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七章 遠古的遺骸
伊萊文可以反駁維瑟米爾的意見，但卻無法違逆維瑟米爾的命令。所以，她只能照做。
激光刀進一步的切割著水晶的外殼，真就如同是打開了一個棺槨一樣的，把整個海膽形狀的外殼都給切分了開來。
而伴隨著機械臂的抓握、拆分，整個水晶也開始被一點點分離，並且漸漸的就顯露出其內里的隱藏部分來。
恍若超高溫的蒸籠被打開，內里的部分首先就是往外溢散出數百度的高溫蒸汽。
維瑟米爾他們的隔離服倒是不懼這種蒸汽，只是到底是被其模糊了視野的，有些一時間難以繼續下去。
他只能靜待這蒸汽的消失，同時也是忍不住驚嘆著，自言自語了起來。
「幾千萬年過去了，哪怕就是放射性元素有的都已經開始衰變了。怎麼還會有這麼大的熱能存在……而且蒸汽，這東西是怎麼存在於這裡面的？」
「室內空氣的水分子含量在明顯降低……」
伊萊文提醒了一句，而對於這麼個情況，維瑟米爾臉上的笑容當即就變得越發的燦爛起來。
「有意思，真的有意思。我越來越想知道，你到底是個什麼玩意了！」
到底是一種無意識的運作，在這個小實驗室局限了空間，而空間又局限了水分子含量的情況下。蒸汽的升騰很快就畫上了句號，而其中的事物也隨之而徹底暴露在了維瑟米爾的面前。
一點都不出乎他的所料，整個水晶內部最顯眼的就是一具被層層包裹起來的骸骨。唯一奇怪的就是，這具骸骨的狀態。
照理來說，死後被特殊的方式封存在這樣的水晶中，那麼這具骸骨理當就像是琥珀中的蚊子一樣，哪怕是歷經千萬年也不該有太大變化的才對。
但現實的情況卻是，其中的骸骨卻是一副枯萎的乾屍模樣。
彷彿水分已經被抽空，肌肉全然萎靡。只剩下一層黝黑的表皮蒙在那粗壯的骨骼之上，同時又歷經了萬年的風霜一樣。就賣相而言，這東西跟剛出土的木乃伊比起來也差不了多少。
但實際上這中間的差距堪稱巨大。這怎麼也不該是個木乃伊的模樣才對。
維瑟米爾心裡好奇著，卻也是越發詳細的打量起了這個生物的特徵。和他的判斷並沒有太大的出入，這是一個典型的靈長類。
比例巨大的顱骨結構上是短平的面目，上面分佈著前視的眼睛、弓起的眉骨、外廓狀的耳朵以及有著分門別類牙齒的牙床。
四肢修長，前肢明顯短於後肢，且手指關節複雜。下肢盆骨結構與人類相似，呈碗狀結構。雙腿是直立起來的，腳部也有類似於足弓的結構。可以說，如果不是這具骸骨光身高就差不多有三米，同時頭角崢嶸的，愣生生在腦門上凸起一根犄角一樣的玩意來，維瑟米爾還真是會懷疑，這是不是個人類躺在了裡面。
像，當真是太像了。可以說，這百分之九十九點八的基因相似度真的不是鬧著玩的。換做是誰看到這麼個玩意怕是都會忍不住的猜想，他和人類到底有著什麼關係。
而考慮到他悠久的歷史，早在六千五百萬年前的白堊紀……大膽一點的人可能都開始想著，要不要在自家族譜的最前面再添上那麼一筆了。
當然，這和維瑟米爾沒什麼關係。作為一個傳統的斯拉夫人，並且還是經歷過帝國隕落這一特殊階段的亡國之人。他本能地抵觸那些往自己臉上貼金的行為。
這個世界上總有那麼一群自己腦子不好用還總把別人當傻子的蠢貨，在別人家的墳墓里刨出了點寶貝，就恬不知恥的以為這是自己祖上的功德。
殊不知，真要是把他認得這個祖宗挖出來，做點基因層面上的鑒定，別說是血統了，怕是連人種都未必能一致呢。
這要是硬往上套，那是打算幫著自己不知道第幾代祖奶奶織個帶色的帽子給那不知道是第幾代的祖爺爺，所以說就離譜了……
維瑟米爾沒打算摻和進這麼離譜的事情，對於他來說，與其把精力用在這種離譜的事情上，那還不如多花費一些給正經的工作。
研究這個遺骸，顯然就是一個再正經不過的工作。而哪怕是不先考慮那些數據上的東西，僅僅只是看表面，維瑟米爾都已經是發現了很多有意思的問題。
比如說，這個生物似乎沒有人類那樣的道德觀。
衣食住行，這是一個傳統型的觀點。而之所以把衣服排在前面，那是因為衣服的作用不僅僅是禦寒那麼簡單。
滿大街的人，哪怕說落魄的如同乞丐一般，也會披著一件破破爛爛的衣服，而不是說去赤身露體。
這本身就意味著衣服已經成為了一個基本的象徵，即和個人的恥辱意識息息相關。
而這種道德恥辱意識並不是與生俱來的，而是和一個文明的發展有著密切關聯的。當文明發展到一定的地步，產生了所謂的道德觀念，人類普遍知道恥辱是什麼東西之後，才會有這麼一個狀況。
反之，就好比在今天的非洲和亞馬遜叢林里，許多的原始部落都還維持著一絲不掛的生活方式呢。
根據目前已經掌握的信息，維瑟米爾很難認為這個史前靈長類的文明水平會和原始部落差不多。他更覺得，這是一個道德觀不健全的問題。
沒有這方面的認知，自然就沒有這方面的問題。只是，為什麼會沒有這種基本觀念上的認知？他只能假設，這是因為這個生物從一開始就不需要考慮禦寒等方面的問題。
人類會把穿衣和道德觀聯繫在一起，那是因為最古早的古人類要靠衣服來禦寒、來抵禦野獸的爪牙。穿的越多即意味著越富有、越健康。而隨著文明的發展，這一古早的象徵自然也就慢慢變遷到具有了一定的特殊意義。
可問題是，如果從源頭起就沒有這方面的需求。那麼還有這後續的變化嗎？
這問題維瑟米爾原來沒有考慮過，現在嗎？他倒是覺得很有這方面的可能。
「各項數據的指標怎麼樣，模型建立起來了嗎？」
「輻射讀數還在飆升，尤其是伽馬射線.……表面溫度也在上升，從熱成像上來看，體表溫度超過了三百度，內里的溫度可能還要更高.……」
「有意思，生物怎麼能承受這種級別的溫度和輻射。尤其還是伽馬射線.……」
維瑟米爾的眼神越來越亮，彷彿這個被裹在水晶里的遠古遺骸在他眼裡已經化成了一個絕色美人一般。
「能探測到溫度的核心位置在哪裡嗎？」
「模型建立的尚不完全，目前只能大致的進行估測，應該是在胸腹腔的內部.……」
這倒是一個理所當然的情況，畢竟別看這遺骸有三米高。真要算下來，能藏東西的地方其實也就那麼幾個。可以說到底是不是，打開來也就自見分曉了。可是在這臨門一腳上，維瑟米爾卻有些怪異的遲疑了起來。
「你說，這會是個什麼東西呢？」
「在臨終前刻意的留下那樣的信息，顯然是為了讓人搜尋到他的所在。而這也就意味著，他必然是有什麼重要的東西遺留了下來。那到底是什麼重要的東西，需要這麼的大費周章，以至於說時隔幾千萬年之後還能有這樣的一個動靜？」
「無法判斷。」伊萊文抬頭，看著維瑟米爾。又低頭，注視著那具尚且封存在水晶里的屍骸。臉上始終是古井無波的她直到這個堪稱歷史性的時刻，也依然是那副平淡的嘴臉。
「但應該是某種能產生能源的物質，否則這熱能和輻射的來源無法進行解釋。」
「對，能源。一切文明發展都離不開的東西。問題只在於，這到底是個什麼樣的能源？一截電池？一個內燃機？還是一個攜帶型的發電站？而它到底又是作用於什麼方面的？單純的燒熱水，還是說，有什麼我們還不了解的神奇作用？」
「那要拿到它，得到具體數據之後才能得出結論。」
「你說得對，只有拿到它才能說接下來的事情。可，這可不是那麼簡單的事情。」
對於自己可能接觸到的東西已經有了一個大致上的猜想。維瑟米爾在這個時候也是多少的有了些顧慮。
不是說遲疑於做或者不做，沒有到了臨門一腳還想著退縮的道理。他只是擔心意外的情況，因為按照他的那個設想，假使這真的是他所設想的那個玩意，那麼打開它所引來的動靜恐怕是不會小到哪裡去的。
之前的很多準備，都是為了應對這種可能的情況。但即便說是做了那麼多的準備，維瑟米爾的心裡其實也並沒有太大的底氣。
一切情況都只是假設的，誰能肯定所有的情況都逃不出自己的掌控？
維瑟米爾不是如來佛，肯定沒有這個本事。所以他遲疑了一下之後，就主動和外界聯繫了起來。
「盧修.……」
「我在，有什麼事情嗎？」
「馬上可能會出現一些情況。這需要你們做好一定的準備。」
含糊的說辭，但話里的意思卻也是讓盧修本能的就提起了心來。
「能說明白一點嗎？到底會發生什麼樣的情況？你說明白了，我們也能想法子更好的應對不是。」
「我不確定，或者說沒人能夠確定。這只是一種預判，也許會發生一些可怕的動靜，也許什麼都不會發生。我只能說提前通知你們一下，做好心理上的準備。如果說有什麼意外的話，想辦法把它給控制下來。如果真的堅持不住了，你們也就自求生路去吧。」
話說到這個地界上，盧修也不知道是該贊同還是去反對。估計反對也是無效的事情，所以他稍作猶豫之後，還是只能皺著眉的點起了頭來。
「好吧，我知道該怎麼做了。放心，康娜那小丫頭我會照顧好的。」
對於康娜的安全，維瑟米爾有些不置可否。他只是單方面的關閉了通訊，然後就再度把目光集中在了這具屍骸身上。
「準備，馬上進行開腹……」
他光說，不做。因為作業的問題只需要交給伊萊文就行。
就好像是操刀多年的外科手術醫生一樣，伊萊文手握著激光刀，精準而且高效的就在屍骸的腹部上劃過。
包裹在屍骸上的薄薄一層水晶自然是抵擋不了，反倒是那看似已經風化了的黝黑皮膚，在數千度的高度之下倒是顯得更有抗性一些。
當然，也僅僅只是稍微的抵抗了那麼一下下。在加大了功率，把溫度往上拔升了那麼一截之後，這層狀似皮膚的存在，也是被直接的切割了開來。
照理來說，接下來應該是用類似於擴胸器一樣裝置，把整個胸腹腔給打開來才對。但似乎是根本沒有做這方面的考慮，伊萊文直接上手抓住了創口的兩側，然後蠻力發作之下，一把就把這層看似淺薄，實則已經和牛革差不多的表皮給整個的扒拉了開來。
也就是這屍骸近乎乾枯，沒有了那麼多稀里嘩啦的玩意。不然這一下少說也是個血崩的大場景。
可即便說沒有發生這種刺激的事情，維瑟米爾也是忍不住一陣肝疼的，趕忙喝止了起來。
「小心點，這東西是你能這麼折騰的嗎？」
「只是一層角質化的皮膚組織和碳化的骨骼，我不認為這有什麼影響。」
「你……算了。」狠狠的一瞪伊萊文，維瑟米爾到底是沒有再去和她爭辯些什麼。也不知道是不想還是覺得沒有必要，總之他是狠吸了一大口氣，方才平復下自己有些焦躁的情緒。
「剩下的按照我吩咐的來，把視野讓開，讓我看清楚裡面到底有什麼.……」
伊萊文不吭聲，但卻很是老實的給維瑟米爾讓了個身位。而也是把無影燈往剖開的腹腔里一照的，維瑟米爾很快就看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一個玩意。
「果然.……」
一個渾然不像是內髒的東西，牢牢地攀附在這個屍骸的盆骨之上。表面上看上去，這就像是一塊五邊形且內嵌圓球的石頭。
但看著這石頭邊緣那彷彿是鏈狀，且已經乾枯的血肉組織結構就能看得出來，這東西沒那麼簡單。
但這就是他們要找的能源嗎？維瑟米爾一時間也難免有些懷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