瀾千濤當真有心謀反，單憑瀾千翌一己之力絕非瀾千濤的對手。所以，我才要拉攏葉楠逝和夜益然。”
月濤說：“葉家世代忠良，太子殿下又對葉維哲有恩，葉楠逝俠肝義膽有恩必報，他日太子殿下有難，相信他一定會幫助太子殿下。但國師是隻老狐狸，做人麵麵具到，他從未表露過偏重任何一位皇子，拉攏他一事恐怕……”
“有難度？我自然知道！然而，越有難度的事，我越有挑戰的欲望！”醉千塵信心十足，她就是那種喜歡迎難而上的女人。
“不過……”
樓玉影略略沉吟，“姐姐，你確定要幫櫻夜雪嗎？她不過一個異世遊魂，你真的相信她能夠做到瀾千翌從來不曾做到的事情？”
醉千塵笑笑，“妹妹，其實我也是在賭！自從你告訴我那件事情後，我就決定了……不管將來如何，我都不會回頭！至於是否後悔，我也不知道……隻不過，目前你還有更好的辦法嗎？”
樓玉影略感頭痛地揉按太陽穴，這麽多年來，醉千塵的脾氣一點也沒有改變！
“好吧！我了解了！”
突然，姬如霜咳嗽兩聲，向他們做個“有人來了”的手勢。醉千塵向樓玉影和月濤使個眼色，二人會意，轉眼消失在新房之中。而醉千塵則起身坐回新床，戴上鳳冠，姬如霜為她蓋上紅頭紗。
徐子軒和汝雅池扶著半醉的我推開新房的門。姬如霜躬身向我行禮。我推開徐子軒和汝雅池的手，告訴他們“我沒有醉”！
“是是是！殿下沒有醉！”
汝雅池順著我的語氣，其實內心正在想：哪一個醉鬼會承認自己喝醉了！
“奴婢給太子爺請安！太子殿下大喜了！”
喜娘進房，說了許多恭喜話語。徐子軒給了喜娘打賞，喜娘笑逐顏開，連連道謝，然後對我說：“請太子爺挑紅頭紗！”
我醉熏熏的，腦袋昏昏沉沉，在喜娘的指揮下挑開醉千塵的紅頭紗。
臉紅如霞，美眸含情，嬌豔似花，高貴如鳳。都說女人一輩子最漂亮就是結婚的時候，如今我真的相信了這句話。雖然有珠簾遮擋我無法看確切醉千塵的容顏，但我已感受到夜雪璐那一晚的震撼，並深信臨淵第一美人確實名不虛傳。
“請太子和王妃喝合巹酒，從此夫妻恩愛，白頭到老！”
姬如霜已從旁恭敬遞上酒杯，我接過，醉千塵纖長潔白的手伸了過來，我繞過她的手臂，共同舉杯飲下杯中的水酒，隻覺得入口辛辣無比，熏人欲醉。
又見喜娘福身道：“恭祝太子王妃夫妻恩愛，白頭到老！”
“都下去吧！”我揮手打發她們下去。
眾人應聲告退，房間內隻剩下我和醉千塵兩個人。
我剛想開口，醉千塵已起身扶我在床上躺下，“殿下喝醉了。”她脫去我的喜袍、金靴，解開我的盤發，為我蓋好被子，卻並沒有上床休息的打算。
“那個……”我不得不問，因為她畢竟是我的妻子，“你不睡嗎？”
醉千塵脫下鳳冠，卸下頭飾濃妝，重新戴回紫色麵紗。我一直疑心醉千塵為何非帶麵紗不可。她轉身看我，眸光平靜如流水，“殿下累了，早些歇息吧！”
“你呢？”
我不知道我為何會固執地要問醉千塵一個答案，或者是因為我好奇，我好奇地想知道醉千塵明知我是女子究竟會如何與我渡過這個本該浪漫的洞房花燭夜。
醉千塵脫去喜袍，隻剩下單薄的中衣，她在茶幾前坐下，並無休息的打算。
桌上紅燭垂淚，已將燃盡。
“千塵……你在聽我說話嗎？”
我不得不再次提醒醉千塵，這是她和瀾千翌的洞房花燭之夜。她這麽費盡心機嫁給瀾千翌，難道就隻是想這樣在新房中靜坐到天明嗎？
醉千塵沒有看我，而是轉身去看窗戶，望著窗外清幽無邊的月色，她眸中流露出淡淡的思念與寂寞，那是我從未見過的。
“人生若隻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等閑變卻故人心，卻道故人心易變。”
淡而幽的低喃在靜靜的夜色中響起。
我詫異看著醉千塵。今夜的醉千塵有種不同以往的迷離氣質，眉宇間隱隱流露出的憂傷是我從未見過的。我所認識的醉千塵，是自信且驕傲的，至今為止的所有事情都如她所願地發展，為何此刻的她不但沒有流露出成功的喜悅，反而悲天憫人起來呢？
“夜深了，殿下，早些睡吧！”
燭已燃盡。
初春的夜晚寒氣逼人。
醉千塵隨手取了一件外套披在肩上，起身邁步走出新房，完全沒有留下來過夜的打算。
我傻了眼。
這是哪出呀？
這是我們的洞房花燭夜，該離開的應該是我這個做相公的才對吧！
我鬱悶了。
如果讓下人知道，新婚之夜，新娘子扔下新郎官獨自離開，相信明天這件事一定會成為京城頭號新聞。
醉千塵，你明明知道瀾千翌是女人，你並不愛她，那麽，究竟為何要執意嫁給瀾千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