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5章 統一意見
朗香梅看著麵前絲毫不顯山露水的慕清時，整個人是挫敗的，她似乎是想找回點什麽來，喃喃自語起來：“是他先對不起我的……”
“半斤八兩吧，”慕清時嘴角勾了勾，是嘲諷的笑，“一個外頭養女人，一個養男人，有誰對不起誰，你們都一樣無恥，就不要撕扯下限了。”
朗香梅叫嚷了起來，聲音裏充滿了不甘，“是他先冷落我的！你知道那些日子我怎麽過的啊，我就像是冷宮裏的妃子，每夜坐在沙發上等著他，可我等來的是什麽……他做了初一，我憑什麽不能做十五！”
她的話語裏滿腔都是委屈。
可是在這個家庭裏誰又不委屈。
他想起年少的自己躲在房間裏，聽的是他們爭吵，兩人彼此惡言相向互戳痛處，第二日或許又要帶著他在外人麵前扮演相親相愛的一家人，這讓他無比惡心。
後來他們忙著鬥法，忙著哄外頭的小情人姘頭，那個房子裏，他們能回來幾回，他想起高燒不退的夜晚，在脆弱貪戀父母關懷的時候，是管家抱著他送他去醫院的……
如果不是有過期待就不會有失落，後來他便習慣了，沒有父母陪著他一個人也可以過得很好。
很多人說他跟他父親性子很像，慕清時卻從來不會這麽認為，他跟他父親其實是兩個極端，至少他不會讓自己的女人守無邊的黑夜忍受寂寞的吞噬，他也不會去娶個不愛的女人，他不想再將他們的悲劇走一遍。
朗香梅雙手捂住發紅的眼睛，到此刻想起來，她都恨得不行……
她恨她為他生兒育女，將家事打理得井井有條，卻抵不過外頭女人的嬌媚一笑。
她恨他讓她少女時期的愛情美夢破碎。
她恨他的寡情薄義。
種種恨意相疊，所以在他出車禍在醫院躺著的時候，鬼使神差般，她將他的呼吸器拿掉了……
她想著他死了，她便不會那麽痛苦了，卻沒有發現，有一雙眼睛一直在看著她。
親眼看到母親動手殺了父親，任哪個少年能堅持得住，可是慕清時卻什麽也沒說，隻是漸漸得跟她疏離了。
她一直想修複母子關係，卻發現怎麽也無法再走近他，原來症結在這兒……
難怪了，他又怎麽會原諒她這個殺人凶手。
朗香梅想笑的，卻怎麽也笑不出來了。
慕清時語氣淡淡地，“所以你經曆過這樣的痛苦，便想著也讓我走一遭嗎？娶個不愛的門當戶對的女人，再將你跟他情節再現一遍，你便會好過了？”
“我沒有！”朗香梅咬牙，“我是為了你好！愛情什麽都是靠不住的東西，唯有事業權勢才是永恒的!結個婚，就能讓你的事業版圖再擴大一倍甚至好幾倍，何樂不為！”
“我不需要！”慕清時冷冷得看著她，“事業，我自己會去掙！過去，你們都是不合格的父母，現在就不要打著為我好的旗幟在我的生活裏指手劃腳的。”
朗香梅知道自己說什麽也沒有用，他已經在心中給自己判了刑，她閉了閉眼，“隨便你吧！”
慕清時淡笑，“很好，恭喜我們達成了統一意見。”
朗香梅站不住了，扭頭離開，眼角是要裂開般的紅。
她的手觸到門把的時候，聽到了身後慕清時冰冷的聲音。
“我一直想問，醫生都說不大有希望了，為什麽還要去動手，你就那麽等不及……”
朗香梅沒有回答，也回答不了，隻是挺了挺背，帶上門離開了。
當年的車禍很嚴重，他的父親進醫院搶救就下了病危通知書，後來搶救回來，傷勢太重，醫生都說可能上的呼吸機氧氣機也就是將時間多拖幾日……
因為清楚這點，所以當年慕清時發現了朗香梅的所作所為，沒有出聲。
他不想失去了父親，再失去母親……
朗香梅紅著眼帶著滿腹心事往外走，視線掃過在走廊椅子上坐著的辛從筠母子倆，微頓，布滿血絲的眼緊緊得盯著熊熊看了會，什麽話也沒說，匆匆離去。
“這個奶奶好嚇人。”熊熊往辛從筠的懷裏縮了縮，小小聲得道。
辛從筠看著朗香梅的背影，都不好開口跟熊熊說這是你的親奶奶……
她沒忘出來是跟熊熊談論慕清時身份的事，沉吟了下開口道：“熊熊，慕叔叔當你爸爸好不好？”
熊熊小臉上的五官都糾結在一起了，有些煩，“哎呀，知道你們要結婚了，不要再三說嘛，聽都聽煩了……媽媽，你真的不要東叔叔了嗎？”
小家夥還想給東凱風爭取一下。
辛從筠無語，半晌才道：“我是說，如果慕叔叔是你的親生爸爸……”
“親生爸爸，親爸爸？”
“對，親爸爸……”
“像小胖他們家那樣的親爸爸？”熊熊瞪大了圓溜溜的眼睛。
辛從筠不知道他所謂的小胖是誰，或許是同學，點了點頭，“就是別人家那樣的親爸爸……”
“慕叔叔是我親爸爸？”
辛從筠點頭。
熊熊皺起了小眉頭，“你騙人！好啦好啦，你們結婚我會當他是爸爸的，不要講謊話騙我啦！”
“沒有騙你，你不是一直想要爸爸嗎？他就是你的親爸爸，你跟他流著一樣的血……”
“騙人騙人！”熊熊扭動起了身體，大叫了起來，“他才不是我的親爸爸！他要是的話，為什麽他不過來找我，為什麽過去我都沒有見過他，騙人，騙人！”
熊熊無法接受，哇得哭了起來，他想起過去看著別的小朋友都是有爸爸媽媽一起牽著走路一起玩做親子互動，而他隻有媽媽或是東叔叔。
他本來不在意的，因為媽媽跟他說過爸爸已經死了，現在又冒出來了，小家夥無法原諒他過去沒去找過他。
辛從筠早知道他會有這樣的反映，她清楚小家夥多盼望自己的親生父親出現，她伸手擦他的眼淚，給他解釋，“爸爸不是不去找你，他是沒辦法去找你……因為媽媽沒有跟他說過你的存在。”
熊熊還在哭，反正一門心思得認定當年是慕叔叔不要他的，現在他又想當他爸爸了，他才不同意呢！
辛從筠頭痛，“因為爸爸跟媽媽發生了很多事，他不知道媽媽生了你，他要是知道的話，肯定第一時間就過去找你了……”
“你少給他說好話，他就是不要我了！”熊熊邊哭邊氣呼呼得道。
“怎麽講不聽，你先別哭，好好聽媽媽講！”
熊熊打了個隔，勉強止住往下掉的眼淚，委屈得道：“你講啊！”
“你還記不記得上次那個騙了你的壞阿姨。”
熊熊點了點頭，“老巫婆。”
小家夥統一把討厭的女性統稱為老巫婆。
辛從筠想了想，“過去媽媽跟她長得一模一樣哦，所以她就騙了你爸爸，你爸爸太笨了，分不清媽媽跟她……所以呢，他也不知道你的存在，所以沒有去找過你，但是現在呢，媽媽施了小魔法，他分得清媽媽跟那個壞阿姨了，也就知道了你的存在，聽明白了嗎？”
熊熊皺著小眉頭，“那他不是故意不認我的？”
“當然。你看他知道後對你多好，帶你學自行車帶你學遊泳的……”
熊熊也無法否認近段時間慕清時他的溺愛，他還以為他是想要娶媽媽特意討好他呢，原來他就是他的爸爸……
熊熊還是生氣，“那你們為什麽現在才告訴我。”
辛從筠尷尬，“因為媽媽怕剛才那個奶奶搶走你，不敢對外麵說，我也怕你哭著鬧著不接受……”
“誰哭著鬧著不接受了？”熊熊拿淚眼旺旺的大眼睛瞪她。
辛從筠笑了笑，伸手捏了下他的小鼻頭，“那剛才是誰哭鬧著說我騙他的？”
熊熊又要哭了，這回是羞的。
“好了，不許哭了，等會回去，你知道要怎麽叫他嗎？”
熊熊用力點頭，帶著哭腔道：“知道，要叫爸爸!”
他終於也有爸爸了，不是假的，是真的爸爸。
辛從筠領他回去，熊熊又緊張又害羞。
進了病房，他看著對著自己微笑的慕清時，扭捏著抓著自己的衣擺，想開口叫爸爸卻怎麽也叫不出口。
辛從筠沒有勉強他，對慕清時道：“慢慢來吧，他可能一時沒辦法接受。”
慕清時也不在意，朝著熊熊招了招手，熊熊乖乖得走了過來，眼睛死死盯著他。
“熊熊，爸爸要跟你說聲對不起……”他說罷視線又看向辛從筠，“還有你媽媽，是爸爸對不起你們母子倆……”
“不怪你的，”熊熊嘟了嘟嘴，很善解人意的，“是老巫婆騙了你，她可真壞！”
“老巫婆？”慕清時挑了挑眉。
辛從筠替熊熊解釋，“溫韻韻。”
慕清時明白了，他笑著摸了摸熊熊的腦袋，“可是被騙了還是我的過錯，很抱歉，爸爸這會才找回你……”
熊熊想了想，然後伸手掌拍了拍他的肩，人小鬼大得很，“沒關係，我原諒你了。”
慕清時輕笑了出聲，表情是前所未有的愉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