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4、傅明煙,你永遠都擊不散,他心底對我的愧疚。
晚上七點的時候,傅明煙看著海面和夜色相接的地方,灑落這為消掩的夕陽餘暉,瑰麗的晚霞。
她回頭看著季涼崢,「我們就一直在這裡站著嗎?」
要看夕陽,夕陽也看完了,傅明煙早先提出請他吃飯,他搖頭,驅車來到海灘邊上,現在呢,飯也沒吃,就這麼一直傻坐著。
嗯,雖然,落霞真的很美。
季涼崢看著她,夜色里笑容瀰漫,海風吹得髮絲都貼在臉頰,他笑了笑,「等會,陪我去參加一個晚會。」他脫下西裝,披在她肩膀上。
傅明煙抬起臉,「什麼晚會啊,我穿這一身,不大好吧。」
她今天只是隨意穿了一件風衣,怎麼能這麼去參加晚會、
季涼崢站在她面前,海風刮在他的背脊上,穿過襯衣落在他的皮膚上,微微的涼意,他低頭看著被自己的身影包圍住的女子。
輕緩開口,「不是什麼重要的場合,只是幾個瀾城的老朋友請我去,我也不好推辭,去一會,你要是不喜歡咱們就回去。」
傅明煙點頭,既然他都不在意,那麼她在意什麼,這個時間也不是很晚,她也還不想回去。
…………………
晚會是在一艘游輪上。
雖然海風吹著,有些冷,但是果然如傅明煙所料,來來往往無疑不是一片白花花的膚色。
或多或少,有鄙夷打量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更多的是,看著她身邊的季涼崢。
有幾位老總上前打招呼,很快將季涼崢圍住,季涼崢對她抱歉的一笑,傅明煙搖了搖頭,意思是讓他先忙。
她從桌子上,端了一杯紅酒,走到欄杆旁邊,看著月色下面,波光粼粼的水面。
海風吹得周圍的聲音都有些虛無,身後傳來聲音,她怔了怔才發現是在叫自己的。
傅明煙轉過身,看見的是兩個打扮的好看年輕的女子。
傅明煙自從因為寧臻,也經常看一些娛樂報道,關注一些演藝圈的事情,所以,她依稀記得,面前這兩個女生其中一位,還是個二線小明星。
她挑眉一笑,「你們,是在叫我?」
「不叫你叫誰啊,這裡還有別人?」其中一個畫著濃妝,穿著一身鵝黃色露肩禮服,明眸皓齒的女子說道。
傅明煙看了看周圍,好像是沒有別人了,而且這個地方比較安靜,方才她就是想安靜一些才來到這裡。
在這個方向,她能看見季涼崢在幾個老總諂媚的笑意中談笑風生,不過海風吹得有些大,聽不清楚具體的聲音。
又是那個女子囂張尖銳的嗓音,「喂,你還看,叫你,你聽不見啊。」
傅明煙淡淡的收回視線,「你們有什麼事情嗎?」
另一個看起來扮相清純一點的女生說道,「我們希望,你離開季少,季少是…曼姐的。」
傅明煙看著站在自己面前的兩位年輕的女子,她笑了笑,「憑什麼?」
還沒等那兩個女生開口,傅明煙玻璃杯裡面的紅酒飲盡,嗓音帶著酒意殘留的沙啞。
「我記得,你是叫方莘吧。」傅明煙的目光落在那個扮相清純,還很配合的穿著一身白色的過膝紗裙,裙擺處印著白色的花瓣,在夜風中楚楚可憐。
方莘點頭。
傅明煙笑了,「你也算得上是娛樂圈的老人了吧,童星出道,一直到現在,拍了這麼多戲,雖然演的清一色都是配角,但是有時候風頭都蓋過了主角,還沒有紅,你除了會抱抱主角的大腿,迎風擺草,你就不想想你自身的原因。你今年有二十九了吧,別說,你還真的不顯老。」
傅明煙之所以知道方莘是因為寧臻,寧臻現在在洽談一部劇。
而且,最近她聽說,製片方有意想讓方莘演女二號。
就憑這顧大少那個寵妻的手段,女一自然是寧臻的,這部戲是今年噱頭十足的IP大劇,未播先火,女一和女二的對手戲很足,所以,傅明煙也稍稍關注了一下。
沒想到女二是一朵看起來的小白蓮來演,雖然方莘資歷較老,但是,這個角色明顯的不適合,傅明煙當時想,可能人家憑的是演技,今天倒是見到了。
還是真真切切的在夜風中搖曳的小白蓮。
方莘面色一紅,眼底劃過一絲怨恨,她身邊的那個畫著濃妝的女子不高興了,柳眉一豎,「我告訴你,我不管你是誰,離開季涼崢,季涼崢是唯曼姐的,還有,不准你這麼說方莘。」
傅明煙輕輕搖著手裡面空空的酒杯,似乎對這句話抱有很大的興趣,她看著面前咬唇隱忍似乎欲哭的方莘一臉的嬌弱,還有身邊那個看起來驕橫,但是貌似一點頭腦都沒有的女子。
傅明煙對一些時裝的牌子並不怎麼熟悉,雖然她衣櫃里堆滿了奢侈的牌子,但是她本人卻不怎麼關注這個。
只是以前,寧臻還是秦然喜歡在咖啡廳看時尚雜誌,寧臻看到喜歡的時候會拍拍她的手說這些什麼,那些什麼,她也能記住幾個。
就比如眼前,這個穿著鵝黃色露肩禮服的驕橫少女,這身衣服目測是美國著名設計師溫格設計的,而且還是限量版。
這可不是普通一般的二線明星能買得到的。
傅明煙嗓音帶著夜風的淡漠清涼,「別人的事情我建議你不要管,陸唯曼怎麼說也是一屆影后,用不著一個二線的小明星替她出頭,況且,你替她出頭,她也不一定記得你的好。我建議你還是多琢磨一下演技,改變一下自己的扮相,嘗試著接不同風格的劇本,這樣,說不定,你還能混的輕鬆一些。」
看著那個驕橫的少女氣的渾身發抖的樣子,傅明煙有些無奈搖了搖頭,「你要打架嗎?OK,我保鏢在那裡。」
她用下巴隨便指了一個方向,甲板上到處都是人,來來往往的侍應生,而且,幾乎每家老總的不遠處都站著穿著黑衣服的人。
雖然她不知道唐毅去哪了,環顧了一下四周,的確沒有發現唐毅的身影,應該是被攔到外面了。
那個驕橫的女子冷冷的哼了一聲,「你有保鏢我就沒有嗎?你離開季少,一切都好說,你要是不離開,休怪我不客氣。」
傅明煙撫了一下髮絲,「那你讓陸唯曼親自來找我啊。」
「就憑你也配讓曼姐來找你,你也不看看你是誰?」
那女子的聲音慢慢的高起來,越發的尖銳,有視線開始停留在這裡,方莘有些尷尬,扯了扯她,小聲道,「好了,不要吵了,咱們還是走吧。」
「我不走,要走你先走。」
來參加酒會的那個不是身價顯赫的人物,方莘不過是一個二流明星,她身邊的這個女子敢得罪人,她可不敢……方莘咬牙,看著傅明煙,「不好意思。」
那個女子臉色不滿,對方莘道,「你幹嘛對她道歉,我倒是想看看,還有人敢讓保鏢打我。」
傅明煙就像是看鬧劇一般無所謂的笑了笑,不再理會那兩道柔弱和驕橫的聲音,看著季涼崢身邊的老總慢慢散去,就往他的方向走去。
身後。
越來越多的視線落在方莘身上,她臉色掛不住,但是面前一臉怒氣沖沖的女子她更加的攔不住,她方莘雖然只是一個二線明星,但是也不是一點人氣都沒有的。
雖然在尖叫跺腳的是身邊她正在拉扯的女子,但是,那些視線落在自己身上就像她是在大街上喊罵的潑婦一般。
方莘有些哀求,「陳小姐,你不要這樣,我們走吧。」
「我怎麼了,她竟然敢這麼無視我,我一定要給她一個教訓,我要讓她……」陳歌看著傅明煙優雅離開的背影,跺了跺腳,到底只是一時的怒氣,實在是想不出該怎麼給傅明煙教訓。
憋了一會兒,才慢悠悠的吐出來,「讓她好看。!」
陳歌看著身邊扯著自己手腕的方莘,伸手甩開,她最見不得的也是,這種不入流的二線小明星,不好好的琢磨演技,一心想抱大腿的人。
可能她甩的力氣有些大了,方莘踉蹌著往後退了兩步。
就聽見一聲尖叫,還有『普通』一聲,落水的聲音。
陳歌怔了一瞬,轉過身,跑到欄杆前,看著方莘在水裡掙扎,她慌張的喊著,「快來人啊,有人落水了,快來人。」
立刻,人群聚攏過來,有保鏢跳進去將方莘救上來。
傅明煙走到季涼崢身邊,突然聽到身後匆匆的腳步聲還有尖叫的聲音,她回過頭,看著那迅速聚攏的人群,慢慢的蹙起眉心。
季涼崢問身側經過的侍應生,「怎麼回事。」
侍應生答道,「有一位小姐落水了。」
季涼崢的目光在人群之中停留了一下,便收回,落在傅明煙身上,看著她唇角淡淡的笑容,「我剛剛看你你站在那裡,你身邊還有兩個女生,你認識她們?」
起身季涼崢想問,是不是她們找你麻煩,因為好像隱約的看見一道似乎有些熟悉的身影,他當時被幾個老總纏住,沒法脫身。
傅明煙很誠實的說。
「噢,我不認識她們,其中一個應該是某家的小姐,挺囂張跋扈的,另一個是個二線明星,她們說,讓我離你遠一點。」
季涼崢俊美的五官一沉,嗓音低緩,「晚安,我和陸唯曼只是生意上的來往,她給季氏帶來可行的話題,我給她帶來演藝圈的利益,地位,這件事,我確實做得不對,但是,我真的,我從大一到現在,八年了,我從來沒有像以前那麼後悔,為什麼,那一天沒有去找你。」
傅明煙一怔,「怎麼了,什麼沒有去找我?那一天?什麼意思啊。」
「晚安。」季涼崢看著她,突然將他擁入懷中,微微的彎下身,將臉落在她的脖頸,低低啞啞的嗓音,「晚安,對不起。」
傅明煙不知道他怎麼了,像是被一股莫名的孤寂包圍,他的嗓音沉重又沙啞,這樣的季涼崢,她從來都沒有見過。
傅明煙沒有在詢問他,也並沒有推開他,伸手在空氣里頓了一下,拍了拍他的後背,安慰。
她沒有聽懂季涼崢話里的意思,她以為是因為陸唯曼的事情,她笑了笑,聲音夾雜著夜風,輕輕淺淺。
「我不是沒事嗎?你不用為自己解釋,我知道你,你也不用為我擔心,我很好。」
月光下面的甲板上,大部分的人都循著聲音,趕往方莘落水的地方,所以沒有人發現,他們耳鬢低語,男子俊美的臉上浮現出一抹笑意,溫情的看著自己懷中的女子。
而他懷中的女子,一頭短髮有些凌亂,笑容精緻又嬌媚。
整個游輪上只有站在陰影角落的兩個人,視線一直落在女子的身上。
唐毅拿出手機,拍了一張照片。
猶豫著,該不該給當家發過去。
另一位保鏢也拿出手機,拍了照片,不過沒有唐毅這麼猶豫,指尖一點,就成功的發送了照片。
唐毅還是無聲的嘆了一口氣,冷凝的面孔一松,點了一下叉號。
然後,唐毅抬起頭,看著傅明煙還有她身邊的男子,一同走向聚在欄杆上的人群。
………………
方莘吐了兩口水,睜開眼睛。
她身上的衣服都濕了,今晚本來她託人來到宴會,就是為了在瀾城知名的導演面前露露臉,沒想到會這麼狼狽。
今晚,她為了襯出一股空靈的氣質,特地穿了白色紗質的禮服。
此刻,全部貼在身上。
髮絲凌亂的貼在臉頰,她喘息了幾聲,壓下極度的不適,感受到周圍鄙夷或者摻雜著可憐的目光。
方莘無力的咬著唇,陳歌走到她身邊,「你沒事吧,你這麼落水裡去了。」
陳歌看著方莘這股子嬌軟的樣子,無力的跺腳,她並不是不滿,而且在問詢她怎麼會落水,因為,她當時用的力氣並不大。
而且,有有欄杆。
怎麼會,直接翻過欄杆掉下去。
不過此刻,陳歌也鬆了一口氣,她也不想再自己舉辦的宴會上出什麼事情。
而且,方莘還是被她拉過來的。
想想方莘陳歌就來氣,明明說好了,讓那個女子知難而退,離開季涼崢,但是沒想到她自己落進水裡去了。
陳歌安慰了方莘兩聲,抬起頭,看見傅明煙還有季涼崢走過來,她站起身,「你怎麼過來了。」
陳歌看著她身邊的季涼崢,陳歌覺得,這個女的就是來耀武揚威的,大小姐的脾氣上來了,指揮者兩個保鏢,急的跳腳,「快來人,你們,把這個女的拉走。」
季涼崢眼底一暗,嗓音陰冷,「誰給你們的膽子。」
兩個保鏢有些為難,看著季涼崢,「季少……」
陳歌委屈的咬牙,連名帶姓的喊著,「季涼崢,你什麼意思。」
季涼崢皺眉,看著陳歌,「陳歌,你少給我無理取鬧,在這樣,我就讓來叔把你送回江城。」
傅明煙看著躺在地上,虛弱喘息的方莘,對侍應生招了招手,低聲道,「給她那條毛毯披上。」
上流圈子,一個二線明星落水,除了低涼諷刺就是看笑話的,也有少許可憐鄙夷的,還有男人熱烈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女子落水后的身軀上。
在場的不是老總,就是名門千金小姐,或者是某總的闊太太,自我感覺都是壓著金錢,高人一等,即使是對方莘落水感到可憐。
但是也不會有人彎腰去把她扶起來,畢竟,一個戲子而已。
傅明煙從來都覺得,她不是一個好人,只是不壞,不會落井下石而已。
侍應生走來,將毛毯蓋在方莘身上,醫生也趕過來,替她檢查。
陳歌的聲音被噎住,好像很怕季涼崢把她送回江城,瞪了一眼傅明煙,然後詢問著醫生,「她怎麼樣。」
醫生道,「幸好救的及時,並沒有大事情,但是還是需要去醫院檢查一下。」
傅明煙突然對這個看起來囂張的小姑娘並不討厭,因為,她看見陳歌將方莘扶起來,雖然面色不是很好,但是沒有不耐煩,「你沒事吧,我這就送你去醫院。」
季涼崢淡淡的輕嘆,「這是我小姑的女兒。」
看著傅明煙若有所思的點頭,他又道,「今天的宴會,是小姑給她舉辦的,我不想來,她這個丫頭,就喜歡鬧騰,被我小姑寵壞了,性子驕橫,但是沒什麼惡意,做事情有些莽撞,我小姑是個商人,今天不單單是為陳歌舉辦的宴會,也是商業上的酒會。」
方莘被陳歌扶著站起身,身邊的女子她不敢招惹,但是,今天她落水也必須有一個句號,她不能成為飯後茶餘的笑料。
夜風吹過,她的髮絲滴答著水,「小歌,你要怪這位小姐,我沒事。」
方莘的聲音很虛弱輕柔,帶著微妙的祈求,男人聽了除了憐惜就是下半身,女子聽了會覺得刺耳鄙夷。
陳歌瞪大眼睛,看著方莘,似乎沒明白她說的話。
傅明煙無奈揉著額角,看著方莘,冷冷的笑著。
看著傅明煙臉上的笑意,方莘原本蒼白的面色更加蒼白,再加上陳歌怔愣的目光,她又難看又急。
方莘看著陳歌,「小歌,我沒事,你不要擔心,我身體好的快,也不會耽誤兩天後和曼姐一同出席赫蘭婚紗的邀約。」
她抓住陳歌的手腕,將曼姐那兩個字咬的極准。
似乎在提醒陳歌,她們的目的是讓傅明煙離開季涼崢。
陳歌有些為難,人是她不小心推的落水的,怎麼能賴給別人,從小嚴格的家教讓她不善說謊,也不喜歡。
方莘簡直要落淚,她沒想到,陳歌都不幫她,咬牙拂開陳歌的手,她走到傅明煙身邊,「抱歉,小姐,惹您不快了。」
她這副樣子,楚楚可憐至極。
傅明煙到是一下子成了窮凶極惡之人。
季涼崢面無表情的淡笑,薄唇彎起一個弧度,「這位小姐,你說是我朋友推了你,這裡有監控,如果監控裡面顯示你的話有假,那麼。。」
最後兩個字,將氣氛壓得極低。
傅明煙扯了扯季涼崢的衣袖,眸光清冷,嗓音清晰的詢問,「方小姐,你確定是我推得你?」
「我……」方莘面色一白,往後退了一步,看著周圍猜疑的目光,聲音有些僵硬,「我……我……當時沒看清,只是你離我最近。。」
她越說心裡越涼,肩膀輕輕顫抖,她落水的時候,傅明煙早就走遠了,何來離她最近。
方莘越來越慌。
「不是……我落了水,現在有些頭暈……當時沒看清……」
她說完,求救一般的看著離自己不遠處的陳歌。
突然,人群中不知道誰喊了一聲,「薄太太?」
眾人皆驚。
是一位老總,他走出來,對傅明煙諂媚的笑著,「薄太太,真的是你,沒想到在這裡見到你。」
老總說著,伸出手,又自然的收回,他擦了擦額頭的汗,一點都沒有尷尬,「薄太太,沒想到你也會來參加陳小姐的宴會,真是榮幸,能在這裡見到你。」
傅明煙笑了笑,很準確的說出老總的名字,「張總。」
張總似乎有些激動,「是是是,是張某人,鄙人的名字太過粗俗,沒想到薄太太還能記得。」
張總見傅明煙神情淡淡,又看向她身邊的季涼崢,「季總,上次在招標會見到你,沒想到陳小姐是季總的妹妹,張某人實在是有幸來參加這次晚會。」
季涼崢淡淡的點了點頭。
張總噤了聲,退到一邊,商人怎麼會沒有眼力勁。
如果說剛剛方莘的面色是驚慌,那麼現在就是驚恐,薄寒生的名字,在瀾城沒有人不知道。
薄家正面上運營著薄氏,背後乾的什麼大部分的人都心知肚明,尤其是,在做的諸位瀾城的富商。
陳歌驚訝的看著傅明煙,半響,煩躁的抓了抓自己的頭髮。
傅明煙只是對方莘笑了笑,就轉身離開,這種人,她不需要理會。
季涼崢跟在她身後,下了游輪,他讓傅明煙等他一下,去取了車。
車上。
傅明煙尋了一處舒服的姿勢,慵懶的淺笑,「陳歌是你妹妹。」
「嗯,我家的幺妹,全家都寵著,被慣壞了。」
傅明煙喃喃道,「姓陳啊。」
應該不會有這麼湊巧吧。
季涼崢敏銳的捕捉到她的聲音,笑道,「陳歌三天前才來瀾城,我把我之前在瀾城負責的項目給我我小姑,她便隨著我小姑來了。」
「你姑姑家,是不是除了陳歌還有一位女兒?」
季涼崢一打方向盤,再加上傅明煙嗓音很淡很小,並未聽得清楚,「你說什麼」
「沒。」
傅明煙沒有讓季涼崢把她送到別墅門口,在街道巷口的時候讓他停下,不想引起不必要的麻煩,而且她是不想給季涼崢惹麻煩。
想起上次季涼崢出的車禍還是季氏金融的虧損,她心裡就堵得難受。
季涼崢倚在車門上,看著女子慢慢走遠的身影,眼底染上笑意,「就這麼把我打發了?」
傅明煙回過頭,「明天請你吃飯,你快回去吧,很晚了。」
「好,晚安。」
她習慣了喊她名字的時候道晚安,想起了笑了一下,回道,「晚安。」
……………
回道別墅,周嬸看到她來了整個人明顯放鬆了。
「太太啊,你可回來了。」
周嬸走過來,「小少爺睡下了,他的作業我要檢查,他偏偏藏起來,說讓太太你去查。」
「我知道了,周嬸,你快去休息吧。」傅明煙說著,走上樓梯。
「太太,你今晚是不是喝酒了,我去給你煮完醒酒茶。」
傅明煙心裡一暖,笑道,「不用了,我就喝了一小杯,你快去休息吧,天色不早了。」
「唉,好。」
傅明煙推開薄繁希卧室的門,看著薄繁希快要滾到床邊上了,一隻腳伸在外面,她放輕腳步走過去,輕輕的將他放到床中央的位置。
將被子給他蓋好。
看著他睡得熟,俯身親了親他的臉頰,然後在抽屜里找著作業本。
薄繁希很少有不會的題,鮮少做錯,所以前面幾頁她查的都沒有錯的地方,也沒有筆記標註,又翻了幾頁,稚嫩卻清晰的字跡上多了男人蒼勁的字跡。
她的視線在這一張紙上停留了一秒,然後掀過。
最後檢查完作業的時候,她發現作業本裡面夾著一張紙。
是一份通知資料,需要爸爸媽媽兩個人簽名。
傅明煙簽了自己的,然後拿出一張草稿紙在上面試探性的寫了男人的名字,寫了七八次,都覺得不是很滿意。
一看就像是同一個人寫的。
傅明煙來到書房,書桌周嬸收拾的很乾凈,沒有找到她想要的文件一類,她想找一份薄寒生簽名的文件,模仿一下。
她曾經描過他的字跡,但是簽名體她不會。
她又不想讓學校裡面的老師啊同學看出來,想必薄寒生之前應該也簽過學校裡面的文件,她怕老師看到字跡,心裡會覺得對待繁希不一樣。
她想給他一個溫暖的環境,繁希很小的時候她就離開了,每一次就像是補償一般,她想做的很好。
翻遍了書房,連書架上的書都翻遍了,她也沒有找到有關他簽過名的書籍,文件。
她仔細的看了手中,學校裡面要填的雙方父母的資料,看著上面標著重要符號的地方,關上燈,走出書房。
來到薄繁希卧室里,看了看他,他睡得安穩。
傅明煙這才下了樓梯,來到周嬸的卧室,周嬸已經睡了,她留了一張紙條放到周嬸的床頭櫃前,就走出了別墅。
這個點了也打不到車,傅明煙來到車庫,挑了一輛看起來低調的車,來到醫院已經是十一點了。
醫院裡,燈光明亮。
傅明煙走出電梯,往薄寒生病房走去,說實話,她都不確定他有沒有出院。
只是憑著感覺,他這次傷的不輕,應該不會這麼早就出院吧。
經過一間病房,裡面女子哭泣的聲音讓她停下腳步。
護士推開門走出來,在門合掩的一瞬,傅明煙看見,坐在病床上,幾乎是用形銷骨立來形容的女子。
長長的頭髮披散著,面容蒼白,臉頰上清晰的看見骨骼。
陳羽也看見了她,然後獃滯,下一秒,她從床上衝下來,護士已經合上病房的門。
陳羽拍打著,護士一驚,然後迅速的將病房的門緊緊的合嚴,拿出手機撥打著號碼。
「喂,李主任,不好了,陳小姐這裡的情況又發作了,你快帶著人來,我快撐不住了。」
醫生很快的趕來,護士一鬆手,陳羽便猛地打開房門跑出來,很快就被醫生護士個攔住,然後被重新的按回病床上,手腳都被人控制住。
「盛晚安!啊……放開我,放開我。」
病房的門沒有關上,傅明煙走過去,敲了敲門,醫生回頭看她,「這位小姐,我這裡很忙,請您……」
「我找陳小姐。」傅明煙看著陳羽,「剛剛她喊我的名字,想必是有話想跟我說。」
醫生道,「請這位小姐稍等一下,陳小姐這邊的情況特殊,讓我先檢查完,確保病人的身體情況。」
傅明煙點點頭,看著掙扎的陳羽,「你不是有話跟我說嗎?老實一點,好好的配合,我在門口等著。」
然後,她將門合上。
二十分鐘后,醫生和護士走出來。
「這位小姐,你可以進去了,但是病人情況不穩定,如果出現什麼緊急情況,請及時通知。」
醫生一直重複著情況不穩定這幾句話,但是沒有說的很明白,傅明煙淡淡的詢問,「她怎麼了。」
醫生一怔,似乎驚訝她不知道,倒是護士很快的反應過來。
護士對傅明煙道,「這位小姐,你是陳小姐的朋友嗎?」
傅明煙嗓音很涼,「算不上朋友,認識而已。」
護士一愣,「這樣啊……陳小姐在兩周前被人強行注射了海洛因,並且她身上燒傷嚴重,現在慢慢的穩定,但是康復的時間,可能……很長。」
傅明煙蹙著眉走進去。
看著躺在病床上,一動不動,保持一個姿勢,過分消瘦的女子。
她的喘息似乎都沒有很大的起伏,寬大的病服,裸露在外面的皮膚帶帶著凝結的血痂,或者深淺不一的痕迹。
這些傷痕,是燒傷。
陳羽很平靜,沒有了剛剛的激烈。
傅明煙雙手環胸,看著前面的方向,唇角勾起,「我等了你二十分鐘,不是讓你沉默的,剛剛見到我,不是挺激動的嗎?」
她的嗓音幾乎沙啞的辨不清音調,「我沒有讓你等我。」
傅明煙挑眉,「我只是,想讓你有話說個明白,咱們之間,也應該好好的聊聊。」
陳羽坐起身,疤痕遍布的手臂因為用力青筋隱現,看起來越發的猙獰。
但是她整個人,目光平靜的看著傅明煙,「你現在是不是應該高興,看到我這一副不人不鬼的樣子。」
傅明煙漫不經心的笑了一下,「我為什麼要高興,不管你什麼樣,對我有造成什麼威脅嗎?」
陳羽的胸膛劇烈的起伏了一下,「對,他不喜歡我,他說他從來都不喜歡我,你承受過的傷害我也承受過,而且更甚,你看看我手臂上,每天那些醫生都會給我強行輸入藥劑,但是這樣我也剋制不住自己,我覺得我每一次毒*癮犯了的時候都能瘋掉,簡直比死都難受。」
「傅明煙,你滿意了。」
傅明煙咬了下唇瓣,看著陳羽一副馬上要崩潰的神色,她的嗓音複雜低沉,「陳羽,我確實是沒有想到你會變成這樣……我…*」
她確實想不到,她竟然會染上毒*品,她是很討厭陳羽,但是現在摻了一抹複雜。
那個東西的可怕,無可估量。
她也真的沒想到,陳羽竟然會為薄寒生,犧牲這麼大。
陳羽笑著,「盛晚安,你是贏了,但是我也不會輸,他的心裡對我會永遠都會有一股愧疚,即使不喜歡,那也夠了,這是你永遠都無法擊散的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