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六十二章 看誰會認錯(二)
別墅的外觀是白色,從一樓到三樓的幾個大窗戶外圍都弄了放置花盆的架子,從外觀咋看上去,整個小樓看起來相當的有看頭,左右對稱盛開的鮮花讓整個小別墅看起來多了幾分不一樣的風景。
從一樓的台階上去,進門就是一個碩大的客廳,整個客廳的麵積少說也有五十平方吧,擺放了幾張乳白色的真皮沙發和一個大電視掛在背景牆上,簡單的家具擺設讓整個客廳看起來簡潔大方。
武達是在自家用於吃飯的餐廳招待陳大龍的,盡管是自己家用的餐廳,整個環境的設置卻並不比一些高檔的酒店包間差。
三米左右長的長條桌子,看起來像是西方家庭聚會時才用得上的大桌子,桌子中間的鮮花正開的燦爛,看得出來,武達為了今晚請陳大龍吃飯,也是特意收拾了一番的。
餐廳的桌上已經擺放了一些看起來色香味俱全的食物,聽見陳大龍從門外進來的腳步聲,武達立即從餐廳裏迎了出來。
陳大龍進門後,衝著武達笑道:“武部長果然是好情趣,有這麽好的房子住著,可真是抵得上美國總統的待遇了。”
武達見陳大龍一進門就調侃自己,趕緊辯解的口氣說:
“兄弟這是拿我開心啦,人家美國總統的白宮和莊園,可是跟我不是一個檔次的,我這充其量也就是中國社會的一個土地主而已。”
陳大龍見武達形容自己是“土地主”,忍不住笑道:
“武部長說話果然是一針見血,依我看,你比那些地主可是強多了,那些地主手裏隻有土地和鈔票,可你不僅有這些,還有所有地主都沒有的公共權力,有了這幾樣,武部長真是夫複何求啊!”
武達瞧著陳大龍跟自己說話,也是一副沒有任何遮攔的口氣,心裏倒也聽樂意的,隻要陳大龍對他不見外,底下的一些話題就好談了。
武達招呼著陳大龍坐下後,忍不住先歎了一口氣說:“都說,當著聰明人的麵不用多說客套話,我今天特意請陳書記到家裏來做客,也是有原因的,還請兄弟能體諒老大哥的苦衷啊。”
陳大龍見武達一開始就觸及正題,衝他淡淡的一笑說:
“我跟武部長認識不是一兩天了,我陳大龍的為人,相信老大哥心裏是最清楚的,老大哥今天要跟我說些什麽話,我這心裏跟明鏡似的。
我是實在搞不懂自己到底什麽地方得罪了人,居然被害的關在省紀委半個多月?這其中受的苦,我就不說了,可現在人已經出來了,居然還有人想要對我不客氣,我也是實在忍無可忍了。”
武達知道陳大龍說的也是心裏話,在官場裏混的人,最忌諱的就是被人舉報到紀委,不管是不是清白之身,最起碼當官的聲望是肯定受到影響了。
中國人的習慣是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裏,要是有一個領導幹部被抓了,立即一陣風似的傳遍各個角落,可要是某個領導幹部幹了件好事,卻未必有人會在意。
有時候大眾對於新聞的心理需求其實是有些齷齪的,盡想著看別人笑話的人占了大多數,尤其是對領導幹部被抓的新聞,往往樂此不疲津津有味談論良久。
武達招呼陳大龍坐下後,伸手拿起一瓶酒,先把陳大龍的酒杯倒滿,然後擺出一副拉家常的口氣說:
“有道是,不堪僧麵看佛麵,這些年來,季部長總算是待你我不薄,至於那些不懂事的孩子,你又何必跟他一般計較呢?”
陳大龍知道武達意思是想要請自己看在季雲濤的麵子上,放季軍一馬,臉上有些為難的笑笑說:
“武部長,現在可不是我要不要放過別人,而是別人要不要跟我對抗到底的問題,我也不知道季軍是哪根筋出了毛病,居然跟朱自然和莊力歐一塊來對付我?現在幾人在公安局裏已經把該說的說了,至於到底怎麽處置,恐怕也不是你我這個級別的官員來說了算的。”
武達有些奇怪的口氣問道:
“聽季部長說,這件事居然已經鬧到省委王書記麵前去了,這消息你之前就聽說過嗎?”
“我也是剛知道,季軍那晚動手打架的對手,居然是省委王書記家的二公子,這才真是冤家路窄!普安市這麽大的地盤,居然偏讓他們兩個官少爺給碰到一起去了?不過,我說句良心話,如果不是季軍主動挑釁的話,事情也絕對不會嚴重到現在這種地步。”
跟陳大龍一番談話,武達心裏終於明白過來,這件事當真還不能把責任推到陳大龍的身上,季軍一向驕縱慣了,所以不把任何人都放在眼裏,這次也是倒黴遇上了硬角色,自然免不了要吃虧。
武達心裏不由動了一下,“陳大龍跟省委書記家的公子居然已經掛上了,難怪他對季軍出事反應並不是很大,在官場混的人,一旦巴結上了更高的船頭,自然就會放棄原先的船頭。”
武達在心裏歎了口氣,衝著陳大龍舉起酒杯說:
“聽兄弟你這麽一說,老大哥心裏跟明鏡似的,你放心,季部長那邊,我會盡力解釋的,喝酒!”
現在這種情形下,武達是不是幫自己到季雲濤麵前解釋一下,已經不重要了,盡管陳大龍心裏明白這一點,但是當著武達的麵,他並沒有多說什麽,而是陪著武達一起推杯換盞,底下的話大家隻談兄弟情意不談其他。
季軍被抓後的第三天上午,省城省委書記王俊旺的辦公室裏,季雲濤有些拘謹的推門進去,王俊旺抬頭看了一眼,衝他輕輕點頭問:
“季部長來了,有什麽事情嗎?”
季雲濤昨晚聽了武達回饋的消息後才知道,自己那不爭氣的兒子這次居然主動挑釁了王書記家的二公子?這次出糗可真是他自找的,他什麽人不好挑釁,偏偏選中了王書記家的兒子?
官場上領導之間的關係原本就是比較敏感的,尤其是現在王書記剛剛上任,自己的兒子就敢對人家的兒子動手,了解內情的人會說,這不過是年輕人之間的爭端罷了,怕就怕那些多嘴多舌的人,別在到王書記麵前進幾句讒言,把季軍幹的糊塗事情跟他的老子季雲濤聯係到一起,到時候麻煩可就大了!
季雲濤從得到確切消息的那一刻開始,心裏就意識到,這件事自己必須要跟王書記當麵解釋清楚才行,畢竟接下來省委領導班子的調整迫在眉睫,到底自己這個宣傳部的部長還能不能繼續幹下去,主要就是要看王書記的意思了。
季雲濤從上午一上班就開始讓秘書盯著省委書記辦公室門口的動靜,好不容易秘書過來通報說,“王書記的辦公室裏總算是沒人了”,季雲濤趕緊小跑過來,站在門口輕輕的敲了幾下後,推門進來。
王書記見季雲濤有些發怵站在辦公室當中,禮貌的口氣對季雲濤說:“請坐吧!”
王書記的禮貌用語,在季雲濤的耳朵裏聽起來,就有另外一種解釋,那就是生分。
說明王書記當著自己的麵是端著的,並沒有把自己當成自己人看待,這樣的情詩,讓他感覺到心裏的危機感愈加嚴重。
季雲濤並沒有坐下,而是走到王書記的辦公桌前低聲說:
“王書記,真是不好意思,犬子從小被他母親寵壞了,這脾氣是越來越暴躁了,這次在普安市惹了禍端,現在被公安局的人給逮捕了,對他來說也算是有個教訓,希望他能吃一塹長一智吧。還請王書記別往心裏去,我那個兒子脾氣雖然不好,卻沒有太多的心眼,我估摸著背後必定有人慫恿他,否則的話,哪裏會幹出這樣的混事來?”
王書記瞧著季雲濤一副點頭哈腰的模樣站在自己辦公桌一端解釋,心裏不由掂量起來,“在一幫現任的常委中,季雲濤是資格最老的,眼下自己剛剛上任,對局麵的掌控並沒有多紮實,這種情況下,把哪個常委給得罪了,顯然都有些不太合適。”
起初,當他得知季雲濤的兒子居然對自己的兒子挑釁動手,心裏多少有些氣憤,季雲濤的兒子幹出這樣的事情來,難道他老子絲毫不知情?這怎麽可能呢?
現在看到季雲濤的這番表現,王書記心裏意識到自己最初的判斷可能的確是有些偏頗,如果季雲濤在背後曾經支持兒子某種狂妄行為,他壓根就沒必要到自己麵前來裝可憐。
王書記瞧著季雲濤一臉愧疚的神情,趕緊相當給麵子的從自己的座位上起身說:
“季部長,你瞧你這實在是太多慮了,你想想看,小孩子之間的事情,自然有他們自己的解決辦法,俗話說的好,兒大不由娘,你我這樣的,就算是想要管教這幫兔崽子,隻怕也有些力不從心了。”
季雲濤瞧著王書記說話的口氣並沒有責怪自己的意思,想起常委會上他說的那些一語雙關的話,心裏不由有些納悶。“這位新來的省委書記,到底哪張麵孔才是真麵孔呢,要說他心裏當真就一點都不見怪自己兒子跟他兒子之間的摩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