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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四章 瀕危的關係

  子彈打在了盧修的大臂上,因為是跳彈,傷口不深。剛剛嵌入到肌肉里,屬於用手指捻著屁股都能捏出來的那一種。

  這是單純的皮肉傷,影響並不能算是大。但是因為是來自於自己人的傷害,反倒是要顯得情況更加嚴重一些。

  明日香一個虎撲,直接就把神原給撲到了地上。神原還在尖叫,手上扣著空扳機不停。而明日香轉手就是幾巴掌,在把神原抽得嘴角見血的同時,也是一把把她的槍給卸了下來。

  這個時候,老胡也終於算是抓到了空隙。

  之前他雖然已經是做好了開槍的準備,但說真的,把握並不是很大。因為怪物選擇突入進來的位置很是巧妙,幾乎就是人群當中,使得他即便是手握殺器也不敢輕易啟用。

  噴子這麼大的殺傷半徑,在這種狹小的環境里簡直就是橫七豎八不管三七二十一。別說是怪物了,一扣扳機,就連盧修他們也只能是被打成個篩子的命。這當然是老胡遲遲不敢動手的原因。

  但眼下卻是個機會,明日香已經和神原撲倒在了地上,而盧修和劉老也已經是避讓了開來。天賜良機,實在是不容錯過。所以老胡二話不說,抬起大槍就對著怪物來了一發。

  「草泥馬!來啊,狗日的!你不是很頂嗎,給我接著頂啊。」

  十二號鹿彈一經激發,直接變成一片奪命的鋼珠。然後彷彿是雨滴打在了沙地上一樣,直接就在怪物的體表上迸現出了大大小小的血花。

  怪物的體表也只是在頸背處披著一層外骨骼,其他部分大都還只是一層滑溜溜的皮膚,自然是不可能抵擋住這種彈丸的侵入。

  但也只是侵入。這一發鹿彈打在人身上固然是能把人打成一坨爛肉,幾米之內,百十斤的人怕是都能被沖飛出去。但怪物不一樣,他體表下的肌肉堅若鋼鐵。哪怕是霰彈槍這麼大的威力,也根本無法打穿它。

  只能說讓怪物的動作勉強的一滯。但這解決不了根本性的問題。

  老胡也是清楚這一點,但他並沒有就這麼放棄掉。因為對於他來說,一發打不穿的目標不代表兩發打不穿。只要火力壓制的夠猛,就算是一塊鋼板他也能給它打成碎渣。

  所以根本就不帶停歇的,他一次又一次的扣動著扳機。七發子彈頃刻打完,兇悍的力道更是把怪物已經擠進船艙的身軀都給一點點的推了回去。

  這還不夠,老胡也是清楚這一點。在心裡精準的計算著彈藥的剩餘,也就是剛把彈藥打空的這個瞬間,他轉手就從身上的槍帶里抽了一隻霰彈塞到了槍膛里。然後嘭的一聲,一道火龍,直接就從槍管中噴吐了出來。

  龍息彈。一種在彈藥中填充了鎂的特種霰彈。

  以霰彈這誇張的填藥量,這種子彈一經激發直接就可以當做mini火焰噴射器來使用。一點也不誇張的說,三十米之內都會被鎂劑燃燒時高達一千六百度的高溫所點燃。

  這玩意,絕對是對有生目標的一大殺器。但正因為太過於兇殘,老胡之前還真不好動用它。

  尤其是在這種逼仄環境里,他要是換了這種彈藥,那別的不說,面前的一切都要變成火海,他們幾個就算是不被烤死,也絕對不會好到哪裡去。

  而眼下這怪物撕裂船艙殺進來的動作反倒是給了他一個機會,順著這個破洞往外開槍,他也不用擔心這龍息彈會波及到自己。所以他這一槍,可謂是非常的果斷。

  而這果斷終究是起到了作用,鎂燃燒起來的破壞也顯然要強過之前的酒精。怪物體表瞬間就被點燃,一股蛋白質燒焦的惡臭也瞬間就充斥了整個船艙。

  對於老胡他們來說,這個時候最好的情況莫過於這個怪物受不住這種高溫,一下子就被這澎湃如火龍吐息的烈焰化作一塊焦炭。但問題是,這個想法並不切實際。

  龍息彈固然能一瞬間造成可怕的高溫傷害,但這到底還不足以殺死生命力頑強如怪物這般的存在。而只要殺不死它,那麼就沒法解除它所帶來的威脅。

  這一點老胡他們未必知道,但怪物心裡卻是門清。而也根本不願意去計較這一城一地之得失的,它僅僅是於火焰中稍微遲滯了片刻,就轉身一頭扎入了大海里。

  故技重施沒什麼,只要方法好用就行。而眼看著怪物在一聲噗通中跌落大海,老胡他們即便是在再怎麼有心,也只能是望洋興嘆了起來。

  「艹!狗東西,居然讓它跑了!」

  「它又不是什麼傻子,自然知道跑。關鍵是吃過了這次虧,下一次它再來襲恐怕同樣的招數就對它不頂用了。」

  盧修鬆開了劍柄,開始用力的掰弄起自己扭曲的那條手臂。

  按理來說,他不該這麼做。因為一個不小心可能就會讓傷勢變得更加嚴重。可身體本能的驅動擺在這裡,他完全是下意識的動作,而也就是在劉老的呵斥之前,他手臂上就已經是一陣自髮式肌肉扭轉、筋骨挪動的,將那扭曲給自己修正了過來。

  除了散發的蒸騰熱氣一時間有些加劇之外,幾乎看不出和原來有任何的變化。而稍微用力的攥了攥手心,感受下那種力量上的貫通,盧修也基本確定這裡面不存在任何的問題。

  這當然是讓人嘖嘖稱奇的。只是在這嘖嘖稱奇的背後,卻是身體里多出那樣的異物、自己變得有些不人不鬼,甚至於被一個怪物稱之為同類。這自然是不可能讓盧修有任何的好臉色。

  他對此避而不談,一邊上手捏著手臂上那顆子彈屁股的把它給揪了出來。一邊就暗自琢磨起這怪物行動的目的來。

  在他看來,這怪物的手段自然不是什麼隨意的施為,而是明確的有的放矢。考慮到它所展現出來的不下於人的智慧和狡猾,他有七八成的把握判斷,這是這個怪物在刻意的製造他們之間的裂隙。

  挑撥離間。這種手段固然低劣,但是卻不得不說是個有用的把戲。最起碼眼下,哪怕說已經是看出了這一層,盧修對於那滿場添亂、甚至差一點都要把子彈射到自己腦門上的神原也是止不住的生出了厭惡。

  為了團隊,他剋制著自己的這份情緒,並沒有表露出來。但相比較於他的剋制,明日香可就要激烈多了。

  「蠢貨!還哭!你有什麼資格在這哭,你難道不知道你差一點做了什麼嗎?」

  之前啪啪兩巴掌顯然不能瀉掉她心中的怒火,她乾脆就一把把神原抓了起來,然後死死的頂在了牆壁上。

  這是含恨之下的動作,自然不會有半分的客氣。神原當即就感覺自己好像是被車撞了一下一樣,渾身一陣劇痛的,連呼吸都有些不暢了起來。

  「助けて……」她嘗試著掰開清水泉的手掌,但眼下已經落後的身體素質並不能支撐她完成這樣的動作。而也就是在一陣掙扎無果之後,她只能徒勞的向其他人伸出手,發出求救來。

  對此,老胡冷眼旁觀,劉老也是一聲不吭。有礙於成年人的身份,他們雖然不會親自去針對她,但並不意味著他們不想看到這丫頭接受到一些本該接受的教訓。

  挨打要立正,犯錯就要認。他們又不是這丫頭的親爹,沒有任何的理由支撐他們去慣著她。

  神原也是猜到了自己可能犯了眾怒,內心裡有些驚恐之下,她當即就為自己辯解了起來。

  「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太害怕了!我沒有想要傷害到誰,那根本就個意外啊!」

  這話眼下也只有明日香聽得明白,而也正因為是聽得明白。她才越發的感到氣憤。

  害怕?誰不害怕。可問題是你害怕的表現不僅僅拖累了大家,更是把盧修也陷入到了危險里。一想到剛剛的情況,明日香就覺得后怕。也就是跳彈落在了無關緊要的位置上,這要是打在了腦袋、眼睛這類的要害處,她真是殺了這個蠢貨的心都有了。

  而眼看她現在居然還敢狡辯,還沒有意識到自己的錯誤。她反手就是一巴掌的用力地抽打在了神原的臉上。

  這一巴掌是使足了力氣,一瞬間就讓神原原本還算是嬌俏的臉蛋變得腫脹了起來。而眼看著她還要繼續,盧修卻是在這個時候喊停了起來。

  「夠了!明日香。給她點教訓就行了,有什麼問題的以後再說!」

  「老師……」

  「怎麼,我說的話你也不聽了嗎?」

  明日香猶自不解氣,顯然不想就這麼輕易放過了神原。但盧修的態度很是堅決,根本不給她拒絕的餘地。

  眼下的他更能看清楚自己這行人的境況。

  怪物的離間計噁心就噁心在,它讓自己這行人中間生出了一些芥蒂。這種芥蒂會導致兩種可能,一是像現在這樣,他們開始默許這樣的打擊報復,或許說不會要了神原這丫頭的命,但來回折騰的,肯定也是不會讓她多麼的好受。

  而這,他不相信神原會不記恨。這種本性就不怎麼滴的小丫頭要是能有那麼大度,他以後就倒立著走路。一旦這小丫頭肚子里的記恨變成了仇怨,那麼問題可就真的大條了。指不定哪一天跳彈就變成了黑槍,他們有一個算一個的,都要倒在這小丫頭的腳下。

  別說不可能。女人的小心眼發起狠來,還真沒有什麼不可能的事情。她要是成心千日做賊的,一般人還真未必防得住她。

  這是一種可能。而另一種可能則是,他們在憤怒之下,直接宰了或者拋棄了這個小丫頭。

  這應該是正和了那個怪物的心意,因為很明顯的,它是把自己這群人當做是了必須要弄到手的獵物。

  雖然不明白為什麼這怪物一定要緊追著他們不放,明明這個島上並不缺獵物的說。但盧修大膽的估計,這應該和它那神秘的來頭有著巨大的關係。

  從自己好端端一個人會被他當做是同類,百般折騰的就能看得出來,這個傢伙的原始形態應該是某種寄生性的生物。而從一個寄生物突變到這麼大的一坨,想來也是需要某種特定的物質才對。

  參考一下異形的多種形態,他大膽的假設,這個怪物是把人類當做成了自己的基礎食糧。至於說是用人類填肚子,還是用人類的基因幹什麼其他的事情,他猜不出也管不著。

  但有一點可以肯定的是,在這個島上,他能碰得到的人類估計也就是自己這幾個了。而假使自己這幾個人對於它來說真就是必需的,那把這個小丫頭撂在這裡也就和資敵差不多了。

  這個時候怪物強上哪怕一分對於他們來說都是要命的事情,所以盧修自然是不願意再節外生枝。

  而明日香到底也不會去違逆他的意思,所以儘管有一些不情願,但她到底還是把神原給放了下來。

  「咳咳.……」

  或許聽不明白盧修到底對明日香說了些什麼,但是她大致還能明白,這是盧修拉了她一把。出於感激,也出於某種程度上尋求庇護的心理,她下意識的就想要抓住盧修的胳膊。但並沒有給她這個機會,盧修把手一抽的,就豎起了一根手指抵在了她的面前。

  「這是最後一次!如果再有下一次,誰都救不了你。」

  沒人有意見,神原也能看明白這個意思。而也算是揭過了這一茬的。盧修轉身就行動了起來。

  從他的背影上似乎看不出來什麼問題,但老胡並不放心,拖著清水泉的屁股往上一蹭的,他連忙就跟了上去。

  「老盧,你這沒什麼事吧。」

  他這麼說著,眼睛還在不斷的往盧修胳膊上的傷口瞄。肉眼可見那裡的肌肉和青黑的血管在自發的蠕動,血液流淌之下,已經是在傷口處形成了一塊厚厚的硬痂。

  這他娘是人能做到的?他心裡一陣嘀咕,但到底也是不怎麼願意懷疑自家兄弟。所以也就只能是佯裝沒有看見的,他就自顧自的往已經空了的槍膛里塞起了子彈來。

  「我都已經是這個模樣了,還能有什麼問題。」

  盧修語氣倒是平靜,但內里的意思,老胡還是能聽出來他話語里的複雜。

  講道理,一個好好的人突然變成這樣,多少都會有點心理上的異樣。也就是盧修沉得住氣,不然換做他……

  對此,老胡也是無法可想,只能幹巴巴的安慰了一句。

  「也許,你這模樣能變回來?」

  「但願吧。眼下還是先活下來再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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