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真相如此
喬楠西連忙掛了視頻電話，跟賀智博過去。
賀靈兒躺在巨大的床上，纖細瘦小的身軀微微隆起，顯得弱小無助又可憐。她額頭上敷著涼水毛巾，正在物理降溫。
“什麽時候開始的？”喬楠西有些喘，坐到床邊，拿開涼水毛巾，用手背感應了一下賀靈兒的額頭：“測過體溫了嗎？”
賀智博搖頭，六神無主的說：“四點左右的時候，小姑婆說有點累了，上來睡一會兒。五點過我看她還沒下去，就上來看了看，她呼吸正常，我又下去了。後來左等右等，她還不起來，我才覺得不對勁，上來一摸她額頭，特燙手。”
喬楠西皺眉：“你怎麽這麽粗心，媽今天情緒起伏太大，五點過上來那次，就該有警覺了。”
賀智博張了張嘴，呐呐的說：“我以為她就是累了，睡得太沉啊……”
“曉娟姐呢？”她看了眼周圍。
“回家了。”賀智博無辜的說：“下午她接到電話，她的小孩突然上吐下瀉，小姑婆就讓她趕緊回去看看。”
喬楠西眉頭皺的更深，難怪，有曉娟姐在，至少不會這麽遲才發現賀靈兒高燒了。
“我對這邊不熟，你知道藥箱在哪兒嗎？”她問：“溫度計，先量量體溫。”
賀智博點點頭，又搖搖頭：“我、額……我也不太清楚。”
“那你知道什麽！”喬楠西溫怒：“媽把你當親兒子一樣疼，家裏到處都是你存在的痕跡，結果你連藥箱放哪兒都不知道？”
“我這就去找。”
喬楠西十分嫌棄：“先別找了，你給家庭醫生打電話，讓他先過來一趟，如果是高燒，物理降溫不行的，要打一針。”
賀智博又愣住了：“我、我不知道家庭醫生的電話。”
“去叫李叔！”喬楠西疾言厲色：“被偏愛的就是有恃無恐！快！愣著幹什麽，速度！”
賀智博拔腿就跑。
喬楠西嫌棄的瞥了眼他的背影，一手搭脈，給賀靈兒把脈，一手摸出電話，給易雲豐打。
“爸！您在哪兒？媽發燒了，高燒！”
“我馬上回來！”
“等等。”喬楠西冷靜的說：“我正在給媽把脈，心火過旺，氣虛……應該是今天情緒波動太劇烈，又心有鬱積，下午還可能在外麵受了點涼導致的。我覺得身理上的原因小，心理上的原因更大，您現在趕回來，起不到太大的作用。”
易雲豐懂了，“你怎麽安排？要我怎麽做？”
“上午阿崢跟海默爾博士聯係了，海默爾博士跟我們推薦了已經心理學家，HF心理學專業出身，還是國際心理協會的成員，最重要的是，他現在就在S市，阿崢已經跟這位心理醫生聯係過了，對方表示要看測評病人的情況，原本跟他約的是後天。”
“給我地址，還有聯係方式，我這就趕過去，後天來不及了，今天一定要請過來。”易雲豐心急如焚：“綁架也得綁過來！”
“叫劉一鵬。”喬楠西說道：“Hearts心理治療中心的院長，我也沒有他的住址，您隻能先去治療中心看看他在不在。”
易雲豐吐了口氣：“我馬上去！”
喬楠西掛斷電話之後，重新給賀靈兒搭上涼水毛巾，想了想，又給遠在美國的諾頓·海默爾撥電話，告訴他易崢目前在飛機上聯係不上，請求他給劉一鵬醫生去個電話，說明情況，希望劉一鵬能抽空過來一趟。
“OK！”諾頓·海默爾用蹩腳的中文保證：“兄弟的母親，就是我的母親，我立即給劉打電話。GOD，希望劉身邊沒有美人，否則我太殺風景了！”
喬楠西：“……感激不盡！”
“嗯……”電話剛剛掛斷，賀靈兒的低吟就響了起來：“渴……”
喬楠西看著飛奔上來的賀智博，下巴一揚。
賀智博十分乖覺，轉身下樓：“我去倒！”
“要溫水。”喬楠西囑咐：“帶一包棉簽上來。”
“……好！”
賀靈兒扭了扭脖子，眼睛虛虛的睜了睜。
“媽？”喬楠西彎腰，柔聲喊道：“媽，聽得到我說話嗎？”
賀靈兒看向她，愣愣的看了好一會兒，似乎不認識似的。
“媽？”喬楠西心頭一淩，覺得她這個狀態十分不對勁。
“啪！”突然，賀靈兒抬手就給了她一巴掌。
喬楠西一時間給打的呆滯，愣住了。
“你竟敢踏進我的家門！”賀靈兒梗了梗脖子，虛弱，但氣勢淩人，“我說過，你出現在我麵前一次，我就教訓你一次！今天還敢走進易家大門，你想幹什麽？鳩占鵲巢嗎？”
喬楠西捂著臉頰，完全不知道如何反應。
被打的不疼，但是她委屈。因此，她沒察覺賀靈兒話中的不正常之處。
“媽？”她張了張嘴，呐呐的問：“我、我哪裏做錯了，您說出來，我知錯就改。”
賀靈兒眼睛完全睜開了，還瞪得老大，緊緊盯著她，滿目怒火，“給我出去！滾！給我滾出易家！這裏不歡迎你，將來你若是再敢踏進一步，我打斷你的腿！”
喬楠西瞪大眼，不可置信的看著她，完全莫不清楚她的脾氣了。
白天還好好的，怎麽現在……
“還耐著不走？你臉皮怎麽這麽厚？”賀靈兒麵帶嘲諷，“易家的男人是你肖想的嗎？也就你這樣沒臉沒皮的賤人，才會上趕著貼過來！”
喬楠西蹭的站起來，臉色煞白：“原、原來您一直都不認可我……”
“認可？”賀靈兒拉了拉被子，撐著坐起來，靠在床頭：“就你？一個下賤的女人，憑什麽得到認可？”
淚，咻然滑下。
喬楠西的手，緩緩落下，整個人都僵直了。
她何曾受過這樣的謾罵和侮辱？她憑什麽就該得到這樣的評價？她跟易崢正常戀愛訂婚，不偷不搶，光明正大，她怎麽就下賤了？
喬楠西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抹掉兩行清淚，抬了抬下巴，居高臨下的說：“您要是覺得我配不上您的兒子，那是您認知力有偏差，就算您不滿意我，我也不會輕易離開阿崢！尊重都是相互的，既然您如此不尊重我，那便請您好自為之。今後……希望還能和平共處。”
說完，她挺直背脊，一步步朝外走。
剛走到門口，又僵住了。
因為賀靈兒一個枕頭朝她扔過來，咆哮：“你哪裏來的勇氣跟我頤指氣使？誰給你的自信讓你在我麵前趾高氣揚？你一個當小三的貨色，破壞別人的家庭，搶奪別人的丈夫，如今還找上門來，妄圖上位！羅欣然！你就不怕死後下地獄，無法超生嗎！”
喬楠西的瞳孔猛然放大，隨即緊縮，她緩緩轉身，像機器人一樣僵硬。
她低啞又顫抖的聲音問：“你、你說誰？”
賀靈兒滿臉嘲諷，滿眼恨意：“你看看你現在這副楚楚可憐的模樣，騙騙男人還可以，跟我裝？羅欣然，我看見你就惡心，聽到你的名字都惡心！你渾身都散發著惡臭，給我滾！”
喬楠西呼吸急促，不過卻冷靜了下來。
她仔細觀察賀靈兒的狀態，發現她瞳孔渙散，神智有些不清，看著她的時候，眼珠都沒有聚焦。
這就對了，賀靈兒是在透過她，看羅欣然的。
因為……羅欣然，就是她的小姨！跟媽媽八分像的她，跟小姨足有五分像。
小三……破壞家庭……上位……
喬楠西閉了閉眼，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沒錯，她之前的懷疑沒錯！小姨跟易雲豐，真的有過一段！
可是她不相信，也不願意相信，記憶中溫柔可親、黑白分明、原則強烈、嫉惡如仇的小姨，會是破壞別人家庭的小三！
她舔了舔唇，見賀靈兒恨意深切的臉，又瞥見賀智博正端著餐盤上樓，於是輕輕拉上門。
轉身去把賀智博打發了：“我拿上去就好，你再去找李叔，讓他去把王媽接回來。”
賀智博傻傻點頭，乖乖的聽從安排。
喬楠西重新走到門口，眼底醞釀著深沉，她深吸一口氣，閉了閉眼，低聲告訴自己：“隻能這樣做，隻有這樣，才會弄清真相……”
她抬手，輕輕敲門，學著曉娟的語氣喊：“夫人，您起來了嗎？”
賀靈兒虛弱又威嚴的聲音傳來：“進。”
喬楠西推門而入，微笑著說：“夫人，我給您倒水來了，來，潤潤口。”
賀靈兒在她離開之後，重新躺下了，如今背對著她，這一轉身，看到她臉龐的瞬間，瞬間又炸了……
“羅欣然！”她疾言厲色：“你怎麽又回來了？你好大的膽子，真以為你有羅家當靠山，就能有恃無恐？真以為我賀家拿你沒辦法？”
喬楠西順坡下，演的似模似樣：“你又如何？”
“啊——”賀靈兒坐起來，蒼白的臉，瞬間猙獰，“羅家自詡書香世家文豪大家，怎麽教出了你這麽個東西！你這樣下作不堪，不怕讓羅家顏麵掃地嗎？羅欣然，你到底要怎樣！？”
大戶出身教養很好的女人，即便怒不可遏，也罵不出汙穢字眼。
喬楠西有些心疼她，又迫切的想要知道一些細節，於是繼續扮演著羅欣然的角色，麵無表情的說：“人生一場，為愛癡狂一次，又如何？”
賀靈兒似乎沒想到“羅欣然”如此寡廉鮮恥，一時間呆住了。
喬楠西想到了的什麽，眼底微閃，繼續刺激：“怎麽？你不願意讓位？你以為你生下了他的孩子，你就能穩如泰山？”
賀靈兒瞳孔放大，雙手用力抓緊被子，渾身輕顫。
“你生了兒子又如何？”喬楠西抬手，學著記憶中小姨撩耳發的樣子，輕輕一撥弄，紅唇輕啟：“我也有兒子！”
賀靈兒猛然抱頭，失控長叫：“啊啊啊啊——你們為什麽要這樣對我！為什麽！我做錯了什麽？為什麽要這樣傷害我！易雲豐，我恨你！羅欣然，我恨你！你們會下地獄的，佛祖不會饒過你們！嗚嗚……孩子，我的孩子……”
她拚命在床上爬動，翻找，最後抱起一個枕頭，珍而重之的摟進懷裏：“寶寶，我的寶寶，以後媽媽就隻有你了，隻有你了……嗚嗚……”
片刻後，賀靈兒雙臂一抬，驚恐的盯著“枕頭兒子”，臉色大變：“你為什麽不哭了？我的寶寶會為了媽媽傷心而哭泣！你怎麽不哭！不不不……你不是我的孩子，你不是！你是羅欣然那個賤人生的！那個賤人，搶不走我的位置，就把孩子調換了，妄圖狸貓換太子！”
喬楠西手腳冰冷，呆滯的看著瘋癲的賀靈兒，無法動彈。
原來，這就是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