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齙牙仔韓林
天才剛剛亮。清虛門的大公雞就叫喚起來。韓林和往常一樣，起身穿上自己不起眼的灰色長袍，拿冰涼的清水洗了一把臉。今天和往日不同，是十年一度的“升仙大會”，他們這些未滿二十歲的雜役有機會獲得開脈資格進入外門。
韓林等這一天，已經等了好幾年了。自己能成為一名和李長老一樣的修士，是母親這輩子都不敢的奢望。
“齙牙仔，你來這麽早啊？”到了升仙大會會場，就有同樣早到的雜役認出了韓林。這個外號從童年起就伴隨著韓林。有一年兵荒馬亂，母親背著年幼的他逃命。哪知道背篼的蓋封得太嚴實，活生生把韓林捂暈了過去。當時老母不知道，還以為韓林被悶氣捂死了，隻知道一個勁哭。後來有經驗的老村長一看，這娃兒還有氣，能活。找了一個竹子，硬生生撬開了韓林緊閉的牙齒，又是人工呼吸又是灌米湯，這才把韓林救活。
不過他的牙卻被完全撬爛了，這導致韓林一口爛牙，麵目醜陋。
同為雜役的同伴們不知道這些故事，隻叫他齙牙仔。
韓林也知道自己形象不佳，很少張大嘴巴說話，聽到同伴喊話，隻發出不張嘴的微笑，招呼對方一同。
隨著時間推移，不時有煉氣期修士通過山門小徑前來會場。他們有的佩劍有的佩刀，基本都帶著兵器，和韓林他們在山上見到練氣士不同，身上都是一股江湖氣。甚至有粗獷的幾人看到穿著灰袍的韓林等人，還想要上來搭訕。有不懂規矩的灰袍雜役貪圖對方的賞銀想要搭話，被雜役管事發現了，一腳踢翻在地。眾雜役這才警醒，紛紛禁語不敢作答。膽小的還躲得老遠。
還有一些年輕人是來開脈的。他們大部分是修士的後代，也不和韓林這些灰袍雜役站一起。兩邊人涇渭分明。
“內門大師兄大師姐們來了。”韓林便聽到有人在呼喊。隻見遠方有幾道長虹劍光臨至，每道劍光消散後，都會現出身穿紅衣的清虛門內心弟子。
帶頭共有五人，其中3男2女，至少都是築基期修為。其中一名年長的走了出來，說道：“諸位同道，今日清虛門的升仙大會，就由貧道馬天生來主持。”
韓林他們都羨慕得望著眼前發生的一切。
原來，對修士來說，到了煉氣期後期或者大圓滿，如果想要進入築基期，踏入修仙界，成為真正修仙界的一員，必須要服用隻有大門派才可煉製成的靈藥“築基丹”，才有望突破境界瓶頸，築基成功。
而築基丹配方一直掌握在大門派手裏，材料也是極為難得。據韓林知道的，基本每隔十年，才有望出爐那麽百來鼎，區區千餘顆而已。所以，築基丹也叫“升仙丹”。在修行界可以說是一丹難求。
這個升仙大會，就是每十年，七大門派各拿出十顆至二十顆不等的築基丹，通過打擂台的形式，以獎勵的方式散發給那些不是本門的低階修仙者。自然，這些獲得了築基丹的修士便會自動加入門派，成為門派的一員。
這樣做，既能讓築基丹不外流門外，肥水不流外人田，又可消除其他低階修仙者的不滿，畢竟能加入修仙大派，這些修仙者哪能不樂意。還能夠挑出資質優秀的弟子，真是三全其美的好事。
不過升仙大會和韓林這些人無關。他們也就是看個熱鬧。比升仙大會更高檔一些的，自然就是十年一次的外門大比，五年前的時候，韓林就有幸看過——那時候他負責給比賽的人燒水。
而和韓林他們有關係的，便是等到升仙大會結束的開脈大會了。開脈的人除了各家家族、散修的後輩，最多的自然就是門派本身不滿二十歲的雜役了。
要開脈的弟子們都零散的站在不遠處，相互交談打量對方。又等了一會，最終所有被推薦到此地的少年都來齊，此時馬道長掃了一眼眾人，聲音不含任何感情，說道：“你們之中，能夠成功開脈的估計隻有極少的幾個，會被選中成為我清虛門弟子。”
眾少年都早已知曉，韓林更是內心忐忑。他也不知道自己能否成功。他比其他人早慧，還趁機數了下，測試的一共88人。
“修仙，最重要的就是靈根。接下來第一項測試，就是查看你們的靈根。”馬道長看天色也不早了，隨意的點了前排一個少年，“你出列。”
這名少年一看便來自家族，在同行的長輩的鼓勵目光下，雖然有些雙腿微顫，但是還是小心翼翼的走了過去。馬道長手按在少年頭頂，手裏拿著一件法器。隻見到法器沒有任何變化，便淡然道：“不合格，到左麵站好。”
少年似乎一下子失去了所有的力氣，神情黯淡，眼帶茫然的走到左邊，沉默不語。
接著又一個少年被點中，忐忑不安的上前。
“不合格。”
“不合格。”
“不合格。”
“不合格。”
連續二十多個人，均都不合格。
接著便點到了韓林。聽到自己名字的韓林隻覺得刹那間頭腦一片空白，就如同牽線木偶一般走上前。他這十多年來的生活承受了太多的苦難。生命從未對他有過優渥。他也不敢奢求。但是想要改變自己的命運，他又不得不祈禱，乞求命運對他好一些。至少，在黑暗中給他那麽一點光亮和希望。
馬道長認識眼前這個“齙牙仔”。韓林是在內門和外門都出了名的肯幹事的雜役，特別是他那一口齙牙，還是辨識度很高的。
馬道長把手按在韓林頭上。法器發出了暗淡的黃色光暈。見到這一幕，馬道長也是麵露喜色，語氣溫和說道：“你叫什麽名字？”
巨大的幸福砸在了韓林的頭上。他感覺自己呼吸都喘不過氣來，要窒息了一般。他還和往前一樣謙卑得回到：“回稟上仙，小人叫韓林。”
“韓林是吧！”馬道長心情不錯，忍不住也打趣說道，“我還是叫你齙牙仔吧。這個外號親切些。資質差了些，不過比那些廢物好！你去右邊站著！”
韓林立刻按照馬道長去旁邊站好。這時候他還沉浸在巨大的喜悅中。他這才有心思打量剩下的人。他知道，從現在起，他的命運將變得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