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8,明年的明天,必是你的祭日。而且還是你
388,明年的明天,必是你的祭日。而且還是你心甘情願去死的
周玟轉過了頭,被燈光照得白慘慘的臉孔,鋪著一層深仇大恨,那大恨令她看起來陰森可怖。
蘇錦一接觸到那寒森森的眸光,就心驚膽顫,有種想逃離的衝動。
可是,她已經進來,這裡是這個女人的天下,她想逃是沒地方逃的。
甚至於未來,她的命運,全在這個人手上。
「你為什麼會這麼在意那個男人是誰?」
她一步步逼近,眼神咄咄的。
「我覺得這男人不懷好意。」
蘇錦沒有怯聲,很勇敢、很冷靜的道出了心裡話:「如果你沒有被他慫恿,現在,你女兒應該還在……即便你沒了心愛的男人,可你至少還有一個你們相愛的見證。就因為你太貪婪,才把她弄丟了……事後,你卻怨天恨地。這個時候,你有沒有想過,當初,你的做法有多偏激嗎?」
當然,如果當初真沒有換的話,現在她也就不復存在了。
是周玟女兒的死,才成就了她的活。
這是一個不爭的且關係複雜的事實。
「你在興災樂禍。」
這幾個字,那語氣咬的陰嗖嗖的,會讓人感覺那彷彿是從陰曹地府里冒上來的。在大冷天的夜裡,在這燈光白晃晃的夜裡,這種聲音,讓人背上發毛,身上起栗子。
就宛如,這人是牛頭馬面的化身,只要一眨眼,她就會變成怪物,往她身上套一條鐵索,就能將她索了命去。
「沒有!」
蘇錦努力鎮定。
「你有,你肯定有,你就是有!」
周玟拍了一下桌子,衝過來,隨手抓起一條長凳就往她身上砸了下來,嘴裡則精神失常似的在吼:
「明明死的應該是你,為什麼最後死的偏偏是我的女兒……明悅兮,你賠我女兒,你賠我女兒……」
那速度太快,一陣疼痛襲來,蘇錦被砸到了地上。
有那麼一會兒,她腦子空了,只看到那個女人在沖自己吼,卻有點聽不清她在吼什麼,只覺得額頭有血水在滲出來。
這是周玟用力過猛所導致的。
這個女人經歷過很多。那些經歷,讓她更擅於保護自己。在美國的時候,她就學會了一些防身術。這些本事,足可以令她比一般女人更強大。
所以,當她想要襲擊對方時,只要對方不是特別厲害,她肯定能成功。
現在,她的對手是蘇錦,這是一個沒多少攻擊性的女人。
事實上,整個中國十幾億人口當中,普通的飲食男女,又有幾人懂那些攻擊技巧的,所以,蘇錦在周玟盛怒中挨打,那幾乎沒有意外的事。
失聰了那麼幾秒之後,蘇錦終於聽清楚這人在喊什麼了。
她反反覆復的在讓她賠女兒,在叫她明悅兮。
原來,這人,早就知道她是明悅兮了……
終於,她找回了自己的聲音:
「你瘋了是不是?我怎麼可能是明悅兮……周玟,我只是一個沒爹沒娘的孤兒,你那是什麼想象力,居然把我想象成了明悅兮?我不是明悅兮,我不是明悅兮……」
她撫著發疼的額頭,大叫了回去,權當不知道這些事,語氣說有多憤怒就又多憤怒。
這不是演戲,她的確很生氣。
誰挨打了會不生氣?
「怎麼?你不知道?」
一隻手伸了過來,一把揪住了她的頭髮,一臉沉疑的掃著,瞄著,那目光,就像X光一樣,似要將她從骨裡頭看透了。
「我該知道什麼?」
疼啊,髮根連心啊!
「靳恆遠一直在查你的身世,你不可能不知道!」
周玟在那裡叫,完全不相信她的話。
「對,他是在查我的身世,但那麼久遠的事了,他能查到什麼?我連我自己是誰都不知道,他怎麼能查得出來?周玟,你放開我……」
用盡全力,蘇錦推開了她,擦掉了額頭的血,可血仍在噌噌的冒著。
她頭有點暈。
血腥味令她想吐。
那女人呢,就站在三步遠處,審視著,銳利的鷹眼一動不動的盯著她看,神情變得有點不正常:
「你手上有個鐲子,那是一個名叫濮少君的女人給你的。當初,他們把我女兒和你替換時,把身上的衣服都換上了,就是沒把那鐲子取下。因為那鐲子脫戴很複雜。結果,這鐲子,最後成了確定你身份的信物……」
蘇錦把眉頭皺的是緊緊的,故意滿口不信的厲叫:
「你在胡說,這不可能,這絕不可能……」
「你以為我為什麼這麼討厭你嗎?就是因為,我知道你就是那個害死我女兒的罪魁禍首……」
周玟指著她,白凄凄的臉似厲鬼,陰冷的呼叫,似鬼哭狼嚎,此時此刻,那個幹練、沉著、凌厲的女強人不復存在了,住在這個軀殼裡的是一個只知道報仇的惡魔。
就像人格分裂了,就像一隻發了病的狂犬,她在那裡狂叫:
「我怎麼可能讓那個孽種娶了你?
「那孽種不配得到幸福,你這害人精更不配。
「我不可能看著你們美美滿滿的結為夫妻的。
「有人想整得你生不如死,我當然願意配合,我就要你活得萬分委屈,沒一天能過得舒坦;我就要你們一起陪著痛苦,無論晨昏,都不得開心……
「要不然,我這麼些年過的苦日子,我找誰去追討……
「你根本就不知道,那些年,我過得有多苦,有多累……
「那個明澹,先是把我和明粵趕了出來;然後呢,拆散了我們,害得明粵成了半死不活的植物人……最後呢,他還把我送去了美國,賣給了一個混混當老婆……
「你知道我那些年過的是什麼日子嗎?
「每天都在挨打,每天都在受虐……
「那時候,我每天都在想:我不要活了,這樣暗無天日的日子,我活著還有什麼意思?
「可我不甘心,命運這麼愚弄我,把我害得這麼苦,如果我認命了,如果我抹了脖子,我遭的這些罪就白遭了……
「對,我不甘心就這樣白白遭了那些罪……所以,我就拚命忍著,拚命熬著,最終,我熬出了頭……那個混混死了……我自由了……」
周玟揚起了頭,愉快的笑著,帶著她認為的勝利和驕傲,顯得是那麼的得意:
「你問我在國外好好的為什麼要回國?
「現在,你明白了吧!
「我回國,就是來複仇的。
「所有虧待過我的人,我一個一個都不會放過。
「所有毀掉我幸福的人,我要他們的生活都要破碎了。
「所有我嘗過的那些苦,我要讓他們通通嘗個遍……
「而蘇家,是我所有痛苦的源頭。
「若不是蘇平,我就不會受這麼多的罪。
「我回來就是要給蘇家敲響喪鐘的。
「這就是我回來的目的……」
蘇錦沒有接話。
因為,和心靈扭曲的人,是沒辦法溝通的。
因為,她心裡藏的全是恨。
他們被恨控制著,做著一些違背道德和倫理的事。
周玟本是一個受害者,可因為恨,她的身份變了,成了報復者……
本來,她是值得同情的弱者,可當她的心被仇恨點燃之起,她再也不值得同情。
現在的她,是可憐可悲可恨的。
「我是不是該恭喜你,如願的毀掉了一個蘇家。」
頭有點暈,蘇錦靠著牆壁,隨身帶著的帕子壓著傷口。
「謝謝,毀掉蘇平,我真心很快樂!」
周玟笑的很開心,病態似的開心著。
「周玟,你是怎麼知道,我就是明悅兮的?
「還有你說,有人想讓我生不如死,那是誰?
「那時的明悅兮才多大,到底是怎麼一撥瘋子似的人會對一個才只有幾個月的孩子下了這樣的毒手?」
她冷靜的問著,想從這個女人嘴裡套得一點有用的東西。
周紋的笑容越發明艷了,就像全勝而歸的女戰士,往後退了幾分,靠到了窗口:「是啊……那是怎樣一群瘋子啊,居然為難一個孩子?原因很簡單。因為恨那兩個把你製造出來的人。你很想知道他們是誰是不是?可惜,我不會告訴你的……」
她警覺的沒說。
不告訴就不告訴吧!
這其實不是蘇錦現在關注的重點。
現在,她最想知道的是,自己接下去的命運:
「好啊,那你倒是說說看,今天,你抓了蕭瀟,又用蕭瀟把我弄了到這裡,你想幹什麼?」
蘇錦環視著這間獨立的屋子,無法知道蕭瀟現在被他們藏哪了。
「蕭瀟呢,我想見她!」
「你現在見不著她的……」
周玟往桌邊走了過去,倒了一杯水,仰著脖子喝了,站在那裡好一會兒,情緒似乎一點一點冷靜了下來,臉上的怒嘲也退了下去。轉過頭來時,她的憤恨不在了,只剩下一臉的深不可測。
「為什麼見不著?你們把她怎麼了?」
蘇錦緊張的直叫。
「她是蕭靳兩家的種,拿她能換上什麼,你猜猜看……」
她坐了下來。
桌上有飯有菜,她自顧自吃了起來:
「哦,對了,我給你備了飯,過來,一起吃飯了……看在你曾經叫我一聲周姨的情份下,我會讓你吃的飽飽的再送你上路的……等一下,絕不讓你做一個餓死鬼……」
什麼意思?
蘇錦猛得打了一個激靈:
「你想弄死我?」
「死不死,到時,你自己選擇,我不逼你……嗯,你要不死,那就只能另一個人死……猜猜看,那個人會是誰?」
她一派笑容可掬,死亡在她嘴裡似乎成了一個很有趣的遊戲。
蘇錦想到了鄔婷,想到了蕭瀟苒,心臟開始害怕的狂跳:
「周玟,殺人要償命的……」
一抹古怪的笑,跳上了這個女人的眉梢:
「你覺得我會怕嗎?」
蘇錦一怔:什麼意思?這人,這是想同歸於盡嗎?
這時,周玟的手機鈴聲響了起來。
她接了一個電話,接完,抬頭又一笑:
「猜到了嗎?」
蘇錦不接話,更不想和她玩這種猜猜猜的無聊遊戲。
「我可以直接告訴你的……」
周玟轉身,往牆邊打開了一個柜子,另取了一瓶紅酒,拎在手上,走了過來,在她面前一掠而過,盯著她神秘一笑,話說得很輕:
「你和靳恆遠,只能活一個……不過不是今天……我們改主意了,再讓你多活一個晚上。明天,你會死得風光無限……明年的明天,必是你的祭日。而且還是你心甘情願去死的……」
她轉了回去,倒了一杯酒,優雅的挑在指間,愉快的笑著。
蘇錦看在眼,渾身發毛。
明天,她真會死嗎?
恆遠能在明天找到她嗎?
她不知道。
她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