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背後的故事二
柔妃緩緩的歎了一口氣說道:“那時候，皇後要代替我撫養孩兒，我心知若是她一意孤行，我必定不會是她的對手的，所以我曾經也想過屈服，但是一想到我的孩兒被另外一個女人撫養，我便心生難過，我不能任由孩兒被別人撫養，我倒不是害怕將來無人養老，又或者想借著這個孩子榮登太後寶座，我隻是害怕她對我的孩子不好。
那時候的我，一心一意隻是在想，我就剩下我的孩子了，如果再被她搶去，那麽我就什麽也沒有了，我可以為了天下的子民讓出我的丈夫，可是我不能為了她的一己私欲讓出我的孩子，於是我就去找她，我告訴她說，我願意讓我的孩子當第三個皇子，隻要我這麽告訴我兒子，以後沒有人會亂講的，我告訴她我不會讓我的兒子去搶皇帝的寶座。
隻希望她能夠讓我兒子在我身邊，不然的話，我便會和她玉石俱焚，哪怕是死，也不會把兒子給她的。也許她是估計陛下和我的情誼的，那時候她選擇了退讓，然後要我發誓，這一生都不會讓兒子同她的兒子爭奪帝位，我當著她的麵，對天發誓了，我說若我有違此約，定天打雷劈，死無葬生之地。”
聽到這樣的話，風清宇顯然有些憤怒了，他從來沒有聽說過居然有這麽個約定？合著他這一切都是母妃為他安排好的？合著隻要他搶了那個皇位，母妃就死無葬生之地？該死的為什麽此刻自己那麽想掐死那個女人？母妃從來沒有告訴過自己，所以自己雖然憎惡那個女人做了皇後，排擠母妃，也許她還是殺死風清木母妃的凶手，但是自己對她麵子上還是算尊重的，因為畢竟有父皇在那裏，在沒有確實證據的時候，他是不會亂做什麽的，可是如今聽到這些所謂的事實，心裏麵好像有一團火在燒，那團火似乎要把他的理智全部燃燒光，而此刻，米安仿佛感受到了風清宇的心情，慢慢的用手拉住了自己的男人，然後手竟然是越握越緊，仿佛要把自己身上的所有力氣借給這個男人，風清宇似乎也感受到米安的那股勇氣，竟然是慢慢的平靜下來了心情，他不能發火，有些東西，的確不適合他去處理。
從某個方麵來說，風清宇是一個很自律的人，也絕對不是一個不懂規矩的人，根本上來說柔妃其實對風清宇是有一定影響的，在某個方麵，柔妃的善良，也時刻在影響著風清宇，縱然他還是在做到冷漠無情，但是骨子裏麵，流著柔妃的血液是無法更改的，這個用現代的話來說怎麽說的，叫做遺傳，性格方麵的遺傳在遺傳裏麵占有很大的分值。
所以風清宇更多時候，內心還是比較像柔妃的，還有這個皇帝，說來也算是可笑，人家從來都沒有想要當皇帝的願望，若是那個所謂的大皇子不苦苦相逼，說不定皇位早都是那個大皇子的了，這叫做什麽，有心栽花花不活，無心插柳柳成蔭吧。所以說有的時候，愛情的真的可以高過一切，有的人可以為了它付出一切，有的人可以為了它犧牲一生，這就是愛情的魅力，人們總是為了這一個情字，成佛成魔，隻不過，更多的時候，人們習慣把自己太過代入，反而不像是人為了情，到更像是情愚弄了人，這就是感情，說不出來，可是一旦控製不住，那麽就會做的過火。
皇帝是不知道這件事的，所以皇帝的表情，甚至說是有些可怕的，當初皇後問皇帝要過繼孩子的時候，告訴皇帝的原話是:臣妾原是不想奪了姐姐這後位，臣妾知曉姐姐是陛下內定的皇後，這種情況之下，臣妾卻是不能對不起姐姐，請陛下恩準，讓姐姐的孩子跟著臣妾，臣妾必定會予以太子之位撫養，總比放在姐姐身邊，任人欺辱來的好一些。
那個時候，柔妃確實是地位很不好，因為內與皇後之位失之交臂，外又有大臣彈劾，所以宮中的宮女下人以及太監，對柔妃都很是落井下石，而那個時候，皇帝根本無法站出來多說些什麽，柔妃對他也很是冷淡，甚至是不言不語，他什麽也不能說，也沒有資格說，他曾經也提醒過那些奴才，可是皇宮如此之大，是人都能提醒的過來嗎？
那根本不可能，更重要的是，柔妃自己根本不在意，下人克扣她的銀錢，克扣就克扣了，反正她不需要，下人對她萬分的苛刻，苛刻就苛刻，反正這個世界對我最溫柔的人已經不再，我也不需要，下人對她冷言冷語，冷言冷語就冷言冷語，反正這個世道就是這樣，她早都明白了，太監們在背後議論她的話萬分難聽，傳到耳朵她也不會說，你們喜歡怎麽議論就怎麽議論，反正我沒想過再出頭，所以我不需要為自己去做什麽辯解，你們對我好也好，對我不好也罷，都進不去我的心，我的心裏麵，什麽都沒住下，除了這個剛出生的孩子。
所以，皇帝對當初的那種情況也是有心無力的，當時既然已經做出了選擇，那麽他就不能再後悔，他有心愛護她，她卻無心接受他的好意，當初的情況說起來算是很複雜，在很多錯綜複雜的關係之下，他們就彼此誤會，然後走到了今天這個局麵，從某一天來說，這和皇帝相信皇後是半個好人也有很大的關係，很多時候，皇帝都是在想，也許是因為木路的蠱惑，所以這個小姑娘才會步入後宮，然後當上皇後。
或許對於他們的事情，從某一方麵來說，皇後是其中最大的變故，他們一個了解皇後的為人，一個不了解皇後的為人，所以在這之中，造就了很多誤會，比如皇帝覺得皇後是無辜的，所以有時候對皇後也下不去狠心，而柔妃卻明白皇後的為人，所以皇帝對皇後相敬如賓的時候，她心裏麵更多的卻是生皇後的氣，這兩種事情如此複雜，才導致了這樣的情況。而今天，當柔妃說出這樣的話的時候，皇帝竟然是驚訝的說不出了話。
皇後在自己麵前發脾氣，皇帝是不介意的，不為什麽，因為他已經不能把愛情給這個女人了，那麽，她有責怪自己的權利，她也有埋怨自己的權利，何況平常的時候，她還是很懂得進退的，後宮在她的治理之下，雖然不能說沒有冤案，但是總歸來說還是井井有條的，隻不過，今天這件事，卻是像給自己打了一悶棍，讓自己有點懵了。當初自己不同意把宇兒給皇後養，她甚至是落了淚的，可是過了兩天之後，竟然又來向自己認錯，說是她的想法出錯了，哪個孩子能失去自己的親娘呢，那時候，自己甚至還覺得她非常顧念大局，的確比起柔兒來說，多了一分母儀天下的海涵，可是，當今天，自己知道這件事之後，難道是在告訴自己，自己被人蒙在鼓裏麵十幾年嗎？這豈不是赤裸裸的諷刺了？
但是，他絲毫不懷疑柔妃的話，情人之間有一種天性，那個叫信任，在沒有背叛過雙方的情況下，所有人都是一樣，毫無理由的相信你愛的那一方，無論他說的話，是不是真的漏洞百出，天方夜譚。有一句最經典的話不是這麽說的嗎？漏洞百出才是愛情。
“若真的是這樣，那朕這些年，豈不是錯信他人？”
皇帝這句話，像是疑問句，又像是肯定句，沒有人回答他的問題，因為沒有人有資格去回答這個問題，這個問題的答案，想必皇帝也是知道的，隻不過不敢相信罷了。
這純屬是人的劣根性，就好像你一直相信一個人，那麽這個人在你認知裏麵最起碼是一個好人，而有一天，你發現她不是好人了，那麽第一個不敢相信的人絕對是你自己，你不相信自己的判斷會失誤，你不覺得你自己會看錯人，在那一刻，你甚至會懷疑，懷疑這些事情是不是另一個人做的，懷疑現在知道的所謂的事實，會不會是假的，這就是人，沒有辦法，而皇帝也是一樣，他明明知道柔妃說的是真的，又不敢相信，與其說是不敢相信皇後不是一個好人，不如說不敢相信他信了這麽多年的女人，居然有如此心機。這種感覺對於一個帝皇來說，則是萬分失敗的，甚至說有一些讓他狼狽，當著自己皇子的麵，這種狼狽讓他覺得無所遁形。
米安似乎是看出來，靜靜的拉了一把風清宇，然後說道:“父皇和母妃可以晚上有很長的夜慢慢聊天，米安和清宇就先退下了，望我們大婚之日，父皇和母妃還能蒞臨王妃，米安不勝榮幸。”
米安這一番話，好似給了皇帝一個台階，皇帝慢慢的晃過了神來，對著米安說道:“既已叫了父皇，以後自稱兒媳便是了。”
話說到這裏，頓了頓，又說道:“對了，今日朕和柔兒的事情，朕想給兒媳說一聲謝謝。”
也許是第一次道謝，皇帝的臉色甚至略微的泛紅，順便揮了揮手，意思是你們可以退下了，米安莞爾一笑，也沒有接話，而是拉著風清宇便走了出來。
風清宇慢慢的把手搭在米安的肩膀上，然後歎了一口氣，略帶沉重的說道:“娘子，為夫是不是很沒有用？母妃受了如此大的委屈，為夫卻什麽都不能做，今日若非是娘子，也許母妃還在那院落中呆著，直到老死。”
米安聽到這樣的話，竟然是不知道該如何去安慰這個男人，若說道理，她可以說出一籮筐，可是這份孝心，她不知道她該不該去安慰，說的好了，那也許能安慰了風清宇，說得不好，也許就把風清宇推向更加內疚的深淵，她不知道她應該從那兒入手。人，在勸慰別人的時候總是話裏有話，可是在和自己最親近的人說話的時候，總是會有一種無從入手的感覺。
“當初母妃在那裏，為夫便告訴自己說，風清宇，你這一生的目標，就是把母妃接出來，然後和她共享天倫。為夫從來不想坐上那個皇位，為夫如此謀劃，其實也是為了四弟，四弟是一個很有天分的人，隻不過，四弟的能力，不足矣保護自己，如今，高陽國的公主能嫁給四弟，為夫很是欣慰，冷傲他們總是以為我風清宇如此計算，是為了這風雲國的天下，其實這天下，在心裏就好，何必非要握在手中？我隻想母妃開心，那麽別的都不重要，母妃當初讓我承諾過她，這一生都覬覦這風雲國的天下，我應了便是應了，所以我比要保護四弟登上皇位，隻是為了將來的風平浪靜。”
聽到這一番話，顯然是米安沒有想到的，她當初以為風清宇要的是那九五之尊，所以她開始設計，讓孟念做那地下情報，然後自己開始計劃做酒樓什麽的，都隻是為了將來鋪好一條路，甚至打算給他寫下孫子兵法，這一切都是未了他將來的統一做鋪墊，而如今，他卻告訴自己說，他隻是想扶持他的四弟登上皇位，這種情況怎麽讓米安覺得有點頭暈的。
“相公是想告訴我說，你根本無心於帝位？”
米安的話裏麵沒有任何不對勁的情緒，其實不管風清宇做什麽決定米安都是支持的，更多的時候她也不希望風清宇去當皇帝，柔妃這種狀況雖然她很堅定不會出現，但是她也害怕，這深宮之中，很多事情往往不是她想象的那麽簡單，她根本不能理解，出生的時候，大家都是那麽的單純，怎麽在長大之後，各自的心思竟然可以南轅北轍到這個地步，甚至說她更不能理解，雖然人活兩世，但是為什麽人心可以黑暗到那種地步？甚至說人性可以肮髒的那種地步？
“是的，為夫其實並不想做皇帝，若是在沒有遇見你之前，也許四弟不願意做，為夫可能會做，但是在遇見你之後，為夫一心隻想扶持四弟做皇帝，不為什麽，隻是因為為夫害怕，害怕成了皇帝之後，給不了你一生一世一雙人的生活，為夫不願意你成為另外一個母妃，而我，也不想成為另外一個父皇。”
聽到這裏，米安是有些許感動的，他的話很好聽，聽得自己很動心，一生一世一雙人，多麽好聽的一句話啊，此生得夫如此，女子何求？
“相公自己決定便好，我不圖任何，隻求一生安穩。”
聽到這樣的話，風清宇搭在米安肩膀上麵的手，慢慢的卻是收緊了起來，一生得一如此女子，不眷顧權勢，不迷戀天下，又是何其榮幸？
“對了，風清宇，按照母妃所說，那麽你居然是大皇子了？”
說道這裏，米安竟然是笑了出來，這樣的烏龍居然能發生在皇宮這樣的地方，想必當年那些人要麽都守口如瓶，要麽都已經下黃泉了吧？柔妃不會殺了他們，皇後也必定不會繞過他們的，今日所見，這個皇後必定不會是一個善良的人，想必當年知道那件事的人，如今也剩下不對太多了。
哈哈哈，不過米安隻要一想到風清宇叫自己弟弟大哥，二哥的時候，米安就覺得很好笑，話說皇後娘娘都不覺得不舒服嗎？自己的兒子明明比別人的兒子小，還要讓別人叫他大哥，也不怕給他叫著叫著叫短命了？
說道這裏，風清宇的臉突然變色了，好像變成了非常非常綠的顏色，準確點來說是直接氣紅了然後又繼續變身，類似一種綠色的顏色，看的米安心情大好，很少見風清宇能有這種表情，雖然這個事情是比較讓人覺得無語甚至烏龍的，但是能看到風清宇這種表情自己還是覺得萬分爽快的，想想就覺得很開心。
而翠雲在皇宮外的門口等的時候，米安還是一臉的笑意，甚至有種越小越開心的趨勢，倒是讓米安覺得莫名其妙，因為裏麵的氣氛剛才確實是真的很不對，連他們都覺得很壓抑，怎麽王妃出來的表情就變了呢？再看看王爺，反而失去了平常的淡定，甚至有些惱羞成怒的感覺，這讓翠雲覺得丈二的和尚摸不到頭腦。
月色微微發暗，米安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然後對著風清宇說:“相公，要不然我們走回去吧，順便散散心，今天的事情，就讓它留在今天吧，很多時候，我們都要選擇往前看，很多知道的東西，我們都要假裝不知道，人生在世，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所以沒有必要看得太重。”
聽到米安這一番話，風清宇默默的點了點頭，看了一眼月光，說道:“走走吧，人比月光美。”
一句話，又羞紅了米安的臉蛋兒，主要是風清宇第一次在下人麵前說的如此直白，竟然讓米安都覺得心肝兒撲通撲通的跳，究竟是人迷了月色，還是月色襯托了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