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五十二章 發飆(二)
瞧著賈正春遲疑的神情,劉國安的心裏早已有了答案,他語重心長對賈正春說:
“賈主任,一個地方的一二把手有些矛盾也是正常的,可你這個主任原本算是占據天時地利人和的,按照常規的方法,陳大龍必須要和你溝通,才能開展工作,怎麽現在居然變成這樣的被動局麵?你自己仔細的想過深層次的原因沒有?”
說實話,劉國安原本對賈正春寄予厚望,希望他能在經濟開發區占據諸多優勢,給腳跟未穩的陳大龍迎頭痛擊,卻沒想到,現在被迎頭痛擊的人顯然換了對象。
他不得不費心多多提點賈正春:
“金海濤不過是一個辦公室主任,而且又是剛剛服侍陳大龍,你讓人舉報他,就算他真的查出什麽問題來,對陳大龍又有多大的影響?”
賈正春還想為自己辯解:
“您不了解,那金海濤仗著有陳大龍撐腰,實在是太囂張了!”
劉國安說:
“好,即便是金海濤囂張,你們也不該這麽快就對陳大龍身邊的人下手?什麽把柄都沒有,就敢去打草驚蛇?你們這樣憑什麽讓陳大龍對你沒意見?”
賈正春當著劉國安的麵實話實說:
“我們當時這麽做,也是為了幫紀委的田書記一把,希望田書記能通過這個線索,找到打擊陳大龍的辦法。”
提到田書記,劉國安的臉上露出一絲不易覺察的苦笑,他對賈正春道:
“田書記這個狗東西,原本在省裏沒什麽背景,還他媽的看不清形勢,和餘局長都,和陳大龍鬥,簡直就是傻子,還沒有鬧出什麽動靜,就被人給收拾了,出事後,連一個幫忙說話的人都沒有,你指望他對付陳大龍?”
賈正春不服氣:
“關鍵是田書記當時手裏有證據。”
劉國安問:
“證據,什麽證據,證據在哪裏?如果有證據看,為什麽陳大龍和餘局長還是很安慰的坐著自己的位置。田書記那點證據,就是真的有,也不敢作為,對付這樣的人,除非是手裏有了不可逆轉的鐵證,否則的話,證據哪裏是權勢的對手?”
賈正春徹底懵了!
他有些茫然的神情看著劉國安,直到現在,他才發現自己的諸多行為有多愚蠢,居然把希望寄托在連自己都不了解的田書記身上?
這種鬥爭方法原本就是一個策略性的錯誤,而錯誤一旦形成,挽回就相當不容易了。
劉國安見賈正春若有所悟表情,苦口婆心教導道:
“陳大龍算是官場的老狐狸了,從基層一步步上來,就是一個豬現在也變為狼了,他什麽樣的人沒見過?什麽樣的場麵沒經曆過?現在的陳大龍可不是容易對付的角色,上上下下早已聯成了一個相當厚實的關係網。
你要想跟他鬥,必須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來,還得挖空心思的琢磨清楚後才能動手,否則的話,隻怕還沒把陳大龍給鬥趴下,你自己倒是要先出局了。”
劉國安的話說的賈正春有些不寒而栗,如果陳大龍的背景當真像劉書記說的這麽厚重,自己一個人單槍匹馬,又怎麽可能是他的對手?
劉國安敏啊感察覺賈正春眼裏流露出的恐懼,又給他及時吃下定心丸道:
“賈主任,你也不用過於擔心,隻要是個人,必定有缺點,陳大龍十個人,不是神,他也要食人間煙火,也有七情六欲,不可能沒有弱點,你現在被動,那是沒有找到他的七寸,做事又有些急於求成,所以才會弄到今天這種地步。隻要你能耐下性子,好好的琢磨,想一個一招致命的絕招,一定能有辦法扳回局麵。”
“可是我?”
瞧著賈正春一臉的不自信,劉國安繼續為他打氣說:
“做事注意方式方法,他現在以為你賈正春已經沒什麽底牌繼續跟他鬥下去,你不妨就做出一副高高掛起免戰牌的模樣,迷惑一下陳大龍,表麵的示弱不是示弱,那才是做大事的人該做的事情。
但是你記住一句話,常在河邊站哪有不濕鞋,緊緊的盯著陳大龍,隻要發現他的鞋子濕了一點點,立即動手絕地反擊,一定可以出奇製勝。”
劉國安跟賈正春說話的時候,兩隻眼睛裏閃出幽幽的光芒,最近這幾年,他對陳大龍也算是受夠了,心裏的腹誹幾乎要隨時爆裂出來。狗日的,以前一個小小的處級幹部就不把自己放在眼裏,現在更是不可能把自己放在眼裏了。
他心裏巴望著陳大龍出點什麽事情,最好能被紀委抓了,或者是得罪了什麽有權勢的人,仕途從此一蹶不振,最好永世不得翻身。
隻可惜,這些都隻是他心裏的希望,有些事情,他作為市委書記的身份無法親自動手,但是他卻可以利用賈正春這樣的棋子,滿足自己內心想要達到的某種陰暗目的,再說,到時候就是賈正春被陳大龍鬥的出事了,自己也可以找個理由不和自己車上聯係。
有人在前麵拚命,那才是最稱職的統帥。
“記住了,誰手裏證據確鑿,誰才能笑到最後!”
“明白。”
從劉國安辦公室出來後,賈正春感覺自己的步履輕盈了不少,他看得出來,劉國安書記跟他一樣痛恨陳大龍,甚至比他還要更加痛恨幾分,這讓他心裏多了幾分自信.
雖然現在自己已經被陳大龍攻擊的潰不成軍,但是慢慢來,就像是劉書記剛才提醒的,陳大龍常在岸邊走總有濕腳的時候,隻要抓住機會奮起反擊,局麵或許有可能立即改觀。
“陳大龍,咱們走著瞧!”賈正春啊心裏恨恨道。
市紀委田書記的處境在此次市委常委會過後瞬間一落千丈,被關在看守所裏他的老青人周華瑞日子也不好過,一向高高在上的氣質女老板在看守所裏呆了一周時間,整個人神情憔悴發絲淩亂。
這位平常衣著考究,穿戴名牌,舉手投足透出一股貴氣的女人此刻身穿囚衣形容槁枯,哪怕是隨便從街上拉一個姿色中等的姑娘過來都比她要耐看許多。
精明人心思多。
周華瑞人被關在看守所,頭腦中需要考慮的方方麵麵卻實在是太多太多,這幾天她吃不好睡不好,整日整夜頭腦中滿是心思,短短一周的時間一下子瘦了好幾斤。
自從她老老實實交代問題後,公安局的人通知她可以有約律師見麵的權力,周華瑞趕緊忙不迭讓人通知自己的熟悉的律師見麵。
此時,坐在周華瑞對麵的正是她公司裏禦啊用多年的律師,律師跟她見麵後,盡職盡責的從法律角度跟周華瑞詳細的解釋案情。
周華瑞看著西裝筆直的律師坐在對麵眼神有些迷啊離,她能清晰聞到律師身上襯衫灑了古龍香水味道,那味道平時若是聞到了多少感覺心曠神怡,今天在燈光昏暗的看守所聞到這種熟悉的香水味,讓她有種置身於原始部落時間久了的人突然碰見文明社會人類的感覺。
她有些貪心的使勁伸長了鼻子,想要多聞幾下那好聞的香水味,在看守所幾天裏,她感覺自己幾乎快要成為這昏暗潮濕發黴建築物的一部分,以前每天都享受花浴按摩等享受的臭皮囊身體已經破紀錄一周時間沒機會洗澡了。
律師喋喋不休跟她說了什麽,她好像根本沒認真聽入耳,但是律師說的相關重要的話她卻並未漏聽,當聽見律師說,“周總,因為受到賴海濤案件的牽連,你可能也要坐幾年的班房”,她的一顆心像是彗星急速下墜。
“坐牢?太可怕了!看守所裏這樣的生活真是一天也不能再過下去了,否則的話,用不了幾個月,我肯定會憋瘋。”周華瑞心想。
她神情緊張兩手用力扒住麵前的桌麵,尖尖的指甲幾乎要摳進木縫裏,衝著律師著急喊道:
“不行!我絕不能再這裏繼續呆下去!你是律師,難道不能想辦法改變嗎?我有錢,需要花多少錢,你直接去找我的酒店經理。”
律師聽了這話,臉上露出一絲無奈笑容,伸手慣性推了推鼻梁上架著的金絲眼鏡,對周華瑞說:
“周總,您還不知道吧?你下屬的那些餐飲和其他一些項目,因為涉及到涉嘿經營的調查,已經全部停工了,底下那些人大部分也是一窩蜂散了,現在是群龍無首,您公司的酒店經理在您出事後第二天就不見蹤影,所以情況亂的很哪。”
“什麽?”
周華瑞的臉上露出痛苦的神情,她做夢也沒想到會因為一塊地皮的爭奪,毀了自己苦心經營多年的心血?
她不甘心啊!
突然之間一股熱血上湧堵的她心髒位置悶難受,呼吸急促導致一張臉由原先的慘白色變成了紫紅色,過了好大一會,她才緩過勁來,問律師:
“公司的財物總監呢?”
律師回答:
“總公司的財務賬號已經被公安局從銀行給封了,財務總監連自己的工資都拿不到,自然是已經離開了。”
周華瑞臉上露出一絲苦笑:
“好!走的好!大難臨頭各自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