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殿前獻曲
天火國皇宮教坊司內，喬墨舞身穿青灰色繡粉色蓮花的裙子，外罩灰色的紗衣，手臂上挽著綠色的披帛，一頭瀑布般的長發挽成一個垂鬟分肖髻，帶著碧玉蓮花頭麵，在教司坊院內的一座亭中看著淅淅瀝瀝的雨。
“小姐，你賞雨也有大半日了，喝上一杯茶暖暖身吧！”一丫鬟身穿粉色的宮裝，梳著雙環髻，端著茶放在喬墨舞身邊的茶桌上，為躺在亭中美人靠上的喬墨舞遞了一杯熱茶。
“我在這宮中過得渾渾噩噩，都不記得過幾日了。”喬墨舞接過丫鬟遞的茶，輕輕噙了一口。
“來了有三日了。明日便是皇上壽誕之日，到時小姐是要獻曲的。”丫鬟接過喬墨舞手中的茶杯，又續了一杯，交與喬墨舞手中。
“是啊！要獻曲的。清觴和清心兩姐妹準備的如何了？”喬墨舞飲盡杯中茶，手中把玩著茶杯，語氣透著惆悵。
“已經準備妥當。她二人是公……是小姐親手帶出來的，一向不會讓小姐失望的。”丫鬟恭順的回答，中間卻差了稱呼，接收到喬墨舞的眼神，慌忙改口。
“爾珊，我記得你跟我有十三年了吧？一時改不了口我不怪你，隻是你要清楚，我會不會因為你的一言之差而喪命。”喬墨舞低頭淺笑，忽而偏頭看向爾珊，話語中雖無責怪卻讓爾珊更加害怕。
“請小姐恕罪，爾珊以後會小心謹慎的。”爾珊撲通一聲跪倒在喬墨舞的麵前，戰戰兢兢。
“呦，真以為自己是大家小姐啊！不過是仙悅居的妓女罷了，說得好聽些，是個名伶，不好聽了就是個玩物罷了。在宮裏擺大小姐架勢，你們說，可笑不可笑？”幾名教司坊的樂姬，歌姬順著走廊一路走來，停在喬墨舞不遠處一紅衣女子說著侮辱喬墨舞的話。
“你們別欺人太甚。我家小姐再不好，也好過你們這些人，一個個……”爾珊聽著她們的話，心中氣憤難忍，站起身反駁。
“爾珊，退下！”喬墨舞皺眉，厲聲嗬斥爾珊。如今她隻想安安穩穩的過了這幾日，雖不知為何教坊司的人處處針對她，她不願多惹是非。
“呦，姐妹們，你們看這丫鬟多厲害，可真是個忠心護主的丫鬟。隻是，宮中的規矩可不允許丫鬟隨意插嘴主子們說話。”紅衣女子冷笑一聲，便給自己身邊的丫鬟使眼色。
喬墨舞眼睛一眯，這是要懲罰爾珊嗎？我自己的人，豈容他人欺辱？
“主子？就你也算主子？不過是教坊司一名樂姬罷了，給你幾分顏麵讓你有個丫鬟伺候，如今倒自稱起主子來了，看來，這皇宮中規矩也不過如此罷了！”喬墨舞起身擋在爾珊前麵，直麵紅衣女子。
“你不過區區賤妓，有何資格議論我宮中規矩？”紅衣女子仍咄咄逼人，高人一等的模樣看著喬墨舞。
“我是賤妓？你呢？我雖為賤妓，但是卻能夠隨我心意，除了這皇子王孫，我想為誰唱便為誰唱，而你呢？恐怕命都不由你吧！今日我暫且不論你受了誰的指使前來為難與我，你隻需告訴你身後那人，我從未想過留在這皇宮之中。那金絲雀，我做不得也不願做。”
喬墨舞忽而想起昨日爾珊為她講的宮中傳言，那傳言說這皇上怕是看上她了，隻等這獻曲一過，皇上便會順理成章的將她納入後宮之中。她想，這些人怕是衝著那些流言而來的吧？
說完，喬墨舞便帶著爾珊離開了亭子，向著自己住的地方而去，紅衣女子看著喬墨舞離去的背影，抿唇不語，心中卻在想:
這女子若是入了宮，怕是一個難對付的角色。我不過剛剛為難與她，並未透露出隻言片語，她便察覺到我的用意，以及主子的心思。看來，我要提醒主子萬萬不得讓她留在宮內。
“小姐，你剛剛為何不讓我說話？她們那樣辱罵小姐，也太過分了。”剛剛進屋，爾珊便迫不及待的發泄著自己的不滿情緒。
“你這丫頭，這裏是人家的地盤，小姐不讓你說話那是為你好，也為了我們好！如今這皇宮中的人都瞧不起小姐，連膳食都處處為難，如若你再同他們發難，怕是一碗稀粥都是沒有的。”屏風後走出另一名丫鬟，看模樣癡長爾珊一兩歲，行為舉止極有規矩。
“穆珊姐姐，你怎麽也這樣啊！她們真的是欺人太甚。小姐堂堂……”爾珊一聽穆珊的話，更是氣憤不已，她覺得自家小姐也太過委屈了。
“爾珊，莫非你真想閉門思過？”喬墨舞冷嗬一聲，製止了爾珊下麵的話。
“你這丫頭莫非不知隔牆有耳？怎麽這般糊塗？往日裏你風風火火也就罷了，怎麽過了三年你還是如此？”穆珊也隨之皺眉，這爾珊怎麽就不知道收斂呢？真以為如今還是在墨蓮宮呢？
“我……我不過也是護小姐心切，哪裏錯了？”爾珊眼神有些閃爍，卻堅持不肯認錯。
“你是無錯，但是好心做了壞事，也是錯。”穆珊冷著臉教訓爾珊。
“哼……每每都是如此，都是我的錯。”爾珊冷哼一聲便跑出了門外，穆珊皺緊眉頭，哎了一聲，也沒有去追。
“穆珊，爾珊怕是已不是往日的爾珊了。等過兩日離開了這皇宮，你讓清心派人把她帶去該去的地方吧！”喬墨舞歎了一口氣，望著窗外的雨景，聽著雨聲，心情也一團糟。
雨過天晴，皇宮裏一片忙碌，夜晚悄然無息的來臨，喬墨舞帶著清心和清觴在長壽殿的耳房等待著，今日便是這天火國皇帝的壽辰。
“傳仙悅居歌姬墨舞覲見。”一聲尖銳又悠長的傳喚傳入耳房，喬墨舞起身，身後跟著清觴，清心二人，在婢女的指引下向大殿而去。
“民女墨舞拜見皇上，願皇上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年年歲歲花相似，日日年年有今時。”
喬墨舞攜帶著清觴，清心二女一同跪與大殿中央，故作卑歉和膽怯。
“好！朕素聞仙悅居墨舞姑娘，一曲可傾城，餘音繞梁三日不絕，今日有幸請墨舞姑娘來為朕獻曲，真是極大的榮幸啊！”皇帝北宮昌黎坐於鑾駕上，開口笑言。
“那不過都是坊間傳言罷了，墨舞不過會了幾首稀奇的曲子，人言相傳，倒讓墨舞不知如何下台了。如今能為皇上獻曲才真是墨舞三生有幸。”喬墨舞直起身子，拜了一拜。
“是不是坊間傳言，請墨舞姑娘獻唱一曲便知曉了，不是嗎？”一道冷峻中卻帶著溫潤的聲音傳來，墨舞抬頭看到皇帝下手坐著一名男子，身穿深紫色的錦袍，墨發被一紫玉冠高高束起，飛揚的眉眼，讓人忍不住想要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