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無法坦白
會議室像一顆沉默的炸彈，隨時可能引爆。
易崢拿起手機，出去接電話。
牛學智吐了口氣，問：“秦特助，這事……是真的啊？”
秦友士少見的嚴肅：“易總推了國際視頻會議，專門來處理這件事，難道是跟大家開玩笑？商業間諜是底線問題，更何況在座的都是YZ老人，YZ骨幹，YZ的中流砥柱。你們其中之一出了問題，傷害的不僅是YZ的利益，還有易總的感情！”
喬楠西渾身顫栗，有些心悸。
【傷害的不僅是YZ的利益，還有易總的感情。】
下屬都能傷害到易崢的感情，更何況她還是他的戀人……
內心狂湧出一股子酸澀，眼眶瞬間被濕意充盈，鼻頭微微一抽，她連忙深呼吸，微微仰頭，快速眨眼，把即將脫框的淚，憋回去。
“我希望那個人自己承認。”秦友士雙手插兜，目光銳利，神色肅穆：“給自己留下最後的尊嚴。”
八人悶不吭聲，紛紛低垂眉眼。
秦友士掃視一眼，轉身朝外走，“給大家一些時間，警察來之前，請大家不要離開這層樓。”
門砰然關上，沉寂瞬間被打破。
“我不相信！”法務部總經理皺了皺眉，雙手按在文件上：“咱們同事這麽多年，大家相互了解，已經不僅是同事，而是朋友，我不相信我們中，有人是叛徒！”
牛學智雙手抱胸，靠在椅背上：“會不會是易總詐我們的？或者，這是一次危機管理？”
秋雲漢雙手放在桌下，捏的死緊，手心全是汗：“應該是吧。”
“白河是幾百億的項目，關係到YZ未來三年的戰略規劃，關係到YZ的綜合性升級。”張宏駿眉頭緊皺：“其中有一個環節，出了絲毫疏忽，無論有意無意，都是一場災難。大家想一想，有沒有一不小心，跟身邊人說了些什麽？或者大家的辦公室，有沒有出現的突兀的人？”
秋雲漢猛然抬頭，大大的眼袋看起來憔悴又猙獰：“要說突兀，那就是資料部的那個編外人員了，似乎也姓張？我記得他總是在38樓出沒，有事沒事就湊到張總和牛總跟前。喬總，他是你的屬下吧？你了解他嗎？”
眾人齊齊看向喬楠西。
喬楠西抿了抿唇，啞聲道：“你說張遠？他……應該不會有什麽問題吧？他不過是想過來套套近乎，很直白的討好而已。”
“是嗎。”秋雲漢淡淡的應了一聲，不再說話。
其他人看向她的視線，若有若無中，帶上了一絲絲懷疑。
喬楠西本就心虛，被這些視線看的心裏惶惶然。
她吸了口氣，起身道：“如果真有那麽一個人，警察來了，會有完全的偵探辦法。我去趟衛生間。”
她離開後，張宏駿翹起二郎腿，冰冷的說：“張遠沒問題，他的心思很簡單，不過是想轉到市場部來撈點兒好處。以他的格局，還做不了幾百億項目的間諜。”
在座的都知道張宏駿是易崢外表弟，他為喬楠西站台，無人再反駁，至少表麵如此。
會議室再次陷入沉默。
氣氛雖然不再緊繃，但流轉著一股子猜疑和防備的味道。
喬楠西看著鏡子裏的自己，突然覺得這張臉，熟悉又陌生，還麵目可憎。
“叮——”
她摸出手機，看到了易崢發來的消息。
【大BOSS：在害怕？】
喬楠西手一抖，差點把手機砸洗手池裏。
半響，又進來一條消息。
【大BOSS：我都知道了。】
她瞪大眼，唇瓣顫抖，低低的嗚咽一聲。
【大BOSS：下班回去搬家。】
她猛地把手機扣在洗漱台上，再抬頭，鏡子裏的人，已然淚流滿麵。
他知道了，他都知道了。
她深吸一口氣，捧起冷水澆麵，逼迫自己快速冷靜下來。
她重新拿起手機，等待接通的片刻，度秒如年。
“奶奶。”聽到熟悉的聲音，她險些崩潰：“嗯……沒什麽事，就是想你了。”
“想我你還半個月不著家？就知道嘴甜！”喬奶奶頓了頓：“這周末回來吧。”
喬楠西笑著咬了咬唇，然後低低的說：“好！”
“楠楠。”喬奶奶敏銳到不可思議：“沒有過不去的坎。”
“嗚……”喬楠西捂嘴，仰著頭，把眼淚逼回去，才啞聲道：“奶奶，我……好像做錯事了。”
喬奶奶輕笑一聲：“人非完美，孰能無過。做錯了，認錯了，改正了，還是好孩子。”
喬楠西吸了吸鼻子，重重的“嗯”了一聲。
“還難受嗎？”喬奶奶溫柔的聲音，就是注入她心底的溫泉。
“就、就剩一點點了。”喬楠西努力笑了笑，看向鏡子的視線，帶著股堅決。
喬奶奶又笑了聲，“知道怎麽做了嗎？”
“嗯！”喬楠西抹掉臉上殘存的淚，燦爛一笑：“知道了，奶奶。嗯……我想吃你做的綠豆糕。”
喬奶奶的聲音，變得嫌棄起來：“誰想給你做，自己做去！都多大了，還跟我撒嬌，你還要不要臉了？”
“哼！”喬楠西臉上的笑容越發燦爛，語氣委屈的不行：“親奶奶，絕對沒差！”
喬奶奶哈哈大笑，“好了好了，不跟你說了，我買菜去。”
“好吧，拜拜。”喬楠西深吸一口氣：“奶奶，謝謝，還有我愛你。”
喬奶奶輕哼一聲：“老劉頭家的豆子剛曬好，我再去勻點兒回來。”
喬楠西瞬間笑如暖陽：“愛死你了！”
劉爺爺家種了十幾畝綠豆，質量上乘，顆粒飽滿，是做綠豆糕的上好原料！
掛了電話之後，喬楠西快速給易崢打過去。
“我們談談吧。”她說出這句話之後，隻覺得渾身一輕。
“好。”
她舔了舔唇：“你回辦公室了嗎？現在方便嗎？”
易崢低冷的說：“38樓會議室。”
“馬上就來。”
她再次洗了把臉，將大地色的小煙熏擦拭掉，給自己補了個清雅淡妝，撩起兩邊耳鬢的一束發，在腦後纏繞固定，露出一張紅潤中透著蒼白的小臉。
她凝視鏡子裏的自己，深深的吐了口氣，轉身離開。
會議室的門沒有關嚴。
老遠，她就聽到了裏麵傳來的聲音，而且是陌生人的音色。
她腳下一頓，驟然捏緊拳頭，想起易崢十幾分鍾前說過：報警。
警察到了！
她努力抑製害怕和顫抖，推門進去。
“……以重大商業犯罪的名義逮捕你，你現在所說的一切，都將成為呈堂證供。銬上！”
喬楠西僵直在原地，瞪大了眼，看著眼前的場景。
易崢雙手插兜，目光冷冽。秦友士站在他側後方，臉色嚴峻。張宏駿等六人，坐在原位上，齊齊看著前方。
他們的前方，兩個警察正給秋雲漢上手銬。而秋雲漢，臉色煞白，滿頭大汗，大大的眼袋像兩坨沙包。
“易總！”秋雲漢顫抖著哀求：“求求你了，不要起訴我，我錯了，對不起，我真的錯了！易總！我兒子還重傷在醫院，求求你，他需要我照顧他啊……”
喬楠西舔了舔幹涸的唇瓣，茫然的走回自己的位置，坐下去的瞬間，仿佛感受到了塵埃落定。
易崢冷厲的聲音，在耳側徘徊：“我不會起訴你，但YZ會，知道錯了就好，在監獄懺悔吧。”
秋雲漢一聲哀嚎痛哭，渾身都是絕望的氣味。
為首的警察衝易崢點點頭，一招手：“走！”
會議室又剩下九人。
易崢冰冷的說：“劉芸暫代秋雲漢的職位，散會。”
說完，他一邊朝外走一邊補充：“喬楠西來一下。”
喬楠西腦子還有些懵，剛才發生的一切太快，她一時半會兒還無法回神。
張宏駿衝她一個勁兒的擠眉弄眼，她茫然起身，跟在秦友士身後。
牛學智粗糲的聲音，漸行漸遠：“沒想到是他，不但泄露白河項目的標底價格，還偷偷潛進研發部，妄圖偷藥膳係列的配方！可惡至極！”
到了總裁辦公室，易崢猛地將她按在門後，瘋狂親吻，絲毫不給她喘息的機會。
她小心翼翼回吻，因為……她感受到了他的脆弱和感傷。
最後，她一把抓住他不安分的手：“別……”
他粗重喘息片刻，幫她整理好衣裳，撩起她淩亂的一縷鬢發，別在她耳後：“真美，怎麽突然換了妝，嗯？畫給誰看的？”
喬楠西咬了咬唇：“你竟然注意到我的妝容變了，你還是直男嗎？不會是深櫃吧！”
易崢拉著她坐到沙發上，然後環著她，抱得死勁，腦袋還在搭在她頸窩：“我博覽群書！”
喬楠西低笑一聲用臉頰蹭了蹭他的額頭，輕聲問：“很難受？”
“嗯，難受。”易崢毫不掩飾，娓娓道來：“剛才我腦子裏想的，一直是10年前，秋雲漢提出罷免我爸的決議，並在董事會上，一力挑十人，說服我爸的舊部下，任命我為YZ總裁。”
喬楠西心尖一痛，反手抱著他腦袋，默默支撐。
“他的兒子我見過幾次，是一個……十分前衛的年輕人。他兒子讀的大學，還是我寫的推薦信。可時間把他的兒子扭曲成一個賭徒。”
“兩個月前，他兒子欠了1.8億外債，還不起就斷腿，所以他兒子重傷入院。如果再還不起，他兒子就不是缺胳膊少腿，而是缺五髒六腑。所以，他才有今天的下場。”
“楠楠，我真的難受。”易崢深深的吸了口氣：“他本來像一個睿智的長輩，卻突然麵目全非。他迫不得已，我就該原諒嗎？”
喬楠西張了張嘴，無法、坦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