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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9,她說;矛盾的焦點在顧麗君身上; 她問

  179,她說;矛盾的焦點在顧麗君身上; 她問:你喜歡葭慧嗎? 

  靳恆遠眼神一煞不煞,臉上笑容始終掛著,心下則在感嘆她的心思敏捷,嘴上卻沒有回答,只問: 

  「為什麼這麼認為?」 

  「是顧櫟華的話,給了我這樣一個感覺。」 

  蘇錦盯著他表述了自己的觀點: 

  「矛盾焦點好像在那個名叫顧麗君的女人身上。 

  「我覺得,你們三個以前應該是認得的,而且可能還是朋友。 

  「因為老薄都認得顧櫟華。那顧櫟華還叫老薄飛泓哥,叫得那麼自然,足以證明以前你們的交情應該不錯。 

  「所以,我在想,可能是因為顧櫟華的姐姐嫁給了你爸,所以才引發了你和你爸的不和。 

  「而且,你反對過這門婚事。 

  「因為在璟宮時,你曾說過一句話:我的婚姻我作主,就像您的婚姻您自己作主一樣。 

  「這句話讓我感覺,你應該強烈反對過的。只是沒成功。 

  「你爸是一個有著豐富閱歷的男人,拋開我對他的私人陳見,從理性的角度出發,我認為他不會是隨隨便便給人婚姻承諾的人。 

  「他在五年前另娶,卻沒有舉行婚禮,可又生了孩子,這當中肯定有原因。 

  「但我想不出是什麼原因。 

  「難道是——那個女人愛慕虛榮,你認為你爸不該娶,可偏偏他不聽勸娶了,所以才……」 

  一根手指壓到了蘇錦唇上,點了點,轉而輕輕捏起她纖纖的下巴: 

  「不用猜了,這不是一句話兩句話可以說得清的。涉及很多人很多事。現在暫時就不提了。你只需要記得一件事……」 

  「什麼?」 

  「以後,若遇上顧櫟樺,記得別和這討人厭的傢伙說話。他很想氣我。你要被他氣到了,那就直接把我給氣到了。」 

  他還是避而不談。 

  蘇錦定定看著,不確定他眼中的隱憂是從何而來的,考慮了一下,還是點下了頭去: 

  「嗯,我記下了!」 

  笑容重新在他臉上鋪了開來: 

  「好了,那就先把這件事擱置在一邊,你看,難得一起來香港,天氣又這麼好,要不我陪你出去轉轉?」 

  蘇錦想了想,轉頭看了一眼在花園中散步的薄飛泓: 

  「比起去玩,我更想去和薄飛泓談談。葭慧的事,現在是刻不容緩了……」 

  靳恆遠一臉的期待,被她這次話打擊到了: 

  「重色輕友這成語是怎麼落到你身上就成了輕色重友了?」 

  他有點小不滿。 

  「你肚子又不會大起來,用得著我緊張嗎?」 

  蘇錦笑得一臉無辜。 

  靳恆遠作勢敲她額頭。 

  她笑著躲。 

  手機從他們身後響了起來,是長寧拿著靳恆遠的手機跑了過來: 

  「靳哥,季北勛找!」 

  「哦!」 

  他去接電話,她揮手又沖薄飛泓追了過去。 

  他看著,那絲滑的長發順滑的在她背上甩著,青春飛揚在他眼帘里。 

  微一笑,他接通: 

  「北勛,怎麼樣?」 

  「那孩子,我幫你找著了……」 

  「真的啊,謝謝啊……」 

  靳恆遠露出了欣喜之色。 

  「先別忙著謝我,我的話還沒說完。有件事,我得對你說聲抱歉的。」 

  「怎麼了這是?」 

  「那女人,被她溜了。我的人,正在搜查她的行蹤。這一次被她溜了,只怕她會報復的更厲害。我和你說一說,安全方面,你必須留心一下了……」 

  靳恆遠臉上現出了凝重之色: 

  「謝謝提醒。孩子現在在哪?」 

  「在我手上。」 

  「觀察過他了嗎?心智方面,有沒有不妥的地方?」 

  「是個不錯的孩子。智商特別高。但,非常缺乏安全感。這個女人對孩子,還是不錯的。沒有將她的報復心,傳教給那孩子。感覺,他們母子的感情,還是不錯的。所以,你想從那個女人身邊,將扶養權爭奪過來,那會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那孩子肯定會因為將一切想他們母子拆散的外人視為仇敵的……」 

  「哦!好,我知道了。北勛,不管怎樣,這次真是太謝謝你了!」 

  「不客氣!」 

  「那孩子,請你先替我照顧兩天,現在我在香港,回去后我會去見他!」 

  「沒問題。」 

  季北勛答應罷,轉了話鋒: 

  「聽說昨天你出車禍了?」 

  「嗯!」 

  「以後開車當心點。好好的陸虎頭居然扁成那樣!」 

  「幸好我跳車了。」 

  靳恆遠笑一笑。 

  「居然還笑得出來,你老婆知道要嚇死的!」 

  「所以,我沒告訴她。現在她壓力夠大了。」 

  「家裡知道你結婚了是不是?」 

  「嗯!」 

  「反應還好嗎?」 

  「在我的預料之中。」 

  「這麼說,婚禮不會太遠了?」 

  「應該快了!」 

  靳恆遠溫笑。 

  「恭喜。同時,我得告訴你一個不太好的消息。」 

  「沒關係。你說吧!」 

  「蘇暮白娶秦雪這事,其中一個原因,我已經查清楚了。」 

  靳恆遠立刻斂笑: 

  「哦,是嗎?說來聽聽!」 

  * 

  蘇錦又跟到了薄飛泓身後。 

  這個男人的身板,比靳恆遠還要大一個輪廓,就像美國佬,又壯又結實的那種,所幸不是滿臉橫肉,如果,臉孔上要是沒有那道疤,應該還是滿英俊的。 

  「為什麼跟著我?」 

  薄飛泓回頭瞅著:才被她男人給招回去,這會兒,怎麼又跟過來了,還用一雙漂亮的大眼睛審視他——她是有男人的女人好不好,這樣看男人,就不怕她男人吃醋嗎? 

  「有事?」 

  蘇錦也站定了下來,美眸直轉: 

  「沒事。就是想和你談談。」 

  「你是小蕭的女人,我和你呢,不熟,好像也沒什麼共同話題,你能和我談什麼?」 

  這男人,要麼就是天生不會說話,要麼就是不想和她說話,聽聽啊,一開口都把話給說絕了。 

  蘇錦笑笑:「我想和你談談葭慧。」 

  說的很直接。 

  有時,越是直接,越讓人無法拒絕。 

  薄飛泓寡寡笑了一個,轉開了頭: 

  「沒什麼好談的,我和楊葭慧,只是萍水相逢的朋友。她脾氣爽快,我脾氣也直爽,她喜歡喝酒,我也喜歡酒,她喜歡看人打架,我呢,我是天生能打架……其他沒什麼了,就這樣……」 

  他雙手插袋,往前走去。 

  「你喜歡葭慧嗎?」 

  蘇錦追了上去,攔了去路。 

  薄飛泓一楞,又一笑,咬了咬下唇,正眼打量著: 

  「蘇錦,你說話,一直都這麼直接的嗎?」 

  「對不起,我不太喜歡轉圈子。」 

  她靜靜答道:「直接點好。是就是,非就是非。弄明白了,心裡有底,沒弄明白,心裡永遠惦著。總奢望著。期盼著……」 

  「我……」 

  他想說話,卻被她搶斷。 

  「在你決定回答之前,我想和說說葭慧的過去……不知道你願不願意聽……」 

  薄飛泓猶豫了一會兒,才道: 

  「好,說來聽聽也無所謂了。」 

  兩個人往綠茵茵的林蔭走去。 

  蘇錦一邊回憶,一邊徐徐道來: 

  「人的一生,會遇上很多很多人,其中絕大多數人,只是我們生命當中的過客。少有成為朋友和知己的。」 

  薄飛泓聽著,點下了頭:的確如此。 

  「葭慧,我,還是小彤,我們是打小認識的。十幾二十年的交情這麼一積攢下來,那感情就深到了骨子裡。現在的我們,都盼著其他兩人可以得到幸福,可以完完整整的做一個快樂小女人。」 

  嗯,那丫頭是有那麼說過,她們三人關係很鐵。 

  「葭慧是我們三個當中最野性的一個,從小到大,少生病,臉孔一向是白裡透紅,紅紅潤潤的,開了腔,那嗓音,常常像河東獅吼。性子有點強,還特別的能打架。」 

  是的,她說過她學過兩年跆拳道,整個人也是有那麼一點母老虎的架勢。 

  「小的時候,我們三女孩子常混一處,有時遭了男生惡作劇,第一個站出來反擊的一定是葭慧。她敢和他們打,敢和他們斗。我永遠是最文靜的那個,韓彤則是最容易被鬧哭的那個。所以,更多時候,是葭慧保護著我們。」 

  他想象著那畫面:覺得葭慧那小姑娘,勇氣可嘉啊! 

  「這和她家的教育方式有關吧!」 

  他心下肯定:應該是的。 

  「葭慧是家裡的獨生女,父母都是幹部,她呢,嘴巴是厲害的,那可能是師承她祖父的天賦,她祖父是大學里的語言學教授,辯論起來可厲害了。「 

  他查過,那是事實。 

  「她是被家裡慣著長大的嬌嬌女,沒吃過苦。生來呢,衣穿不愁,有房有車。父母掙的,全是她的。所以,她花錢從來是大手大腳的。當然,比如那種富豪人家,那是沒得比的,至少比我和小彤來說,她一直生活在小資的世界里。」 

  他見識過,她是很能花錢。 

  「認得葭慧的很多人,都覺得她勢利,其實,她本來沒那麼勢利的。」 

  這讓他蹙了一下眉,因為他不覺得這樣。 

  「大學的時候,葭慧看上了一個來自大西北的山裡小夥子,是個優等生,叫朗大山,正是朗大山徹底改變了她。」 

  他的目光頓時深了一下,聽得越發認真了。 

  「這個朗大山讀的是法律,在這個領域,可算是個人才。長得又帥,人身上透著一股子憂鬱,一邊讀書,一邊還兼職。那個時候,葭慧不知怎麼就對他一見衷了情,發了瘋似的追著人家,完全不在意人家的出身,成天的磨著他。」 

  年紀輕的姑娘,都喜歡有才華的男人。這事,他能理解。 

  「朗大山去兼職,她也去兼;朗大山生病,她端茶送水;朗大山缺錢,她把自己的零花錢悄悄提出來,無息借給他用;朗大山捨不得買各種專業書,她買來送他……反正她是百般的造就他,萬般的討好他。」 

  他皺了一下眉。 

  「精誠所至,金石為開。最後,她終於成了他的女朋友。 

  「大學四年,這兩個黏的就像一個人似的。 

  「大四那一年下半學期,大家都開始忙碌實習。葭慧特意找了一個離朗大山實習單位近的公司去當辦公室小妹。兩個人繼續黏在一起。」 

  他撇開了頭,有點不想聽了。 

  「五月的某一天,楊爸爸和楊媽媽知道女兒談戀愛了,且了解到:這個男生,來自一窮二白的大山裡,家裡還有四五個弟弟妹妹。他們急了,曾跑來學校大力強反對過。不許他們再交往。 

  「葭慧才不管,和家裡鬧得要死要活,非要在大學畢業之後結婚,嫁給這個她認為會有大有前途的男人。 

  「那時,楊爸曾語重心腸的勸過她:『愛情不能當飯吃。你以為光愛著,就可以把日子過舒服了嗎?過日子,就得用錢來過。你挑的這個男人,家裡要是沒那四五個還要上學的弟妹,如果他是獨生子,只要他肯做上門女婿,你要跟,我也認了。可他還要照顧那麼一大幫子,你覺得你能跟他好好把兩人世界經營好嗎?經營不好的。因為他的負擔太大了。你知道嗎?你要不信,行,給你一年時間,你去跟他過。過得下去,你再來和我談結婚這件事。過不下去,就早點散夥。趁著年輕,你還能另外找個好男人。』」 

  他覺得,楊爸說的還是挺在理的。 

  「就這樣,葭慧就和楊爸打了那個賭,以一年為期,到時再論婚事。 

  「這一年,楊爸斷絕了對葭慧所有經濟上的支持,她不得不和男朋友去租房住。」 

  說到這裡,蘇錦輕輕嘆了一聲,望著白雲悠然的天際。 

  「起初,兩個人照常過的很好。可漸漸的,他們就起了摩擦。沒半年,他們爭吵不斷,戀愛關係走進了危機。 

  「至於原因,不外乎經濟問題。 

  「葭慧出身好,從小到大,要什麼有什麼,沒吃過苦,花錢很厲害,雖然跟了朗大山之後,她很努力節儉了,可大學畢業那會兒,她和朗大山都處在不斷的在就業過程中碰壁的階段。在捉襟見肘的生活下,愛情很快被現實問題打得找不到北了。 

  「朗大山迫於經濟壓力,需要不斷的兼職,賺更多的錢,一是得貼補楊葭慧,二是要貼補家裡弟弟妹妹讀書。那時,他每天累得像狗一樣,生活狀態卻始終沒有任何起色。 

  「在這種情況下,是談不好戀愛的。」 

  薄飛泓是個有點年紀的人,當然清楚金錢在婚姻當中所佔地位的重要性:貧賤夫妻百事哀啊……在生活條件窘困的情況,風花雪月事,那是奢談,因此,不由得唏噓了一下。 

  「後來是朗大山承受不了壓力,和其一個女人好上了。在葭慧懷孕五個月的時候,被她抓姦在床。」 

  這話一出,一下令薄飛泓沉下了臉色。 

  「當時,葭慧氣得和那女人起了爭執,那女人推了她一下。當天,葭慧流了產。 

  「那朗大山惡劣的很,給楊爸打了一個電話,就此跑了,連醫藥費都沒給付,葭慧就此對男人失去了信任感,再沒有談過感情。這些年,她一直單著……」 

  吐出最後一句話時,蘇錦看到了薄飛泓眼中的心疼:在得知那個女人曾給其他男人懷過孩子之後,還知道心疼她的男人,肯定是一個有擔當的好男人。 

  蘇錦覺得,這樣的男人,一定會成為一個好爸爸的,好丈夫的。 

  「薄飛泓,這就是葭慧的故事。聽了之後,你有什麼感想?」 

  她輕輕問。 

  薄飛泓的心情的確很複雜,想不到那個笑容爽朗的小姑娘,竟有那麼一個不堪的過去,遇上了那麼一個無良男人。真是一朵鮮花插牛糞上了。 

  最糟糕的是,她遇上的第二個男人,也就是他薄飛泓,同樣是個人渣:她的運氣,也真是夠背的啊。 

  他在心頭輕輕嘆了一聲,才說了起來: 

  「那樣的男人,不嫁是對的。嫁了,再把孩子生了,最終苦的是她自己。 

  「雖說現在是自由婚戀,但是,在我看來,有時候門當戶對,也是要緊的。 

  「相等環境,才會更有共同語言,共通的審美觀、價值觀。 

  「比如,條件好的嫁或娶條件好,生活質量沒變,沒有經濟因素,就不容易出現矛盾。條件差的嫁或娶條件差的,一起努力,一起奮鬥,在患難中積累感情,這樣的婚姻,相對來說,也好維持一點。最糟的就是,條件差的娶條件好的。兩個來自不同階層的人,會因為經濟問題,產生分歧…… 

  「楊葭慧家境好,應該找一個家境相當的男人,這才不委屈了她自己。 

  「每個男人都有男人的脾氣,娶個嬌滴滴的老婆回家,養不好,肯定會被老丈人和丈母娘嫌棄,做男人的心裡窩了不痛快,難免會在老婆跟前低下幾分。夫妻之間,是平等的,要是有了那種想法,肯定會出問題。 

  「我有一個戰友,也家境貧寒,因為在部隊表現不錯,被一個長官的女兒看上了。人家一意要跟他。兩個人關係倒是挺好。結婚時,還是老丈人給安排的婚禮,婚房也是女方準備的。因為這樣,他每次去老丈人家總覺低人一等似的。人家不嫌他,他都這麼想,何況被嫌的男人,心裡肯定更窩火。」 

  蘇錦聽完,直皺眉:「你也會有這樣的想法?」 

  「男人再怎麼不濟,內心都是要強的。哪個男人甘心比自己女人差?」 

  薄飛泓淡淡道:「如果是我,遇上楊葭慧這樣家境的姑娘,肯定不會娶。男人最怕被瞧不起!」 

  這人,這是直接把他的想法,擺出來了。 

  蘇錦一下語塞。 

  「小蕭來了。失陪。」 

  薄飛泓指了指她背後,撤了。 

  「等一下,你還沒回答我,你到底喜不喜歡葭慧……」 

  她鍥而不捨的追問起來。 

  已經轉過身去的薄飛泓,頓了一下。 

  「不喜歡。」 

  說完,他大步跨著走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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