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一章 人情冷暖
「有多不同？」
「聽說過大火成岩省嗎？」
「這是哪國的省份？我怎麼沒聽過呢？」
「無知.……」覷了說這話的老胡一樣，維瑟米爾也是隨即解釋道。「所謂大火成岩省，是指在極端的地質時間間隔內發生的面積超過十萬平方公里的鎂鐵質火成岩噴發火入侵。」
「大量的地幔物質和岩漿會伴隨著這種火山活動傾瀉而出，其對當地原本生態的破壞以及凝固后形成的玄武岩構造，都會對地質環境造成不可挽回的嚴重影響。當然，你不用記這麼多，只要簡單的理解成規模巨大到能覆蓋一個省的火山噴發就行了。」
「二疊紀最出名的大火成岩省就是正國的峨眉山大火成岩省以及西亞地區的西伯利亞大火成岩省。前者號稱是中二疊世大滅絕，因為這次大火成岩省的面積超過了三十萬平方公里，足以對全球的生態系統造成衝擊和破壞。」
「然後就是二點五億年前爆發的西伯利亞暗色岩事件，這是史上規模最大的熱地幔柱事件。這次的熱地幔柱噴發持續了大概一百萬年，釋放出了超過三百萬立方千米的地幔物質。冷卻的玄武岩覆蓋了超過七百萬平方公里的陸地面積。可以說把西伯利亞的永凍冰雪挖開，底下都是二疊紀的玄武岩。而這樣一個規模的爆發，其摧毀的就全球範圍內的生態系統。」
「可以說當西伯利亞超級地幔柱衝破地表的那一刻起，地獄之門就已經是被開啟了。就像是死神揮動起了大鐮，要從所有生物的頭上篩過一遍一樣。末日的陰影就此籠罩在了所有生物的頭上。」
誇張的形容再配上確有其事的科學論據，簡直就是鐵證如山，根本容不得任何的反駁。但老胡還是忍不住的嘀咕。
「有沒有那麼的玄乎？不就是一次超大規模的火山噴發嗎？」
「請注意量詞，是持續了一百萬年的，覆蓋了七百萬公里的超級大噴發。」
重點提及了幾個辭彙，維瑟米爾也是直接說明起了這樣嚴重的生態事件所能導致的後果。
「這樣持續性的大規模火山噴發，使得無以計數的火山灰直接被噴射到大氣之中。這些細小的塵埃首先會像是暴雪一樣，覆蓋周圍數千萬平方公里的範圍。大量的火山灰沉降下來，不僅會覆蓋植物的葉片，阻礙光合作用；同時也會侵入動物的呼吸系統，造成心肺系統的功能性破壞。進而引發大規模的生物消亡。」
「然後，火山灰會隨著大氣運動，逐漸遍布全球。這不僅僅會將對生物的毀滅性打擊進一步擴大，同時，火山噴發釋放的硫化物和火山灰還會和大氣中的水蒸氣結合產生硫酸氣溶膠。這一是會引發大範圍的酸雨，二則是能顯著的折射和散射太陽的熱輻射，導致全球範圍的整體氣溫下降。」
「幾乎是全球範圍的酸雨和低溫等同於摧毀了整個盤古大陸的植被。植物大面積的枯萎死亡，食物鏈最底層的來源直接被切斷。食物鏈一級級的發生著崩潰，最終導致的就是整個生態圈的土崩瓦解。」
「這是陸地食物鏈。而同樣的，水生食物鏈也一樣受到影響。大面積的酸雨破壞了淡水湖泊的生態系統，嚴重酸化的水體使得水生生物的卵無法孵化，淡水食物鏈率先崩潰。」
「然後，植物的大面積死亡導致大氣層內的氧氣含量銳減，火山噴發的二氧化碳規模越發巨大，使得大氣中的二氧化碳翻了幾倍。氣候再次發生轉變，形成了典型的溫室效應。海平面開始上升，氣候和洋流進一步的紊亂。環境再度惡化，盤古大陸直接變成了乾旱、炎熱和氧氣稀薄的死亡荒漠。」
「大量酸雨形成洪水，幾乎將地表颳去了一層，無以計數的動植物屍體和地表黏土被沖入海洋。在將海水污濁化的同時，也是直接將近海範圍的珊瑚礁群徹底破壞。這是海洋生態體系崩潰的開始。」
「近海範圍的基底生態鏈崩潰，溫室效應導致的海水升溫，以及陸地沖刷下來的有機物導致的海水富營養化。使得海水中的氧氣也開始逐漸變得稀薄。而厭氧菌則在海水中大量的繁殖，同時製造出大量的硫化氫氣體。」
「這讓海洋慢慢的變成了一個巨大的沼氣池，同時也瓦解著海洋的生態體系，使其變為死海。可以說到了這個階段，整個地球上的生物都已經是被死神用力的篩過了不止一遍。成千上萬的生命里，能存活下來的可能也就不足一個。而越是高等特化的動物就越是如此，所以，那樣的文明根本就沒有可能延續下來。」
「可，不是有著舊世界的存在嗎？」
意識到當時的地球環境究竟是殘酷到了一個怎麼樣的地步，老胡自然不敢再對其有任何的幻想。但舊世界不一樣。作為一個特殊的庇護所，可能這才是當時地球上所有動物的一線生機。而作為一個智慧生物，他想不到這個文明物種會有什麼拒絕它的理由。
「沒錯，這箇舊世界的確是個逃難的選擇。從這裡有著許許多多二疊紀的生物就能看得出來，它也的確是庇護了許多從二疊紀時代就逃難過來的倖存者。但有一點你要明白，個體是個體，文明是文明，很多時候二者是不能混為一談的。」
深深的嘆了口氣，維瑟米爾在這個時候反而是問出了一個問題。
「舉個例子吧，假使說這個時候地球上發生了災難，等我們回去之後發現所有的城市都已經成為了廢墟，所有的人類都已經滅亡，只剩下了我們幾個。你覺得，單憑我們幾個，能夠讓人類的文明重新復興起來嗎？」
「就憑我們幾個？」
這個問題一出，當即就是難住了老胡。他就是再狂妄，也不敢有這種瘋狂的想法。所以他稍微的楞了一下，就有些嚅囁的說道。
「恐怕.……我們幾個不行吧。」
「自信點，是肯定不行。」
「一個文明想要從這樣的災難中復興起來，首先就是要確保其文明的核心能夠得到延續。這裡面包括文字、語言、思想、科技等方方面面的文化。沒有成體系的學習過，根本就達不到這個傳承復興的標準。」
「而這也就意味著，想要復興一個文明，最基本的也要有成百上千，乃至成千上萬的專業人士來作為支撐。而你捫心自問一下，你能傳承下去什麼樣的文明？」
「嗯，我問了一下。除了麻將，估計我什麼都傳不下去。」
老胡倒是挺有自知之明，而盧修也是一樣。說來慚愧，除了這個國粹之外，他倆還真沒有什麼底氣能把東西傳給下一代。哪怕就是平日里習以為常的語言和文字，他們都自問沒有這個資格。
這是正常的情況。這要是蹦出來一個人，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三百六十行樣樣都精通，那才是見了鬼的事情。維瑟米爾清楚這一點，所以他也是篤定的說道。
「差不多就是這麼個情況。假使人類只剩下了我們，就算我們能把人類的譜系繁衍下去，但沒有了這些文化的傳承，人類的文明也只能宣告終結。或許幸運的情況下，我們的後代還能再度開創出新的文明來，但那已經和以往的人類文明沒有了關係。它基本不可能死而復生。」
「而同樣的道理，那個文明物種或許有那麼極少數的幾個幸運兒能夠逃到舊世界。但它們也依然是什麼都做不了。好一點的，它們或許還能改頭換面的在這個世界里重新繁衍生息。糟糕一點的，或許它們直接就會因為物種的數量不足而遭到自然的淘汰。」
「那個遺迹就是明證。所有的痕迹都顯示，它們在兩點五億年前就已經是徹底的銷聲匿跡。既沒有幸運兒僥倖的逃過一劫，也沒有繼任者找尋過來。有的，只是我們這樣的不速之客。這不得不說，是個很遺憾的事情。」
「好吧，好吧。這是挺遺憾的。」
老胡點頭，但實際上卻完全是個口不對心的想法。誠然，一個文明的毀滅聽起來是挺震撼人心的。但對於他這樣的人來說，也就是個故事而已。
況且，作為人類，他未嘗沒有那麼一點慶幸的想法。畢竟，這樣的遠古文明不毀滅，那哪有人類的出人頭地？這一飲一啄的，他覺得挺好。合該人類這樣的合弓綱興起。
維瑟米爾或許猜不出老胡此刻是個什麼想法，但盧修可太清楚這傢伙的尿性。他光是猜都能猜到，老胡心裡肯定是在小人得意。
這挺正常的，畢竟是個普通人。只顧著自己的一畝三分地的才是人之常情。
可人家維瑟米爾可不一樣，這一開口就是老學究的語氣，擺明了是個悲天憫人的做派。兩者要是較了真，說不定就是個要生出間隙來。
輪道理，那肯定是人家老學究的大，但論物理，老胡這腦袋那麼大的拳頭也不是吃素的。
他可不想看到老胡一時熱血上頭的，把拳頭夯在人家的腦袋上。所以也是乾咳了一聲的，他就連忙轉移了話題。
「好了，咱們又不是科研的，這話題已經扯得夠遠了。還是說回正事吧。老胡這情況，短時間內應該是沒有問題了，對吧。」
「目前來看，還算是穩定。但想要保持長久穩定的話，恐怕就需要從長計議了。」
「我個人建議他接受定期的檢查和治療。這更有利於控制他身上的情況，同時也可以讓我們掌握住一些比較關鍵的信息。哪怕說他身體里的莫比烏斯金屬要失控了，我們也能在最快的速度里拿出個章程不是。」
這不算是個好消息，但勉強也算是能接受。最起碼的，比老胡自己一開始預料的要好上不少。
「還行，最起碼的說我不至於馬上就完蛋了。不過話說回來了，老維啊。你有什麼辦法能把我變回人樣不？老是頂著這麼一個奇奇怪怪的皮囊，不方便不說，大家也不習慣不是。」
「變回人形？我可不會魔法。」
下意識的就想要果斷拒絕，但突然間的轉念一想，維瑟米爾卻又是有些拿捏不住了起來。
「等等，好像也不是沒有辦法。只是，我不是很確定這個方法到底行不行得通就是了！」
「有辦法就行，有辦法就行。」
一聽這個，老胡瞬間就來了精神。對於他而言，這種事情可要比之前的那堆亂七八糟的來得重要的多。他還指望著能和清水泉長相廝守呢！
所以這一聽到維瑟米爾的回復，他立刻就急不可耐的抓耳撓腮了起來。
「我都這個模樣了，還有什麼好怕的。有什麼辦法你儘管使來！只要能成，算我老胡欠你一個大人情！」
人情債？好像還挺划得來。
眼睛稍微的一眯，維瑟米爾心裏面就已經是盤算清楚了利害。
這要是普通人，他肯定會對這種人情債嗤之以鼻，因為說白了，先不說普通人能給他出幾分力，光是這個人品的問題，都是他需要仔細考量的事情。
但老胡不一樣，他能出大力不說，光他的這個人品，就是經得住考驗的。
他不相信一個能為了兄弟朋友義氣而出生入死的人，能把自己說過的話當做是放屁。所以他也是立馬對這個事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來。
「來，躺好。我先給你做個掃描，然後再跟你說說我的思路。」
這個時候，維瑟米爾是當之無愧的大爺。老胡再拗也不可能和他唱反調。
老老實實的躺回到了手術台上，任由維瑟米爾拿著一堆東西的在那對自己瞎搗鼓，他很快的就聽到了來自維瑟米爾的解說。
「正常情況下，你的這個外觀肯定是沒法改變的。畢竟，這是你身體組織層面的變化，就跟你不可能指望一個先天性發育不良的瘦弱小矮子，一下子長成奧尼爾那樣的彪形大漢一樣。但，你的情況有些不同。那就是莫比烏斯金屬的存在！」
「別忘了，這東西本身就是我創造出來的。而也是自然的，我是有那個能力在它的身上大做文章的。」
「以它所具備的模擬變形的特性，只需要我通過設備去對它們輸入指令，那麼或許就可以讓你從外在上發生一些改變！這應該不算難。」
「你準備好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