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四章 舊事
辛從筠陪慕清時去了本宅。
怕他們母子倆談事她在會尷尬,她也沒打算進去,隻是握了握慕清時的手,讓他談事的時候不要激動,也不要跟朗香梅吵起來。
也不知道慕清時有沒有聽進去,他有些心不在焉的應了聲嗯,便進了屋。
辛從筠在外頭等著,半天也沒聽到屋裏的頭響動心想多半聊得心平氣和。
她看到管家老李正在翻土,便走了過去,“李叔,整理院子呐?”
“是啊,天不是轉熱了嗎?回頭太太要栽點薔薇正好。”
辛從筠心思一動,知道平日裏朗香梅的衣食住行都是老李負責的,那朗香梅有了約會對象,估計他也知道一清二楚,便試探著問道:“李叔,我們工作忙不常來本宅心裏挺過意不去的,我媽她日常都做點什麽呀?會不會很寂寞?”
“也沒什麽,就是養養花或是跟牌友出去打打牌,要說寂寞還是有的,你讓小少爺多過來陪陪她就好了,小少爺在,她的心情就能開朗不少。”
辛從筠點了點頭又問道:“那最近有沒有人老來找她呀?”
老李看向她,“為什麽這麽問。”
話音剛落,屋裏就傳來了重物重重砸在地上的聲音,辛從筠一驚,忙起身小跑了過去。
跑進屋裏,就見地上全是碎片,放在古董架上的清代花瓶香消玉損了。
朗香梅指著慕清時,咬牙切齒,“我的事,輪不到你來管!”
慕清時隻一句話,“這兒是慕家。”
朗香梅笑了起來,“說來說去,你無非也就怕我肚裏這個跟你爭!”
“我怕什麽,”慕清時殘忍得笑了起來,“他不姓慕,拿不走這兒的一分一毫。”
朗香梅吼了起來,“即是如此,你為什麽容不下他!”
“你要生要養我不管,隻一條,別髒了慕家的地。”
朗香梅身體顫了顫,“你要趕我走。”
慕清時毫無表情,“我相信慕家屬於你的股份應該夠你拉扯大一個孩子了,那本來就屬於你的,我不管。但是你也別想擁有像過去那般的名譽和地位。你懷了誰的孩子可以跟誰過去,相信以你的眼光,找的男人也不是廢物,大抵也不會貪戀慕家的財富。”
他的話句句如針,句句紮在朗香梅的心中。
“好啊,我養你這麽大,你就是這麽報答我的?”朗香梅眼睛很紅,“好,我走,我把這兒騰出來還給你!”
她說著轉身要往樓上走,剛跨步身體便是一軟,重重得倒在了地上。
老李驚恐得叫起來,“太太!”
辛從筠也有點慌了,唯有慕清時還站在原地,頗為冷靜得道:“叫救護車吧。”
救護車很快將朗香梅送進了醫院,檢查結果也沒什麽大礙,隻是氣血攻心一時暈厥,醫生還特意囑咐道,她是超高齡產婦,家屬最好注意點,別老惹人生氣。
辛從筠尷尬,就知道這事是沒法善了的。
慕清時並不後悔自己所做的事,他就是要逼著朗香梅打掉孩子,最後就看她自己選擇過什麽樣的日子。
正在外頭抽著煙,一個五十來歲身形有點偏瘦的男人跑了進來,慕清時看到他時募地站了起來,手中的煙燃到了底了似乎也還沒有知覺。
對方在病房外頭徘徊了會,也沒進去,最後看了眼慕清時轉身離開。
辛從筠還想問慕清時怎麽了,慕清時已經鐵青著臉色衝進了病房,也不顧朗香梅臉色正難看呢,陰冷得道:“你最好打掉你肚裏的孽種,你可想明白了,就算你生下來,我也會把他丟去喂狗!”
這話不可謂不惡毒,朗香梅的臉瞬時毫無血色,手指顫抖得揪緊了被子,“慕清時,你還有沒有人性!”
“問我有沒有人性,你跟那個野男人上床的時候,有沒有看到我爸在天上再瞪著眼看著你們!”
朗香梅瞪大了布滿血絲的眼,“你,你知道了……”
“是不是時間久了,你們就可以當過去的事沒有發生過?你腦子最好清醒點,別忘了我依舊可以送你進去!”
朗香梅滿心絕望,到最後也隻能流著眼淚道:“我打,我打還不行嗎?”
慕清時轉身就離開了病房,辛從筠看了看床上正在哭朗香梅,還是追著慕清時去了。
慕清時帶著滿臉的陰氣,大跨步得往前走。
辛從筠小跑得想要追上他,“清時,清時!”
他似充耳不聞。
直到辛從筠抱著肚子痛苦得道:“清時,我肚子痛!”
他立即轉身回來,鐵青著臉色立即將她抱了起來,凶巴巴得怒斥她,“你跑什麽!不知道自己懷著孕!”
“我隻是想追上你嘛,你又不理我。”辛從筠委屈得道。
慕清時薄唇抿成了一條線,說了句子抱歉,然後關切得問她肚子哪不舒服。
“沒有不舒服,騙你的。”
慕清時放下了心來,索性就這樣抱著她回到了車上。
知道他心情不好,辛從筠伸手抓著他的大掌,“能跟我說說嗎?你剛就跟瘋了似的。”
慕清時沉默了許久,才開腔道:“實際上他們是各自都出軌的。”
辛從筠知道他們指得是他的父母。
“她總覺得我爸對不起她,實際上,她自己不也是?可以說,在這種家庭裏,這種事是很常見的,表麵是恩愛夫妻,背地裏各玩各的,她總不覺得自己做錯了,她認為自己那隻是報複,可是出軌便是出軌,不忠便是不忠……”
辛從筠舔了舔幹涸的唇,小心翼翼得道:“可是這事裏你爸應該承擔更大的責任,你不能將所有錯都怪罪在你媽身上。”
“我知道,”慕清時目光放空,“他們都是不合格的父母,也都是羞恥的存在……你知道嗎?我爸如果還活著,也不見得我跟他的關係有多好。”
他自嘲得笑了笑,“後來他進了病重監護室,實際上也沒幾天能活了,或許靠著呼吸機還能苟延殘喘上三天或一星期又或者半個月,總歸很快就要歸土了,可惜啊,他三天都沒能挨到,因為朗香梅摘了他的呼吸器。”
“真是多此一舉啊!”他伸手捂住了眼睛,似乎很疲憊。
辛從筠不知道說什麽好了,她從來沒想過會是這樣的情況,所以這麽多年他跟朗香梅不合,症結是不是就在這兒?
他的母親親手結束了他父親的生命。
“她是我媽,我能怎麽辦?”於是便覺得對不起死去的父親,對他越發愧疚,越愧疚便越能無視掉他當年的所作所為,將他美化。
“她當時出軌的對象姓池,我見過,是個厲害的男人,你信不信摘掉呼吸器是這個男人教的,他太迫不及待了。”慕清時冷笑,“而她也傻,那麽幾天也等不了。”
於是生生得背上了殺人犯的罪名。
“而剛才,我在醫院看到他了,你猜他為何而來?”
辛從筠已經猜到了,她張了張嘴,“你母親跟他舊情複燃了。”
所以他才會說出那番話,換成是誰,大抵都接受不了。
朗香梅肚裏的這個孩子,是真的留不得了。
“可是,如果當年她為了這個男人動手摘了呼吸哭,為什麽到最後也沒有在一起?”
朗香梅不是守了半輩子的寡嗎?
反正都說到這了,慕清時也不想瞞著他,“沒什麽,我找了他,威脅他我會把證據提交給警方,讓他竹籃子打水一場空,或許他為了顯示是真的愛我媽,退卻了。沒想到這麽多年了,他又卷土重來。”
他說得咬牙切齒。
“你那會多大?”
“十五吧。”
辛從筠心疼得抱住了他,心疼他小小年紀就承受住了一切,“沒關係,以後有我陪著你。”
慕清時重重回抱她,“我也隻有你了。”
“瞎說,還有熊熊,還有肚裏的寶寶……”她抓他的手摸自己的小腹,“看看是不是又大了點?”
慕清時笑了笑,嗯了聲。
開車回去,知道他的心情欠佳,任誰遇上這種心情也不會好的,辛從筠特意囑咐熊熊這兩天不要惹爸爸。
醫院那邊說是朗香梅的身體不好,現在不易打胎。
辛從筠不知道是不是朗香梅開始行什麽拖字決,想等著孩子大了徹底打不掉了,慕清時也就能接受了。
但是她覺得朗香梅想得太簡單了,即便月份大了,慕清時強逼著她打她也得打,到時月份大了更傷身體。
慕清時對這事顯然是零容忍。
辛從筠不知道朗香梅在想什麽,明知道慕清時最恨就是看到她跟這個男人在一起,她偏反其道而行,甚至還搞出個小生命。
她相信如果不是雷迎秋撞上了,朗香梅真的是要偷偷摸摸到最後木已成舟在沒辦法的情況下才會告之她跟慕清時。
很顯然,在她的心目中,實際慕清時的地位還比不上那個男人呢。
朗香梅越拖,隻會讓慕清時越煩躁,辛從筠總覺得慕清時要忍不下去說不定會直接派人去醫院強押著朗香梅去墮胎。
她知道慕清時是真的能做出來的,最好是朗香梅自己能想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