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墨子坊（八）
宋義盯著韓林，看不出對方表情變化，心裏卻暗道：“你小子還和我裝。你這種手段，小兒科了。老子行走江湖多少年，什麽沒見過？不就是想要錢嗎，賣什麽藥材？你一個小小練氣初期的修士能拿出什麽藥材來賣？”
無非是借這個理由要點錢唄。
當然，他也不是沒想過。韓林是真的要賣藥材。
“就算是真的賣藥材。隻要你拿了我們清虛閣的錢，當然要為我們說好話咯。正好走的公家賬目。拿門派的錢做我宋義私下的情。豈不美哉。”
這話自然不能放在台麵上來說。
“但是我幫了你的忙，你總不能不幫我們吧。”
畢竟清虛閣家大業大，生意做這麽廣，怎麽可能不存在問題。幾百人都眼巴巴望著，想從這口鍋裏舀吃的呢。更別說做生意嘛，肯定免不了要上下打點。
隻是做的比較精巧。他宋義有自信，覺得倒不會留下太多痕跡。
可世事哪有絕對。能穩妥些當然好。
“你這姓韓的小子倒是聰明，想個這個理由，還挺巧妙的。”他宋義幫符文峰唐長老管著這鋪子，平時最煩的就是送禮。
送禮是一門學問。
“要是每個人都像這小子一樣，把欲望赤裸裸展示出來就好了。免得自己一到孝敬時候就犯愁。”宋義看著這小子，那拍馬屁的樣子還挺順眼的。
倒和自己麵對唐長老時有幾分相似哩。
想到這裏便笑了。
想他宋義“黃衫金刀”，哪裏是真的這麽淺薄。他原來隻不過是裝出來的。人總是下意識地想找同他們類似的人，來當作自己的好朋友。
要是人沒私心，沒野心，又手握權力，那才可怕呢。
韓林聞言也有點意動。對方話都說到這裏了，這送到嘴的肥肉就看他敢不敢吃了。
“難不成還要對方喂著你吃？”
而且看對方這神態，估計之前也沒少幹這種事情。想來也沒多大危險，藥材買賣自然會走清虛門的賬目。不會留下太多漏洞。
韓林便緩緩道：“那就拜托宋師兄了。師弟這就將藥材拿出來，請您幫忙鑒定一二。也看看我這些東西，店裏能不能全吃下來，再說吧。哈哈哈！”
人無橫財不富，馬無夜草不肥。
上下打點，不予追究。
他韓林是什麽性子，豈會畏手畏腳。你清虛閣敢送白花花的靈石，他韓林就敢接。
手腕一抖。儲物袋驟然發出嗚嗚嗚的嗡鳴聲。一股青綠色的霞光裹著玉匣飛出。
宋掌櫃隻眨巴了一下眼睛，便見的桌子上密密麻麻擺放著數以百計的玉匣，每一個都散發著淡淡的靈藥藥香。
“這這這……”宋師兄呆呆看著這一排玉匣，有些不確定地問道，“韓師弟，這些都是？都是靈草？這麽多！”
韓林點了點頭。如果這些草藥就算多的話，他要是把其他的拿出來，估計能嚇死這宋師兄。
他隻拿出了手頭裏十分之一不到的呢。
宋掌櫃還是有點不敢相信。
他雙目一亮，單手虛空一抓，把離他最近的一個玉匣攝到手中。
施展了一個斂靈術，以免靈藥靈氣溢出去。他小心翼翼打開玉匣。
裏麵裝著的是幾株仿佛珊瑚的赤紅靈芝。
尺許來長，閃閃發光。看年份也有三四年了。
“紅瑚芝！熟是熟了，就是缺了點火候，年份差了點！要等到珊瑚連成片，才應該取下來呀。浪費了浪費了。煉製金髓丸的主藥之一，這幾株。嗯……價值2個下品靈石。”宋掌櫃不愧是常年經商，一眼就判斷出眼前靈藥的價值來。
韓林見此，瞳孔微微一縮，這個價格，比之黃楓閣多了兩成左右。隨後就恢複如常了。
見到玉匣中真的有靈藥，價值還不菲，宋掌櫃目中也不禁滿是火熱之色。隨後又如冷水澆頭上。
原來這廝是真的要賣草藥。看著這麽多的玉匣，感歎這人怎麽這麽多藥材。
心裏卻道：這韓林怎麽這麽不懂事。這些靈藥拿出來不是要花幾百塊靈石嗎？自己這番小心思。哎。怕是到了最後，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看到對方苦澀的表情，韓林如何不懂。便正色說道：“這番便要多謝宋師兄。這筆買賣做得！回去後我必定在管事那裏美言幾句哩。”
這便是赤裸裸的濫用職權了。
自古那當兵的勾結土匪，保鏢的勾結強盜，就和人抓了牛羊不吃而是養著，是一個道理。
聽聞對方的話，宋義也是心中一狠。反正都是做了，這也多給不了多少。對他來說，算不得什麽事情。
隨即同樣的抬手，將一個個玉匣打了開來，仔細辨認起來。
玉匣足有上百之多，足足花一頓飯工夫，才鑒定完畢。
“韓師弟，這批草藥，可以呀！共計四百零三株。按剛剛的報價正好給你兩百塊靈石！”都是修仙之人，這點算術自然張口就來。
韓林點了點頭。
“宋師兄不愧是這清虛閣的大掌櫃。在下心服口服。這批靈藥就按剛剛價格，全部賣給門派吧。”
兩人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交易完畢，宋師兄卻是記起，這小子不是隻有練氣初期嗎，怎麽能有如此之多的藥材。
宋義眼珠子一轉，也旁敲側擊問道：“我觀這草藥年份大部分都是三四年左右。有的還沒熟透呢。摘下來確實浪費了。數量也雜。也不知道師弟從哪裏搞來的呀？”
卻是起了圖財的心思。
韓林早就知道，自己拿出空間裏的草藥來，肯定會有這些事情。
他聽到宋師兄的詢問，心道果然是“人為財死、鳥為食亡”。這同門師兄弟，也這般赤裸裸。若一個回答不好或者含糊其辭，怕是最後都會出大事。
不過他早已經想好了說辭。
便換了神情，哈哈大笑道：“師兄你有所不知。師弟也是運氣好。剛下山不久，就和師弟們誤入了一處藥園子。也不知道是誰家的。裏麵就種了這些草藥。我便和師弟幾人把這些靈藥給瓜分了！哈哈哈，真是好運氣。”
聽得韓林所說，宋掌櫃麵露尷尬，口不擇言說道：“這這這。師弟呀。你這，不是偷嗎？從別人藥園子裏直接就拔了啊！”
“偷？偷什麽偷？”韓林變換了神色，露出殘忍和憤怒的神色說道，“師兄你覺得我們這是偷？世上寶物，有德者居之。誰叫他不好好看好。而且，我和師弟幾人拿了便拿了。有脾氣來找到我們，說道說道我們是不是偷得！”
完全是一副為了錢的滾刀肉模樣。
宋掌櫃這才曉得這批貨的來路。也是麵露訕訕之色。
“原來是髒貨！這小子還真是有種！”倒是把宋掌櫃給搞鬱悶了。怪不得這小子毫不猶豫拿了出來。還這麽多。這種貨燙手呀。他們清虛閣家大業大，最怕遇到這些事情了。可這靈石都已經付了。總不可能又找師弟要回來把。
這不是打自己的臉嗎？
於是臉上掛著尷尬的神色。
韓林倒是滔滔不絕講起了他們一起偷藥分藥的情景，聽得宋掌櫃一陣汗顏。到了最後，韓林又賤兮兮得說道：“宋師兄。你這價格開得真好。其實，我剛剛還沒拿完。我手裏還有些，我又不懂煉藥，不如全賣給你吧。”
宋師兄心裏想道：“得了。蹬鼻子上臉了，這不是隻有捏著鼻子認栽嗎？這種髒貨，很可能東窗事發，隻能走秘市的路子，哪裏需要花這麽多錢來收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