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成金丹
韓林能夠使用的最強寶物就是手中的同心鏡。拘魂搜魂，施展幻術。隻可惜，此物使用代價極大，需要消耗七情之中的“喜”，同時還需喂養大量魂魄。
一旦韓林沒有了喜之情，就無法再驅使它半分。
隨著修為的增長，韓林愈發心如止水，毫無波瀾，“喜”也變得越來越少。
“這紅楓嶺綿延萬裏，錯綜複雜，官麵上由金丹大後期的鼠修齊百裏掌管，除此之外，還有上百名金丹後期的妖修，盤踞在各個山頭村寨！大大小小的勢力，竟然有這麽多？”
韓林眯起了眼睛，在其中細細尋找起了豬精一類的妖修。
“黑風寨，一名金丹初期的黑豬精，老裴子。底下還有四十多名築基豬妖。”
“亂泥坑，也是金丹初期的野豬精，鬃毛痂。有六名築基期的伴侶和幾百名練氣期的妖子妖孫。”
“難道就沒有形單影隻的妖修嗎？”
結果他不甘心地強行硬翻了一遍，發現虎妖的記憶裏還真沒有。那黃燦燦的老虎魂魄，在韓林的手掌上開始劇烈膨脹抖動起來。砰的一聲，再也承受不了搜魂，直接炸了開來。
韓林雙手略微一抖，密密麻麻的銀芒在眼中一閃即逝。他收回心神，心中暗道：“這強行啟靈的妖獸魂魄和人族相比也太弱不禁風了，怪不得一直沒有識破我的幻術。看來這鬃毛痂最為合適。等自己進階到了金丹期，就去尋他的晦氣！”
確定好了接下來的目標，韓林便拿出大量的靈石和丹藥，布置在四周，然後運轉功法，開始修煉，準備結丹。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韓林沉浸在漫天的五彩靈氣熒光環繞之中，修為穩步提升，終於感覺到內裏的風塵表物神通發生異動，被他牽引出了心魔。
畫麵一轉，所有靈氣的光暈全部散去，他發現自己竟然來到了清虛門廣場之上。
他低頭細看了一眼，自己正坐在座椅上。感覺到風塵表物神通散發的森森寒氣，內心更是澄澈無比，臉上獰笑了一下。他張嘴剛想說什麽時，突然間神色凝固住了。
映入眼簾的，竟然是才二十多歲的青年慕容。小麥色健康膚色，刀削的眉，高挺的鼻梁，薄薄卻緊抿的唇，以及一雙漆黑的眼珠，時不時閃過墨綠。
那抹墨綠，是如此熟悉而又動人。直接迷幻住了韓林的心智。心一下又變得渾濁起來。
“師兄，你怎麽這麽快就被淘汰了。不行啊你！”慕容榆一拍韓林肩膀，在旁邊一屁股坐下，大大咧咧地笑道，“沒事，還有我呢！”
“這裏是外門大比嗎？”
韓林心神放鬆，很快就融入到了心魔幻境中，和慕容榆攀談起來：“師兄也就這點本事，被淘汰不稀奇。倒是你，又有了新的奇遇嗎？怎麽這般厲害！”
“嘿嘿。我修煉的這《三陽三味煉火訣》厲害吧。你不知道，我上次外出，掉進了一個火岩洞，裏麵竟然有一個傳送陣法。我就尋思著這不是機緣嗎？立刻進了去。結果，除了這功法，還發現了一枚上古封印的靈獸蛋呢。我問了的，那可能是炎玉大蛤蟆呢。哎呀，不說了，輪到我上場了。”
和記憶裏不同，心魔所化的慕容榆戰力十足，竟然打贏了，進入了前五十。
“我是不是說過。隻要我掌握了這控火訣，肯定能名列前茅！”看到慕容榆大獲全勝，往日不大愛搭理他們的師兄弟們，全都急忙圍了過來，個個麵帶驚歎之色，稱讚不已。
“是是是。”韓林回答得應付，倒不是敷衍。他也知道，這《三陽三味煉火訣》確實厲害，產生的三味真火，威力遠超於他的三毒真火。隻是這話，他早聽慕容榆說過無數次了。自然嗤之以鼻。
“不對！外門大比這個時候，我剛剛才用築基丹丹方哄騙誘殺老藥童不久。慕容榆應該隻有練氣中期，還沒有掌握此控火訣。直到後來，他隨我一起指控黃鼠狼，這才領悟出人味，徹底掌握了此功法！”
現實和幻境再次重疊，變得模糊。韓林至此便完全脫困，神色冷峻地看著慕容榆和周圍阿諛奉承之人。
“師兄你看，我們贏了，他們就都變了……”
慕容榆已經沉浸在受人尊崇的感受之中，還要拉著韓林一道。
然而，對韓林來說，別人用什麽目光看待自己，這根本就是無所謂之事。
大比進行得越來越激烈。能夠留下參加的人也越來越少。
隨後一路挑戰，慕容榆竟然愈戰愈勇，打入了決賽，對戰丁浩！
隨著韓林心情平複，越來越冷靜，心魔幻境也開始逐漸露出破綻，一點點失真，無法維持邏輯，變得無趣無聊。
“你不要逞強，以你現在的狀態，再強行上場。會死的！”
傷痕累累的慕容榆雙眼布滿血絲。一擺手，不聽韓林勸告，執意要上台。
隻過了三十息，慕容榆慘叫一聲，被丁浩打飛出擂台，滿口吐血，倒地不起。
幾人立刻上前救治。其中一名名叫“金茗”的築基女修說道：“不行，他經脈盡斷，丹田和氣海也都被毀了。沒得救吧。隻有等死。”
主席台上的李長風見狀，起身冷哼一聲：“不知死活的廢物一個，還敢逞能。丁浩說了幾次，叫他認輸？落得這個後果，自找苦吃！韓林，你把他帶下去。”
“是！”韓林受命，背著慕容榆，來到了對方的住所。
“師兄。我好難受啊。我的胸好痛，仿佛要炸開了一般。我知道，我活不了，我要死了……”慕容榆躺在床上，將手放在旁邊坐在床頭凳上的韓林的、腿上，哀嚎道。
韓林也不說話，就這樣靜靜地看著。
他更加確認慕容榆乃是一個冒牌貨——因為《三陽三味煉火訣》大成之後，頭發會變為紅色。不知道為何，心魔無法模擬出這一點……
此時，幻境已經幾近崩潰。
慕容榆開始渾身抽搐，口吐出數塊碎裂心髒，身子一倒，血肉瞬間陷了進去，變成了皮包骨頭，一副淒慘模樣，倚在床頭，眼巴巴地望著韓林。
韓林看了他一眼，冷笑了一聲：“好了。別裝了。演不下去了吧？你又不是真的慕容師弟，難道以為我會被困住？”
慕容榆臉色一變。隨後勉強抬起手臂，一招手，身上傷痕全無。他從床上坐了起來，莞爾一笑，邪魅無比：“那戲不是還得做齊嘛？你怎麽這般鐵石心腸啊，看著我死……你要知道，我所創造的場景，那可都是慕容榆真心想要過的，和你述說過無數次的美好呢。你自己明明也想要，可為什麽就不承認呢？”
“從默默無聞，突然到一鳴驚人，到處被人密切關注，指指點點。好像忽然從幽暗的角落裏，置身到了充滿光的天堂。難道，你不想要嗎？”慕容榆含笑望著他。
韓林心裏一凜，也不扭捏，直接開口說道：“是，他想要，我也想要。可惜，我對假的沒什麽興趣罷了。好吧。廢話少說。除了殺死慕容榆外，還有什麽法子可以通過心魔？”
“哼。無趣——讓我想想啊。咿呀，不殺我也可以，這樣嘛。隻要你把原本屬於我的機緣還給我，喏，就是你搶走的那顆石珠子，我就放過你！”
“你這話不對！”韓林直視著對方的眼睛，毫無畏懼，竟然和心魔談起條件來，“這顆珠子可是你送給我的。為了報答我照顧你，怎麽叫屬於你呢？搶？我怎麽搶了？你是心魔，不會連這點都分不清楚吧。”
“這……”心魔聽到韓林的詰問，不由得一愣。
畫麵疏忽一轉，又回到了那個韓林苦心積慮成功謀求到寶物的夜晚。
“那。那韓哥，那我把這個珠子給你吧。”
記憶裏慕容榆親手遞過來石珠子。
看到這一幕，心魔也是無可奈何：“果然，是我答應送給你的。你說的對……”
眼珠一轉，計上心頭，改了口風：“韓林，你很聰明！”
“可惜。你是鬥不過我的！我想說，後悔了！我對這個決定後悔了！”
心魔所化的慕容榆露出瘋色，獰笑著說道：
“我後悔把那珠子給你了。”
“要是有這石珠，我修為肯定遠勝於你。父母也不會死，愛人也不會離去。就連來這萬妖國，都是上天原本給我的機緣！你會《碧海潮心》嗎？還不是從我這裏騙來的？”
“這些都是我的！可就因為你的存在，全都沒有了！”
“所以，我後悔了，我要這石珠子！”
韓林有些驚訝，沒想到心魔還能這樣，隻是冷漠地搖了搖頭說道：“斷無這些道理。你這就是無理取鬧，根本就算不得條件。”
發覺韓林入套，心魔心裏為之一喜，卻故意做出一副惋惜模樣說道：“哎。我明白。我後悔沒有用。這珠子是我給你的，我拿要回石珠子作為條件也不合適。”
“但是，韓林——後悔本身是有用的。對我來說，那是一種不甘。而對你來說，那是一種贖罪。”
“我是慕容榆，也是心魔。我怎麽舍得害你呢？”
“所以我另一個條件就是，你隻要答應我，你承認對取走我石珠子的行為後悔了，求得現實裏慕容榆的原諒，那我就放過你。”
“這是一種心靈上的救贖。也是你洗滌自我的機會！”
這麽簡單？
韓林聽到這第二個條件，不禁有些愣了。
“隻要應諾，承認自己後悔，求得慕容榆的諒解就行？”
這還不簡單！
韓林張開嘴，正要采取行動，正準備答應這第二個條件。可猛然間看到對方嘴角掛著的詭異笑容，心裏一驚。
“該死！差點著了這個心魔的道！”
看透了對方有鬼，韓林便不再著急，反而傾回身子，同時閉上了嘴，仔細思索起來。
第一次練氣大圓滿的心魔，韓林沒有還命給自己的姐姐，反而以心替代，看似簡單取巧，最後卻害的他慘不忍睹，墮入了修羅道。
而這一次，要麽答應殺死慕容榆，或者承認後悔。很明顯，後者來得太容易。
後悔？
後悔！
“這裏麵到底有什麽貓膩！”
突然，原本在密室裏放著的鏡寶後悔藥，竟然以一種玄之又玄、道不明說不清的形象出現在了他的腦海之中。
韓林猛然頓悟。
“自己斷然不是輕易後悔之人！容我想一想。一旦我答應了，承認自己後悔了。這可是道誓，絕對會影響到自己今後控製後悔藥！而另一方麵，這樣度過的心魔，一定會在悔之情上有巨大漏洞，就和修羅心一樣，指不定會造成什麽嚴重後果。不然通天大聖王也不需要耗費巨大精力煉製後悔藥了！”
心魔一環扣一環，步步為營，並不注重眼前，而是在給未來布局謀劃。
似乎心魔十分有把握，韓林注定會成為高階修士。
“他給出的兩個選擇，其實都是關乎本心。”
看著韓林在發呆，心魔也是止住了笑容，臉色一冷，催促道：“你還在猶豫什麽？可沒有這麽簡單的心魔劫了吧。隻要你一個誓言，承認後悔而已，就可以輕易通過！”
韓林抬起頭，一字一頓說道：“既然如此的話，我選擇殺死你！我答應你，以後我若是遇到你慕容榆，必殺之！”
“什麽！”
韓林一聲怪笑傳來，心魔還來不及多言，便發出慘叫，隻覺得肝膽欲裂，爆炸開來。炙熱的火焰莫名從其身體裏飛揚起三丈高。慕容榆就在韓林冷漠的目光中化為了一個巨大的火人。他掙紮著想要撲向韓林，卻被禁錮在原地。近在咫尺，卻如同相隔天涯。無可奈何之下，慘叫了兩聲，最後就化為了一堆白灰，連一絲反抗之力都沒有。
再然後，韓林輕輕一揮手，風吹過，白灰隨之飄揚，連同整個環境，一齊消失的無影無蹤。
韓林全身靈光閃動，丹田一緊，臉色瞬間一變，似有什麽東西在其中孕育。
他趕緊盤膝坐下，開始運轉功法。
此時，在外界天地峰頂端，星光斑駁的夜空中，驀然出現了一團雲煙，裹挾著無數肉眼可見的靈光，旋聚成團。散發出精純之極的天地靈氣，絢目至極。
天地仿佛一時之間都亮了起來。頓時吸引了所有人的注目。
柳貓、柳慶、柳石三人均已開脈成功，發現這異動，連忙從屋子裏出來，站在廣場上。他們離韓林最近，隻看到靈氣在頭頂蔓延開來，無邊無際，仿佛沒有盡頭。
“天呢！發生了什麽事情？”
處於氣旋之中的三人，在這天地異兆之下，心中彷徨難忍，說不出的難受，仿佛天隨時都要塌下來一般，連呼吸都變得困難。
狡猙豹突然從陰影中現身，化作一團黑煙，裹住目瞪口呆的三人，就往山下飛去。
邊飛還忍不住邊搖頭：“這三個小娃還在看稀奇。這才剛開始，要是再等一會，主人結丹成時，控製不好威壓，隻怕會直接將你們震成肉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