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八章 頹然放棄

  「都什麼時候了，你還在這和我賣關子？有話趕緊說話.……」

  老胡老不客氣的說道，當然，他也有這麼不客氣的原因。

  眼看盧修現在跟被狗攆的一樣，已經是跑到了洞穴的前方。再轉上一會兒的，說不準就要和自己這波人交匯了。他不急才是奇怪的。

  而也是理解老胡此刻焦急的心情。維瑟米爾只能勉強地平復住自己有些艱難的呼吸，進而說道。

  「我說的這種可能是，我認為那個史前生物的信息已經被完全的攜帶在了這個裝置的身上。而這個裝置此刻的行為，則更像是一個篩選的行為。它在有意識的篩選遺傳信息和原使用者更加貼近的存在。而為什麼要這麼做，我覺得，這是原使用者，也就是那個史前靈長類臨終時的一個安排。」

  「所有的一切都是為了這一刻而做的準備。包括他向外投射出一個攜帶著特殊信息的水晶柱以及他將自身那樣的封存起來.……」

  「嘶……」倒吸了一口冷氣，老胡一聽這話眉頭一皺，大小眼一陣反覆的，卻也是拿出了一個說法來。「你這.……我聽得怎麼那麼耳熟？這怎麼越聽就越感覺像是古典小說里，那些個前輩高人死了以後還要留下個手段，把自家的寶貝、秘籍留給後世有緣人呢？」

  「經典的故事發展套路，但是這個套路也的確是好用就是了。只是不知道，那個遠古的靈長類到底是好意還是惡意。」

  維瑟米爾倒是覺得老胡的這個比喻很是中肯，對此，他也會意的點了點頭。一邊示意著伊萊文把他攙扶起來，好和大部隊靠攏的。一邊就對著老胡繼續說道。

  「如果是好意，那麼眼下的這個情況就不需要太擔心。畢竟一個這樣的布局，不可能說只是為了在幾千萬年後殺死一個基因高度相似的對象。它應該是另有所圖的才對，而這麼往好了一想，那麼說不定就可以把這看做是一份來自於幾千萬年前的饋贈。」

  「饋贈？什麼饋贈？把你送上天，和太陽肩並肩嗎？」

  老胡擠了擠眼，顯然是不怎麼待見這個說法。而對此，維瑟米爾卻是耐心的解說道。

  「當然不是。我說過了，這種單純為殺死什麼目標的行為並沒有什麼實際上的意義。事實上它要真的想要毀滅什麼東西的話，以它的這種龐大能源，完全可以轉化為一個巨大的核武器。這不比眼下有效率？所以我倒是覺得，它應該是另外的一個意圖。」

  「而考慮到我們之前破解出來的基因，我很懷疑，這東西的目的是不是一次定向化的生物進化改造。」

  「定向改造？怎麼說？」

  這種明顯有些超綱的辭彙是老胡有些摸不太清楚的。他大概的理解了這個意思，但不確定這個意思和他理解的到底是不是一回事。所以也是胡亂的抓了抓頭皮的，他就趕忙追問道。

  「別告訴我，這東西還能跟什麼靈丹妙藥一樣，嘩啦一下子就能讓你升級嘍？」

  「其實也差不了多少。」

  被攙扶著來到老胡他們的身邊，維瑟米爾眼睛盯著被追趕的根本停不下來的盧修，也是帶著三分揣度，三分猶豫的語氣就說道。

  「按照這個史前生物的水平來看，他能駕馭這樣的一個裝備，除了自身文明科技高度發達之外，他的進化程度相比也是達到了一定的水平。這一點從他的屍骸上就能看得出來。或許你們還沒來得及看到，但我可以說，那絕對是一個第三級別以上的變異物種。高大、威猛、力量感十足。這是進化才能帶來的體現。」

  「而這樣的一個物種，他會專門把自己基因給記錄下來，甚至專門還刻錄上了那些進化過程中的特殊選擇。這在現在想來，怎麼都是有些不太對勁的。」

  「你這麼一說，好像是有些不太對勁。」

  老胡點了點。設身處地的想一想，如果是他在臨終的時候，他是會選擇留下份遺書呢，還是留下點基因種子呢？想也知道不會是後者。

  那玩意對於他來說意義不大。有這個功夫搞這個，還不如想著提前找個媳婦給自己留個后呢。真就是孑然一身的走了，那麼留下點筆記念，也比留這種不知所謂的玩意要強吧。

  當然，這只是他的看法。他也不強求這種史前異類會和自己的觀點一致。只是說有話說話，他需要提出一點異議罷了。

  而似乎也是和他有著類似的想法，維瑟米爾在這個時候也是肯定的說道。

  「是的，不對勁。這種基因層面的遺留到底是為了什麼，總不能說是為了讓他的同類對著這麼一份基因圖譜進行緬懷吧。先不說他們有沒有這個意識，就算是有，用這種東西進行緬懷也太過奇怪了一點不是嗎？尤其是，他的屍骸還在的情況下。」

  「所以我就在想，這東西會不會是另外的一個作用。比如說，基因的錄入……」

  「你是說……」

  「沒錯，就是你想的那樣。」

  深深的喘了口氣，讓自己的臉色變得好看上了那麼一些。維瑟米爾這個時候也是做出了一個大膽的假設。

  「那個史前生物留下這種基因圖譜，很有可能是為了自己基因上的延續。雖然無法斷定他在自己族群中的地位，但想來也應該是不一般的才對。畢竟，一個小角色死就死了，實在是沒有必要這麼大費周章。而既然說他做了後手的布置，那麼也就說明，他的這個布置對於他、對於他的族群來說是有著一定意義的。」

  「很可能就是為了自己種族的延續。這個裝置的作用就是把它種族的基因特徵給複製到一個類似的生命體身上。而這對於人類來說，很可能就是一次特定的進化。將人類的進化水平推進到與這種遠古生物極為類似的程度。這或許就是這個裝置的根本目的所在。」

  「玩逑，那不還是個死！」

  一聽這說話，老胡當即就是直搖頭。他可是記得很清楚，維瑟米爾是怎麼評述這個世界的進化體系的。

  像是他們這樣，勉強夠到第二級，還看不到第三級變異的，多少還能有一條活路。可要是再往下，突破到第三級乃至以後，那就直接成了九死一生，就這一生可能還會是個生不如死的可能。

  他可沒那麼的苦大仇深，非要學著電影里的那些主角，來一波賭命。所以他也理所當然的表現出了一副敬謝不敏，敬而遠之的模樣。

  對此，維瑟米爾只是皺了皺眉，然後才解說道。

  「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我覺得，事情應該不會像是你想的那樣。」

  「這個物種既然已經這樣的高度進化，那麼很有可能說，他們已經找尋到了一條足夠穩定和安全的進化道路。這也既意味著，他們和我所描述的情況不同。我所描述的情況是建立在我們人類還沒有探索到一條完整進化道路的基礎上。只能盲目的從其他物種身上吸取經驗，複製基因。這樣的結果導致了我們每一次嘗試都是在冒險，並且每一次的風險都在遞增。這自然就使得結果很不樂觀。」

  「但他們不一樣。他們已經有了一條安全的進化道路，其中的每一個進化選擇都可以說是千挑萬選的最佳答案。這樣的進化，理應是無虞的才對。而一旦它能將之複製到你們的身上，那麼幾乎也就意味著……你在進化道路上將有一段漫長的安全期。除非說你能進化到超越這個種族極限的水平，否則，進化變異都不會再是你們的困擾。」

  「聽起來似乎很不錯啊。」

  這個解釋，也是讓老胡忍不住摩挲著下巴的，陷入了思考之中。

  誠然，眼下他們是沒有這方面的問題的。但就如同維瑟米爾所說的那樣，進化是一個不可逆的過程，而這如果是真的，那麼所謂的進化威脅也只會是懸在頭上的達摩克利斯之劍，早晚有一天會劈在他們的腦袋上。

  眼下有一個能把它摘下來的機會，這聽起來當然美好。而這麼一想，老胡也是立刻扯著嗓子的，對已經跑遠了的盧修大喊了起來。

  「老盧，你要不就讓它追上你看看？這或許還是個好事也說不定呢？」

  「放你娘的屁。被追的又不是你，有本事你來啊。」

  儘管是在一路的亡命奔逃，但盧修也在注意著他們的對話。雖然說，維瑟米爾說的這種情況的確有可能是真的，他就算是被追上了，可能也沒有性命之憂。但這終究也只是一種可能。他可不想把自己的小命賭在這種可能上。

  「我？我不行，我不行，這事怎麼說也是你比我們更有需要一些。我就不和你搶了。」

  連連擺手的擺出了一副歉然的模樣，不知道的，怕是還以為老胡這是在孔儒讓梨呢。

  當然，盧修一聽就能聽出來，這傢伙十有八九是憋著壞水。而忙於奔命的他這個時候也沒多少功夫和他鬥嘴的，只能是嚷嚷了一句。

  「滾蛋。老子可不冒這個風險。我跟你們說，你們要是拿不出什麼章程的話，那我可就自己想點子了啊。」

  「好啊，你要是能想出來點子擺脫這個玩意，那最好不過。總比我們在這瞎耗腦筋的強。」

  聽到這話，老胡自然是兩手一攤，表明自己已經做好了躺平的準備。而對金屬粒子心心念念，肯定還有著不小圖謀的維瑟米爾這個時候卻是難免的緊張了起來。

  「你打算怎麼做？」

  「怎麼做？」

  腳踩在岩石上，以一個近乎壁虎游牆般的架勢貼著岩壁奔行了幾步，藉此避開越發逼近的金屬粒子又一次的猛撲。盧修看了看不遠處煙霧已經開始逐漸消散，同時外面野獸也開始越發躁動起來的洞口。心下里一轉的，他就這麼說道。

  「外面的那群野獸擺明了就是沖著它來的。既然這樣，那我就給它們一個機會。讓它們親身來接觸一下。」

  「我就不信了，就算這東西的能源是無限的。這個裝置本身也能跟著一起這麼耐操。只要它露出一點疲軟的架勢，那說不定就是我們從中脫身的好機會。」

  這個說法有人說好，有人卻是一臉的遲疑。

  說好的是老胡他們。對於他們來說，保命是最關鍵的，其他都是其次。眼看著這次事情已經玩呲花了，那麼能活著從這裡離開就成了他們最大的願望。

  但維瑟米爾不一樣。他可是還想著一些其他的念頭。哪怕說眼下的這個情況已經完全的超乎了他的掌控，他還是有些遲疑的，下不了這個決心來。

  「這.……不大好吧。這可是我們回家的唯一機會了。如果錯過這次，說不定我們就要一輩子被困在這裡了。」

  「困在這個世界也比死在這個山洞裡強吧。老維，你也是個有腦子的。孰輕孰重你分不清楚？還是說，你是鐵了心的要獻身科學，打算留下個孤兒寡母的給別人照顧？我跟你說，這事我可不幹啊。」

  老胡一臉嫌棄的表情，也是成功的刺激到了維瑟米爾的神經。

  他在血壓一瞬間飆升起來的同時，也是忍不住的就在腦子裡思量了起來。

  孰輕孰重？他承認，這個關係著他大半生謀划的玩意的確是意義非凡，在他心中也的確是有著相當的分量。可即便它分量不輕，它卻仍然不是他心中最有分量的存在。

  他還沒有做好老胡口中那個獻身科學，從而讓康娜一個人孤零零活在這個世上的準備。所以也就是稍微猶豫了那麼一下，他就一臉頹喪的低下了頭來。

  「好吧，也是時候該放手了。對了，康娜呢？」

  「呦，這個時候想起你閨女啦。」

  翻了個白眼，老胡好歹是按捺住了自己心裡的埋汰。隨後他把手指往上一指的，就直白道。

  「放心吧，你閨女好得很。就在天上飛著呢！老盧找了個理由，讓她開著飛機先回去一趟。等到需要的時候，再讓她開著飛機來接應我們。雖然說不太保險，但怎麼也比我們這麼出生入死的來得安全不是。」

  尋常人可能會在意開飛機的這個問題。但這對於維瑟米爾來說倒是個稀鬆平常的事情。康娜會開飛機，還是他點頭讓伊萊文教的呢。他自是不擔心康娜的安全問題。而也是話鋒一轉的，他就看向了此刻正好像是在跑酷一樣的盧修。

  「你們算是有心了。既然這樣，那我也就沒有什麼好反對的理由了。不過，你們到底打算怎麼做。」

  「怎麼做，看老盧的唄。這個時候，也就只能看他耍什麼花招了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