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五章:夢中奇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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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遙望齊州九點煙,一泓海水杯中瀉。”
“詩鬼”李昌穀的這首詩中,將夢中奇景描繪的淋漓盡致。
夢境,從來都是不可捉摸,不可揣度的存在。有人說夢是假的,是自己憑空幻想出來的虛無世界;有人說夢是真的,存在於未知的空間,冥冥中能夠與人世間相連。
對於第二種說法,世人大多嗤之以鼻,即便那些見慣種種大千奇景的仙人,對此同樣不屑一顧。不過對於出身於三聖宗的內門弟子黃大山來說,經曆了當初那場夢中奇遇後,對夢境的真假虛實,已經再無疑慮。
黃大山自小在三聖宗長大,父親天資不俗,年紀輕輕便成為了三聖宗的內門弟子,母親出身於世家大族,原本並沒有靈根天賦,不過族中財大勢大,花費了大量的金銀財貨為其謀得了一個外門弟子的身份,也算是得到了三聖宗的庇佑。
一次偶然的機會,黃大山的父母一見鍾情,順理成章的結為了夫妻。後來母家勢敗,被仇家找上了門,數百族人連同黃大山的母親被人一夜之間屠戮殆盡。
黃大山的父親黃大嶽同樣是個心狠手辣的主,見到妻子慘死,當場便發了狂,不顧三聖宗的明文約束,以陣法之力將尋仇的三大家族團團困住,一道符火將所有人燒成了飛灰。
此事影響極大,雖為三聖宗的內門弟子,不過還是免不了責罰,在有心人的運作之下,黃大嶽最終靈力被廢,逐出山門,橫死街頭。
父母的遭遇對黃大山的影響極大,橫眉冷眼中長大的黃大山從小便養成了一副偏激易怒的性子。平日還好,一旦受了刺激,情緒便會劇烈的爆發,整個人變得癲狂無比,甚至曾經做出過虐殺凡人的舉動。
作為內門弟子中墊底的存在,若是沒有意外的話,黃大山終其一生也就止步於此了。不過就在三十年前,黃大山做了個奇怪的夢:
夢中的自己變成了一個身披銅甲、頸係紅袍的的百戰將軍,胯下騎獸,長戟指天,身後,百萬兵卒吼聲震天,沉重肅然。
畫麵一轉,百萬兵卒已然化作殘肢斷首的屍體,不過幾個呼吸間,已經腐朽糜爛,在自己眼前化作一片片灰黑色澤的枯骨。
身前,三聖宗儼然已經成為了一座魔窟,自己的師兄弟們一個個化作了噬人的妖鬼,猙獰咆哮,從三聖宗內蜂擁而出,將自己這個將軍團團圍住。
黃大山目中透出一股絕望的瘋狂,手中染血的長戟又變成了一柄長劍,剛要自盡而死,眼前情景忽然大變,九天之上,風卷殘雲,劇烈的風暴中,一柄紫色小劍撕裂虛空,極為突兀的出現在這片夢境中。
原本已經絕望的黃大山目光一閃,單手一招,小劍竟穩穩的落在手中,同時,一股撕天之力從劍身上傳蕩開來,隨著黃大山舉劍一斬,三千餘丈的紫色劍芒刹那間凝聚成形,輕輕一劃,三聖宗瞬間土崩瓦解,連同整座三聖山直接撕裂開來,一道橫跨萬裏的劍痕嵌在大地之上……
原本僅僅隻是一個較為奇怪的夢境罷了,不過當夢境中威力驚人的小劍竟真實無比的出現在自己神魂中時,狂喜之下的黃大山根本沒有多想什麽,腦海中反反複複的隻有一個念頭:自己,該當是這片天地的主角!
小劍三寸長短,泛著銀白色澤的波紋層層疊疊布滿劍身,若是仔細瞧去,便會發現每一片波紋上麵,都拓印著一枚指蓋大小的灰色雷霆,絲絲寂滅之力從中散逸而出。
黃大山心喜之下,給小劍取了個名字,曰“紫天”!
隨著自己的情緒起伏不定,小劍威力同樣不等,斬魂碎念,無往不利。普通靈兵根本無從抵擋。黃大山有種感覺,每次用這柄小劍斬殺敵人後,小劍的威力都會添強一分,這種實實在在的提升,讓黃大山沉醉不已。
憑借紫色小劍的奇詭犀利,黃大山很快從眾多弟子中脫穎而出,成為內門弟子中的佼佼者。二十年前,就在黃大山晉級到築基中期的當天,被某位金丹老祖看中,收為衣缽弟子。
一次夢中奇遇,改變了黃大山的命運,從一位臭狗屎般人見人厭的人物,一躍成為門中的香餑餑,這種忽然之間的轉變,除了相似經曆的孫彩蝶、武峰、魏無豐三人外,外人根本無法揣測。
幸福的人生都一樣,不幸的人生各種各樣!
孫彩蝶從小在父母的打罵中長大,重男輕女的思想作祟,從小衣做飯、挑水劈材的活計全都壓在了一雙瘦瘦弱弱的肩膀上。在少女心裏,家,是一個“吃人”的字眼。
吃不飽,穿不暖,還要經常性的遭受父母的毒打惡罵,在這種環境中長大的孫彩蝶,從小便將恐懼的種子埋在了心底深處,幻想著有一天能夠逃出大山,去一個陽光明媚的地方。
七歲時,整個村子被一夥山匪屠戮,砍柴歸來的孫彩蝶躲在林木深處,眼睜睜的看著這一切,臉上不僅沒有絲毫的驚慌害怕,反而有種發自內心的笑意。當自己的父母、兄長、弟弟四人被匪人一刀刀的奪去了性命時,一股從未有過的輕鬆之意從孫彩蝶心底深處蔓延而出。
匪人走後,孫彩蝶耗費了七天時間,用粗糙的雙手,一點一點的扒出一座丈許泥坑,席子一卷,將父母兄弟的屍首一股腦的丟入其中,繼而將土填實,隆起一方低矮的土丘,並未立塚,麵帶笑意的磕了三個頭,轉身朝著山下行去。
後來機緣巧合下,孫彩蝶順利進入三聖宗,謹小慎微的性子在一眾弟子中頗不起眼,不過由於其天賦極好,僅僅入門三十多年,便築基成功,搖身一變,成為內門弟子。
同樣是一次夢中奇遇,孫彩蝶得到了一柄青色飛劍,此後修為突飛猛進!
魏無豐、武峰的情況大抵如此,幼年的種種遭遇,讓兩人的情緒波動要比常人劇烈的多,夢中遇奇,得灰、藍兩色飛劍,成為內門弟子中的風雲人物。
同為內門弟子,彼此間也都認識,幾番試探下,倒也都明白了對方的底細。或許由於飛劍擇主的緣故,四人也是意氣相投,某次一起外出曆練之後,更是義結金蘭,彼此間兄弟姐妹相稱。
此後,四人經常聚在一起,彼此間相互幫襯,一起完成宗門任務。
某次前往荒莽古林尋一味靈草時,一頭七階妖獸忽然從林中深處竄了出來,築基與金丹,原本差距不可以道理計,實力境界根本不在一個層麵,更別說這頭七階妖獸乃妖族中實力強橫的獅鷲一族了。
單單獅鷲獸體內散逸出的威壓,便讓四人無法動彈,即便
勉強提起靈力,也根本不是這頭獅鷲獸的對手,眼前情景,似乎除了閉目等死外,沒有第二種選擇。
就在眾人絕望之際,一股煩悶的怒意忽然從黃大山心頭滋生而出,這一刻,黃大山似乎又回到了童年時代,變成了那個易暴易怒,到處被人冷眼的廢物。
除了黃大山外,其餘三人同樣醞釀出一股隱藏在內心深處的情緒:低矮的木屋,父親的毒打、母親的惡罵、兄弟的冷眼,一股恐懼到絕望的情緒從孫彩蝶心底蔓延而出;眼睜睜的看著妻子兒女死在自己懷中,自己卻無能為力,甚至連敵人是誰都不清楚,這種哀莫心死的感覺,除了魏無豐外,沒有人能夠感同身受;白玉樓是一座特殊的青樓,這裏沒有鶯鶯燕燕、也沒有依紅偎翠,有的,隻是一個個麵如冠玉少年郎。從小在這種環境中長大的武峰見慣了汙濁、見慣了慘惡,在其眼中,人世間就是一個藏汙納垢的所在!
隨著眾人情緒的爆發,原本溫養在神魂中的小劍竟泛起了淺淡的銀白色澤,絲絲陰雷電弧繚繞其間,同時從四人紫府中飛遁而出,以一種超出視覺極限的速度朝著對麵獅鷲獸橫穿而去。
小劍無影無形,加上速度極快,幾乎就在眨眼間,已經來到近前。根本沒有任何防備,已經初生靈智的獅鷲獸隻覺得麵前空氣微微一緊,腦海一蕩,神魂一陣酥麻間,眼前世界已經卷成了一團漿糊,沒有任何痛苦,也沒有任何掙紮,就好像沉沉的睡了過去,睡夢中,意識便已經煙消雲散了。
一頭完好無損的七階獅鷲獸,讓四人獲得了極大地好處。此後,四人更是將小劍當做了最大的秘密,自信心空前膨脹,隻覺得小劍在手,即便麵對金丹老祖,也能正麵一戰。
眼前的情景便是如此。
四人分別立於東、南、西、北四方區域,操控著無形飛劍,不斷地朝著中心處的兩女斬殺而去。
此刻南蘭芝一張俏臉難看到了極點,身為金丹中期的存在,見到自己的妹妹南蘭荷遇險,自然而然的便趕來營救,原本按照自己的想法,麵對四位築基中後期的存在,自己隻要隨手一擊,便能將這些人斬殺於此,隻是不曾想,就在自己動手的同時,紫府中忽然無聲無息的蕩起一陣詭異之極的波動,若非自己身上有著一道神魂異寶護體,怕是剛剛一擊,便能要了自己半條命。
眼前的情景十分奇異,中心處,南蘭芝盤膝而坐,目光開闔間,一道三尺長,半尺寬的銀灰色輕紗若隱若現,其上波光粼粼,似乎介於氣態和實體之間,全力阻擋著周圍空間中襲來的無形之力。
玄魂輕紗,南家傳承法寶之一,原本隻有元嬰老怪才能施展,不過當初南家遭逢大變,這道玄魂輕紗便被賜予了南家嫡係之一的南蘭芝,並被族中元嬰長輩親自封印在其神魂當中。若非如此,這次怕真是要陰溝裏翻船了。
隻是此刻南蘭芝根本顧不上這些,臉上掛著一抹驚疑不定的神色,眼前這四位看起來普普通通的三聖宗弟子,為何會有如此奇異霸道的飛劍法器?竟還能操控自如?若非能夠以神念之力捕捉到這些飛劍的痕跡,怕是根本無法應對。並且這些飛劍的形態,似乎與印象中自己送給那位青袍道人的“斬邪”法劍極為類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