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她厭惡他,接下去她該怎麼面對他
88,她厭惡他,接下去她該怎麼面對他
姚湄的喪禮辦得真的很簡單。
她沒什麼親朋好友。
在蘇家時,她深居簡出,從不過問外頭的事,認得的人沒幾人。
離開蘇家,她就再沒和這些人有所聯繫。
她又是自由職業者,平常也沒有什麼要好的同事。
所以,來悼念的人,很少。
蘇錦的老闆來過,和蘇錦關係比較好的幾個同事也來過。
蘇家沒派人過來。
他們這邊也沒有人跑去報喪。
不來是最好的。
喪禮很冷清。
蘇錦覺得:這樣也好。養母喜歡安靜。
那就這樣靜靜陪她最後兩天。
在哀樂中,緬懷過去;在超度聲中,記想曾經;在簡單的儀式中,完成對亡者的最後尊重……
第三天上午,愛她護她的長者,變成了一抷灰,被盛在了一隻方方正正的盒子里,被暮笙抱在懷裡。骨灰盒上,照片上的人還是那個美麗貴婦,可形在人不在了。
蘇錦看著,眼淚簌簌直流。
「我不想把媽撒進江水裡。媽想要和爸合葬,這個願望我一定要為她完成……」
滾滾江水東逝去。
他們站在母親愛去的那處幽靜河堤,憶著曾經,一起尋春堤上的舊日情景,暮笙怎麼也不肯把骨灰撒掉。
是的,事到臨頭,他抱著下不了那個手,望著蘇錦,盼著她能支持他這個決定。
「這一撒了,那就真的什麼都沒了。」
他可憐兮兮的望著她,兩朵眼花噙在眼窩裡。
蘇錦也捨不得,抱著暮笙哭。
「那就先找塊墓地,暫時讓她入土為安吧……能不能讓媽和爸合葬這件事,來日方長,以後再想辦法……回了吧……墓地我來聯繫……」
這三天,靳恆遠擔著半子之責,有為姚湄披麻戴孝,很多事情,都是他在操辦。
因為之前說了要撒灰入江,所以沒訂墓地,現在突然改變主意,在上了回去的靈車后,他拿起電話聯繫起來。
蘇錦坐在邊上,回頭睇他,心情複雜之極。
他似乎還一如即往的待她好,可她心裡卻生了很嚴重的疙瘩。
那疙瘩,一日不解開,她一日就難釋懷。
如果母親沒有出事,她早追問了。
母親一亡故,她沒了任何情緒去研究其他事。
出軌如何,不出軌又如何。
母親看重他,自是希望他陪著走完這場葬禮的。
她得讓母親安心,一切由他來安排,母親在天上若是看到了,一定會欣慰。
人死後,有沒有亡靈,誰都不知道。
在這樣一種情況中,她只願,死後的人,還是可以看到這裡這一切的。
很快,墓地訂好了,位置很好,環境清幽,是處雙人墓。
之前,蘇錦曾留心過墓地的價位,在善縣這座小城,在這唯一的公墓當中,存放骨灰盒,一共有這樣七種價位。
最便宜的是擱在在骨灰寄放櫃內,除此之外,有六種不同價位的墓地:一般單人墓,一般雙人墓;高級單人墓,高級雙人墓;別墅型單人墓,別墅型雙人墓……
靳恆遠給訂的是:別墅型雙人墓,其面積比一般墓位大一倍。
其價格,自然也會貴上一倍。
戴著雪白的孝巾,看著這邊漂亮墓碑,她問了他價位:
「多少錢?」
三天了,這是她第一次主動和他說話,聲音嘶啞的厲害,臉孔是削瘦的。
這幾天,她沒吃好睡好,臉色白的讓人心疼。
正在和墓園負責人交涉的靳恆遠,打發了那人之後,轉頭,見她身上沾飛落殘葉,輕輕給撿了,目光深深的睇著:
「重要嗎?」
這與她自是重要的。
「我想盡我綿薄之力,得讓咱媽能在另一個世界,過得舒坦一些。難道你想反對?」
這世上到底有沒有另一個世界,蘇錦不知道,她知道的是這墓地,會讓她背上一身債。但她沒有反對。
「葬禮上花了多少錢,過後,請你列一張清單。到時,能回你多少,就還你多少,還不了的,我給你打欠條。以後慢慢還……AA制,這是我們之前說好的。我不想欠你什麼。」
蘇錦說到一半之後,看到他想張嘴插話,顯然是對她說的很不滿。
她不給機會,直接用「AA制」堵了他的嘴。
靳恆遠挑眉,不想和她起爭執,只道一個字:
「好。」
他啊,真是懶得和這個固執的小女人在錢這件事上計較。
入葬,立碑,哭拜,最後瞻望,離開時,已是午後。
按著喪禮禮節,下葬后,是白肆宴。
送葬的人不多,所以,酒宴也就辦了兩桌,靳恆遠作的主,把酒宴辦在了聚德軒。
下午兩點,酒宴散去,走出聚德軒,蘇錦看到三個脖子里掛了證件的工作人員迎了上來,她不認得他們,但在領頭那位的證件上看到了一個名字:羅泗。
來的人,是刑警大隊隊長。
蘇錦立刻緊張起來,攔在蘇暮笙面前,一臉戒備的問:
「你們想幹什麼?」
靳恆遠迎了上去:「小蘇。」
他把之前保釋蘇暮笙時和羅泗的約定說了。
「羅隊長這是在執行公務。」
蘇錦臉色發白,不肯讓開。
「姐,沒事,我只是和你先分開幾天而已,姐夫會幫我洗脫罪名的……姐,裡頭好吃好住的,你不用擔心我……過幾天,我就能出來的……」
蘇暮笙輕輕勸起蘇錦,臉上掛著淺淺的微笑。
蘇錦明白是明白的,案子還在查,而他是頭號嫌疑犯,但想到蘇暮笙又要被關起來了,她心裡就有十萬分的不情願。
「姐夫,好好照顧我姐。」
蘇暮笙看向靳恆遠,這一次這聲姐夫,他叫的很真摯,也很平靜。
靳恆遠點頭。
蘇錦轉過頭看,蘇暮笙抱住了她:「姐,你得好好照顧好自己,我會好好的出來的。到時候,我會用功讀書的……再也不會讓姐姐操心了……我發誓。」
經過了喪禮,這個任性的孩子,一下子好像長成了不少,那懷抱也好像寬闊了不少。
蘇錦回抱了一下。
「好了,我走了。」
鬆開后,蘇暮笙笑笑,揮揮手,跟著羅泗上了警車。
很快,警車遠去。
他們站在原地,目送。
而至始至終陪著他們,只有韓彤和楊葭慧。
「你,真能幫上暮笙嗎?」
蘇錦輕輕問身邊之人。
三天以來,他們少有交談的時候,她沉浸在喪母的悲痛當中,他在忙碌的操辦喪禮,竭力將喪禮辦得得體。沒有經驗的他,為此,不知打了多少電話,問了多少有經驗的老人,這才讓喪禮得到妥善的辦成。
「你需要休息。休息好了再來研究這事吧……現在,你打算回哪個家?娘家,還是我們家?」
靳恆遠不想現在討論這事,她太累,他也累,他們都需要歇一下。
不知什麼時候,天空唏哩哩下著小雨,沒撐傘,雨絲微涼,沾在肌膚上,帶來一片潮濕,身上的衣服也有點潮了,穿著怪不舒服,他需要衝個澡。養足了精神才能處理其他事情。
「娘家。」
她低低說。
「好,那我們去媽家。」
他答應,轉頭看到韓彤和楊葭慧撐著傘,還沒走掉,時不時在沖他們這邊張望,顯然是放心不下她們打小一起長大的朋友。
「你去和朋友道個別……我去開車。」
戴上墨鏡,一身冷酷的男人往停車區走去。
不笑的他,身上有股濃濃的寒意。
戴了墨鏡的他,更讓人覺得陌生的可怕,讓她沒辦法將他和「丈夫」這個身份聯繫起來。
可他的的確確就是她的丈夫,未來,她得和他共度餘生,每晚得和他同床共枕,得忍受他的碰觸。
她害怕被他親,被他抱,被他壓,害怕與他赤~裸以對,但接下去,她面臨的是,必須和他獨處一室,並且不能趕他走。
如果是因愛而結合的婚姻,她肯定不會有這種彷徨,在經歷母親過世這種事時,她更會願意賴在愛人懷裡尋找慰藉;可他們不是,而且,他身上還背著一個懸而未決的罪名,直接挑起了她對他的厭惡情緒。
唉!
接下去該怎麼面對他呢?
她陷入了迷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