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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 絕境中的反殺

  這並不是一個無意識的,垂死掙扎式的動作。他也並不是說摸到什麼就拿什麼的,全憑運氣的往鬣狗大嘴裡那麼一塞了事。

  他這個時候是存在著一定的章程的。或許說內心裡的確是恐懼、慌亂以及種種茫然無措的情緒複雜在一起。但在大腦的某一塊區域中,老胡卻是保持著一種近乎絕對的理性。

  邏輯思維這種東西,作為人類千萬年來進化的結晶。怎麼都不可能會突然之間的就從腦子裡消失掉。就算是有這樣的情況,那也只是人類的負面情感壓制住了這種能力的發揮,但絕不意味著這種能力的喪失。

  而真正有勇有謀的人,不是說他不知道恐懼、不會慌亂,而是他知道克制自己的這種負面情緒,並且時刻都能讓自己理性思維發揮出作用。

  老胡別看平常的時候不怎麼靠譜,但是關鍵的時候他卻是不會有半點的含糊。用句有些誇大其詞的話就是,他把一切都算計在了自己的股掌之中。

  就在這短短的一秒鐘之內,他已然是考慮到了所有可能以及不可能的情況。而也就是在一種近乎不可思議的情況之下,他一把就抓住了斷裂的上半截斧柄,連同著上面的斧頭一起,塞進了鬣狗的嘴巴里。

  這還不是隨便的塞入。而是筆直的把斧頭豎起,正對著鬣狗開合的上下顎。

  如此緊急的情況下,老胡自然是沒有餘力去揮動著這半截斧頭做些什麼。不過也並不需要他去做些什麼,因為這個時候,鬣狗巨大的咬合力就已經能提供一切他所需要的臂助。

  還是那句話,野獸永遠猜不到人類會掏出怎麼樣的工具來充當對付它們的武器。鬣狗只想著咬碎阻擋在它面前的一切,不管是這個直立猿身上的哪一部分,反正只要能把他給咬成碎片就行。

  但,血肉之軀終究無法匹敵鋼鐵。這一嘴下去的最終結果,到底也只是它把自己的性命給搭上去而已。

  數百公斤幾乎近噸的咬合力就好像是液壓機器一樣,幾乎是把它的整個上下顎都往斧頭上斫。而這種事發生的又是那麼的突然,等它切身的感受到痛苦之後,一切都已經是來不及了。

  斧頭鋒利的刃口幾乎是把它整個的上顎給切削掉了大半,鮮血就像是爆開了的水管一樣,直接就噴了老胡一頭一臉。

  鬣狗因為這痛苦而哀嚎,拼了命的就想要退卻。但斧頭卡在那裡,而老胡又死死抓住斧頭的。根本就不給它半點逃跑的機會。

  他這個時候真的算是發了狠的。所以,當感覺到鬣狗的退意之後,他不僅強行的制止了它的動作,同時更是硬生生的別著斧頭的,想要給鬣狗造成更進一步的創傷。

  這並不容易,畢竟鬣狗雖然因為這一招而失去了最有力的武器,但是它這個體格所擁有的肌肉以及那份爆發力卻還在。甚至說因為極致的痛苦,它的這份力量反而是得到了一種急劇的增強,老胡想要與之對抗,殊為不易。

  但老胡也是個認死理的玩意。他既然這個時候發了狠,就不會因為這麼點困難而選擇退縮。

  沒錯,鬣狗的脖頸肌肉力量的確是十足,甚至說能在他硬卡著斧頭不松的情況下強行的把他整個人都從地上給拖拽起來。但這終究也只是一個治標不治本的辦法,它就算是把老胡給拖起來了,也根本拿他沒轍。

  鬣狗不比那些大貓,除了尖牙之外還有利爪可以動用。它爪子又粗又鈍,用來輔助按壓獵物,撕扯肉塊還行,想要像是猛虎花豹那樣,一爪子下去能把皮肉都給掀下來一大塊的,卻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這讓它根本無力去對老胡做出威脅,但老胡則不然。

  順著鬣狗拉扯他的力氣一下子站起了身來,老胡手上攥著斧頭不松,身子卻是一個翻滾的,直接跳到了鬣狗的背上。

  差不多三百公斤的體重讓鬣狗馱起老胡這麼一個成年男性並沒有太大的壓力。只是說稍微的腰身一沉,鬣狗就已經是穩住了自己的身體。

  然而,老胡可不是想要憑藉著自己的體重來壓垮它。僅看體型就知道,這是不大切現實的事情。他翻身上來,是為了讓自己有更好的輸出空間,而也是一手攥著斧頭,半趴在這鬣狗上半身上的,老胡另一手就像是環抱一樣的,死死卡住了鬣狗的頸部。

  了解過現代格鬥的人都知道,現代自由格鬥中有許多都是通過鉗制對手的脖子,以限制血液流通和氧氣供給來迫使對手因為缺氧而喪失戰鬥力,從而制服對手的手段。

  這個手段可不僅僅只是能對人使用。對於所有有脖子,並且脖子里有主動脈和氣管的生物都能發揮出作用。只要你的力氣夠大,能夠對對方的頸部肌肉起到足夠的壓迫性。那麼你都有可能通過這種辦法來制服它們。

  當然,一般的人類估計是拿這種體格的野獸沒有什麼轍的。這就跟向老虎發起滑鏟一樣,純屬某種程度上的臆想。

  但老胡到底不比常人。他這兩膀子力氣,現在即便是沒有個五六百斤,少說也是有三四百斤力道的。

  這股分量足以對抗鬣狗這誇張的頸部肌肉。所以當他這麼做了之後,鬣狗很快就嗚咽著,有些失去了力氣。

  當然,老胡可不會因為這種外在的表現就隨便的掉以輕心。他判斷鬣狗是否失去戰鬥力的關鍵在於,他勒著鬣狗的胳膊是否還能感受到那種明顯的的抵抗力。顯然,還有。而這則是讓老胡臉色越發漲紅的,開始拚命的加大起了臂彎里的力氣。

  嘎吱咯吱的,這個近距離里,他甚至能聽到鬣狗頸椎和他較勁時所發出的那種錯結的聲響。

  越是這樣,他就越是不敢有絲毫的鬆懈。可以說是使出了吃奶的力氣,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這樣究竟堅持了多久。終於,就好像是緊繃到極限的褲衩突然間不堪重負的崩岔開了一樣,鬣狗的脖頸再也沒有了那股僵持的力氣,它整個身子也像是麵條一樣的,徹底癱軟了下去。

  前吻的鮮血似乎完全失去了抑制的力量,直接就把它腦袋下的地表徹底的淹成了一窪血泊。而如果不是說,它還有力氣在那起伏胸口的話,老胡甚至都會懷疑它已經是被自己給直接卡斷氣了。

  不過這樣子,距離斷氣恐怕也用不了多長時間了吧。

  老胡心裡盤算著,也終於算是長出了一口氣。他想要從鬣狗的身上爬起來,但渾身已經有些脫力的他腳下一軟的,整個人就只能是打著滾摔倒在了地上。

  感覺全身都有些酸痛,他嗓子里只想呻吟。但聽到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的,他卻是又硬生生的把這種呻吟給重新的咽回到了肚子里。

  這好不容易幹掉了一隻猛獸,正顯得自己威猛的時候,他要是跟著個娘們似的哼哼唧唧的,那不顯得有些太掉份了嗎?這個時候,正是頭可斷血可流,面子絕對不能丟的時候。所以別說是這麼兩聲哼哼,就是真有一口血含在嘴裡的,他也要給它咽回去才行。

  把男人的硬氣屬性拉滿到了極限。老胡聽到腳步聲湊近到自己身邊后,不用人攙扶的就自個的爬起了身來。

  他是想要秀一把的,然而睜開眼睛一看,卻只看到盧修一個人站在他邊上,似笑非笑的看著他。

  這都是千年的狐狸,對方肚子里想什麼彼此都能摸得清楚。所以他也懶得裝腔作勢,視線越過盧修往後一探的,就有些納悶道。

  「人呢?怎麼就來了你一個?」

  「吶!還有一個在邊上蹲著呢?」撅著下巴沖著旁邊示意了一下,盧修臉上卻也是遮掩不住的調侃了起來。「可以啊,老胡。你現在都有這本事了!照這麼個趨勢,我還真可以放心大膽的把正面對敵的活交給你,我就安心躲在後面放冷箭就行了。」

  「你給我拉倒吧。」狠狠的翻了個白眼,老胡顯然不願意把這種臟活累活的全部都給搬到自己的身上。「你要說你一三五,我二四六的我倆輪流來那還行。但想要讓我充當全天肉盾,那是半點門都沒有。就這麼個玩意都快要了我的小命的了,這要是以後全都甩到我身上,那豈不是擺明了要逼著我英年早逝嗎?」

  「嘖嘖,狗子,你變了啊。當初說好了的你怎麼能變卦呢?」

  「我呸。合著你不想干這活了,就想拉我下水。你真當我是鐵打的啊。一對一半,這事沒得談。我這個傷員願意跟你這樣分你就該偷著笑了。」

  「嘖嘖.……」盧修沒有說話,臉上則是擺滿了揶揄的神色。反正打自己臉的人又不是他,他自然是不嫌事大的可著勁的煽風點火。

  看他這表情,老胡臉上其實是有些掛不住的。不過,掛不住也得怪。畢竟這時候要是拍著胸脯答應了,那以後遭罪的可就真的只是自己了。

  這種事情,只有切身體會過了,才能了解到其中的兇險。而即便說知道盧修這話里是跟自己開玩笑的意思,但是打心眼裡的,他就不想去面對這樣的事情。

  玩命這種事情,偶爾一次還行,玩多了那可真的是遭不住的。畢竟運氣這玩意,誰也不敢打包票地說自己就一定能走運走到最後。而這個破地方,一旦走了霉運,缺胳膊少腿都可能已經算是輕的了。

  老胡自然是希望自己,以及其他的任何一個人都能完完整整囫圇著回去。但這畢竟是個妄想,所以他也只能是在心裡一陣哀嘆的,臉上直接就擺出了一層晦氣。

  「怎麼?你這是閃到腰了,還是硌著蛋了?悠著點,這才路途剛開始呢?你這要是出了點意外的,劉老可就有的忙活了。」

  「滾滾滾,也不知道說點好聽的。」

  看出來盧修完全是沒心沒肺的調侃,老胡直接一臉厭煩的甩起了手來。他是看出來了,這孫子這時候估計是說不出什麼好話來。與其在他這裡受氣,倒不如和別人聊聊,看看其他人會不會給他一點正常的關懷。

  好歹他也算是解除了一場危機,別的不說,最起碼三谷麻美的小命算是他保下來的吧。盧修這傢伙不想當人,狗嘴裡怎麼也吐不出個象牙。總不能說你清水泉作為一個老師,連連句好聽的話都說不出來吧。

  「清水老師……」

  一臉幽怨的看向蹲在那裡,只顧著打量鬣狗的清水泉。老胡的腔調像極了那些被打入冷宮,二三十年都沒有見過一個男人的深閨怨婦。

  這個語氣清水泉完全接受不了,她直接是一個哆嗦的,就抱住了自己的胳膊。

  「別,胡桑。您能發出點活人該發出的聲音嗎?」

  「我這不是受了點傷,需要人給點安撫嗎?」

  老胡一臉的委屈巴巴,只可惜,他這種大鬍子做這個表情,只會讓人覺得怪異。清水泉就真的很難對這個樣子的老胡給予任何程度的同情,但又不能說真就沒有一點表示。所以也只能是擺出一副尷尬的表情,她有些勉強的就對著老胡誇獎了起來。

  「那你可還真是好棒棒呢,胡桑。」

  「不是,你這也太敷衍了吧。」

  老胡翻了翻白眼,感覺自己今天是出門沒看黃曆。但儘管他已經發出了這樣的抱怨,可清水泉顯然也沒有在這方面慣著他的那個意思。

  「你行了啊,又沒有缺胳膊斷腿的,有必要裝的這麼可憐嗎?麻溜點,給我閃到一邊去。別耽誤我研究這頭巨鬣狗!」

  狠狠地甩了甩手,清水泉的態度就像是在打發拿著個POS機跟你乞討的乞丐。她現在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眼下的這個巨鬣狗身上,可沒有那個功夫去陪著老胡玩什麼過家家的遊戲。

  老胡被迫吃癟。而盧修看的卻是只想發笑。

  清水泉這毛病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了。你現在趕著趟的往上送,這不是擺明了找不痛快嗎?

  他很樂意看這個笑話。而老胡則顯然不願意充當這麼個笑料。

  歇了這麼一會兒,已經恢復了點體力的他乾脆就捋起了袖子,打算在這個問題上和盧修好好掰扯掰扯。但還沒有等他真的把這事給付諸行動了,清水泉就已經先一步的站起了身來。

  「兩位,我有一個不是很好的消息要宣布。恐怕,我們要有大麻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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