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隔閡
夏黛雪其實很不願意開機。
她怕到時候顯示屏一亮，就看到伊夜瞳的來電或短信。夏黛雪也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麽，但她感覺根本無法麵對他的反應，甚至還有種想法，希望自己消失掉就好了……
在經曆了一番糾結後，她還是選擇了麵對。
夏黛雪一開手機就看到十幾個未接來電，還有好幾條短信。一條條翻下去看，她發現並不全是伊夜瞳，還有幾個未接來電屬於辰熙聖。
夏黛雪頓時不是滋味。
她沒去看短信，直接撥通辰熙聖的號碼。
與此同時，遠在鏡薇市的辰熙聖見手機一亮顯示夏黛雪來電，立刻接通電話，也不管原本講著下午通告的助理。
“辰熙聖嗎？”
那頭傳來熟悉的女聲，仿佛時空突然被凍結，一切靜止。辰熙聖微微一愣，隨後開口：“聽說你去維也納了？”
你還好嗎？
後麵這句他沒有說出來，隻是默默咽回肚裏。原本想好了許多問候的方式，他現在也不願意向她提起。
隻要她好好的就好。
“嗯。”
“……”
“你之前打我電話有事嗎？沒事我就掛了。”見辰熙聖不說話，夏黛雪也有些無語了，這家夥之前找自己是要幹嘛？
“有事嗎？”他綻開一個極燦爛的笑容：“當然有事……”
“有話快說有屁快放。”她還未等他說要就插了一句，聽起來很是不耐煩的樣子。
辰熙聖也沒生氣，反倒聽起來滿是笑意：“我在想啊，希望你去哪裏都可以帶點腦子照顧好自己……”語氣越來越歡快，說到照顧好自己的時候，他的目光明顯溫和了幾分，聲音極為輕柔。
不過隔在手機那端的夏黛雪肯定不可能看到他。
帶點腦子帶點腦子帶點腦子……
辰熙聖的話仿佛在夏黛雪腦海中回蕩，他後麵說了啥她自然也沒聽進去，便重重按下了掛斷。果然這家夥找她就沒啥好事，除了戲弄她還是戲弄她。
“撲哧……”見夏黛雪掛斷電話，辰熙聖忍不住笑了。他似乎一閉上眼，就能看到她拿著手機炸毛的樣子，那還真是有趣。
“滾蛋！你才帶點腦子！”夏黛雪對手機輕輕嘀咕了一句，才發現理查德正現在她麵前，看向她的眸光帶著幾分好笑。
意識到自己的舉動被理查德瞧見，夏黛雪也不再言語，隻是低下頭視線保持沉默。
“小雪，你還真是可愛。”他低低地笑了，隨後遞過一個檔案袋給她：“醫生說你如果沒有急事的話，最後留院觀察幾天。”
反正我也看不懂上麵寫啥。夏黛雪接過後撇了撇嘴，但又感覺有些不對勁：“我怎麽了？為什麽要我留院？”
她說話的瞬間他已經走到她旁邊。
這天天氣有些冷，理查德伸手，貼心地扣好她衣領。
“有些事我也不打算說，”他的笑容某些發苦：“不過你非要知道的話，我就告訴你好了。”
“醫生說你小時候失憶過，但是你受了挺大的刺激所以有回想的可能。本來這也沒什麽關係，但是如果你再受刺激，不但會頭疼欲裂可能還會再次失憶……”
他磁性悅耳的聲音說起話來像唱歌一樣好聽，夏黛雪望著他開開合合的優美唇瓣陷入沉思。什麽？自己竟然失憶過？
她有些不可置信，但轉念一想，昨天那時的確好像有一些記憶一閃而過，不過她記不清那些是啥。夏黛雪努力想回想出那些片段，卻發現自己越想越頭痛。
理查德見她麵色有些不對，連忙喊她：“小雪？你沒事吧？”
“小雪？”
“小雪？”直到他喊了她多次以後她才回過神來，抱歉地笑了笑：“沒事，讓你擔心了。”
夏黛雪麵色有些蒼白，原本就清秀的麵貌看上去更是纖弱了幾分。理查德替她撫去額頭上的細汗，心疼道：“那些事先別去想，要不然頭痛了會難受……”
此時一個來電鈴聲打斷了他的話，上麵赫然顯示電話來自伊夜瞳。
夏黛雪呆在原地，她不知道自己是接好還是不接好。其實她知道昨天那樣說白了大部分也是自己的原因，但她就是悶悶不樂。
最後夏黛雪還是接了電話。
“你好，我是夏黛雪。”她盡量壓平語氣企圖掩蓋自己的情緒，但還是聽起來有些顫抖。
“黛雪？”伊夜瞳也沒想到她接電話時第一句話會是這樣，愣了幾愣他才開口：“昨天我不是不接你電話，是因為練琴時我一般都把心思放那裏了……”
“所以這就是你掛斷我電話的理由？”他還沒說幾句就被打斷，夏黛雪緊咬雙唇，盡量克製到聽不出喜怒。
“我……”
“伊夜瞳，你真的不願意對我說實話嗎？”聽到他有些遲疑，夏黛雪一股無名火不知從何而來，猛然提高了音量。
“什麽實話？”伊夜瞳也有些不解，自己解釋還沒到一半就被打斷，還被質問說沒講實話。
但這在夏黛雪眼中就是他躲躲藏藏欺瞞自己的表現。
“夠了，你不要再說了，你以為我不知道，昨天我打給你電話的時候月夜落掛斷了，掛斷後你還對她笑……”她對著電話吼道，還未說幾句眼淚便流下來了。
“別跟我說沒有！我告訴你我親眼看到的！我就在維也納！”一連串炮轟似的話在伊夜瞳耳邊炸響，他張了張口卻不知道說什麽，因為夏黛雪說的確實沒錯。最後他喃喃道：“黛雪你來維也納了？”
“對啊我昨天來的，本來想給你一個驚喜，卻沒想到一來這裏就看到那麽一出好戲。”她哭的愈發傷心，“你知道嗎？每天我都在想要是自己有空的話就可以來看看你，這樣也不會占太多你的時間。在國內我每天都想著你，常常等你的電話或者短信等到黎明，不敢主動打給你是怕突然打擾你……”
“黛雪，”伊夜瞳歎了歎氣：“我和月夜落沒什麽的，我對她笑隻是因為她原本在指導我練習，卻突然被打斷了。所以我對她笑表示抱歉。”
但夏黛雪卻冷笑道：“夠了，你還在和我說話時提起別的女人的名字？沒什麽？嗬……你這也叫沒什麽？一個有女朋友的人天天和別的女人呆在一起，換成是任何人都說不過去，我們之間她都好像第三者……”
她這麽說伊夜瞳也有些不快：“黛雪，你不能這麽說她，她明明幫了我們許多，她隻是單純地想要幫我們而已啊。”
“是，她是幫了我們許多，但這並不意味著我就要把自己的男人拱手讓人！”
聽著她這麽說，伊夜瞳突然感覺她有些不可理喻，好像怎麽解釋也和她解釋不清。恰巧月夜落來催他準備接下來的演出，他便柔聲道：“黛雪你先別多想，把你地址發給我，我晚上請假去找你好好解釋可以嗎？接下來我又要忙了，乖。”便掛斷了電話。
“是黛雪嗎？她來維也納了？”月夜落過來時正好聽到伊夜瞳最後的這幾句話，便向他問道。
伊夜瞳苦笑道：“嗯，不過她好像有什麽誤會，我覺得我應該和她解釋清楚。”
“是麽？”纖長濃密的眼睫微微下垂，遮住玫紅色眼眸。月夜落的神色有些異樣，不過很快就變得正常了。
此時夏黛雪呆呆地望著前方的牆壁，手漸漸下滑到腿上。
他又掛斷自己的電話了……
她雙目空洞，淚水一顆接連一顆往下滾動，折射著光線似晶瑩寶珠。
她知道自己說的可能有點兒重，但又覺得自己沒說錯，明明有女朋友的男人天天和別的異性呆在一起，饒是誰也不會高興，更何況呆一起那麽久。
夏黛雪更有些自卑，論美貌才華她比不上月夜落，論錢財她更比不上。如果是個正常的男人在她倆之間都會選擇月夜落吧。她感覺自己越來越沒有安全感，就好像被丟在大洋的一葉孤舟上飄忽不定不知目的。一想到這裏，夏黛雪不由得埋首哭泣。
“小雪……”作為站在她旁邊的人，理查德自然是看清了整個過程，他輕輕拍著夏黛雪的肩膀安慰她：“別哭了，哭了就不好看了。”
似乎感覺這還不夠，理查德將她擁入懷中柔聲安慰。
溫暖的體溫如浪潮湧來將她包圍，她也沒有推開，隻是繼續哭著。這種情況下有人願意安慰她，誰還會拒絕。
見夏黛雪這樣，理查德突然覺得他怎麽說她大概也會繼續哭吧，最好的方法就是讓她哭高興了便好了。於是也不再多說，隻一下一下地輕拍著她的背，神色帶笑，仿佛在哄著小孩。
“理查德，謝謝你。”哭了好一會兒，夏黛雪才感覺好些。她擦了擦紅腫的雙眼，從他懷裏出來。
對於理查德無微不至的關照，夏黛雪也是有些不好意思，她突然好像想到什麽似得：“對了理查德，你不用去上課嗎？你陪我了那麽久，再不去上課我會更加內疚啊。”
上課嗎？他輕笑道：“我不用去上課也沒關係，我已經修完大部分課程了，落下一段時間也不會有事的。”他自然不會說自己是音樂學院院長的兒子，可以隨意進出。
“小雪，要聽我拉小提琴嗎？他們都說我的琴音可以給人帶來幸福，我希望你也可以好些，不要再那麽難過了。”
“可是不會吵到別人嗎？”萬一吵到別的病房那就多事了。
“沒關係，這裏的病房都是隔音的，”他的眼神中帶了幾分狡黠：“我們這裏的聲音再怎麽響，別人也聽不到哦。”
“要不還是算了吧，萬一會麻煩你的……”
“不會的，你放心好了。為你這麽可愛的小姐演奏是我的榮幸。”理查德翡翠般的眼眸有些發亮，閃著某種不知名的神色卻也異常動人。
“好吧。”始終是拗不過他，夏黛雪無奈之下答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