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五章 違規
小趙伸手指了指站在賈達成辦公桌旁的男人，年輕人立馬衝著身後一揚手衝進來幾個人前後左右把秦副主任架起來就往外走。
秦副主任哪見過這陣勢嚇的差點當場尿褲子，被控製住的手腳像是將要被帶進屠宰場的羔羊手腳毫無章法胡亂劃拉一邊掙紮一邊衝著賈達成喊道：
“賈書記，賈書記，您可一定要幫我主持公道啊！”
賈達成愣住了，他沒想到市紀委的這幫愣頭青居然不長眼在他的辦公室抓人，短暫的愣怔後突然麵紅耳赤衝過年輕人吼道道：“你們想幹什麽？快放開秦副主任！”
走在最後的高個子年輕人聽了這話衝著賈達成微微哈腰道：“賈書記對不起！秦某某涉及嚴重違紀違規調查組要對他及時采取隔離審查，打擾之處請多包涵。”
“什麽違紀違規行為？你們有證據嗎？沒有證據憑什麽在我辦公室把人帶走？”賈達成不甘心衝著高個子年輕人質問。
“市紀委調查組絕不會平白無故抓一個清白官員，自然也不會輕易放過一個貪官，這一點請賈書記盡管放心。”
話說的如此地步賈達成若是再一味阻攔市紀委的同誌抓人無異於自取其辱，他也隻能三緘其口眼睜睜看著秦副主任一臉絕望被紀委工作人員從自己辦公室強行帶走。
事後普水縣官場的人們議論起秦副主任此人都說他是成也蕭何敗蕭何，當初被提拔重要的確是賈達成一手提攜起來他才有了人大常務副主任高高在上的領導位置，可結果也因為對賈達成的忠心耿耿被害的丟官去爵下場。說到秦副主任後來的命運比一般涉嫌違紀違規官員更為淒慘，諸多後續發生的事情文中自會一一交代。
秦副主任被市紀委的人帶走後賈達成也急了，他本能立馬撥通了老領導市委書記劉國安的電話，將此事掐頭去尾向他匯報後相當不滿口氣對劉國安說：
“劉書記，市紀委調查組這回辦案也忒不按規矩辦事了，這還什麽都沒問就把人給帶走是不是有點急躁了？畢竟秦副主任是普水縣的人大副主任，又不是普通辦事員說帶走就帶走連個說法都沒有。”
劉國安接到電話後第一句話便問道：“小賈我問你，普水縣這次人大選舉中存在違紀違規行為導致陳大龍縣長落選的事情跟你這個人大主任有沒有關聯？”
賈達成聽劉國安一副質問口氣有些心虛回答：“怎麽會跟我有關呢？我這正納悶到底怎麽回事呢？陳大龍到普水縣工作時間不長，縣裏鄉裏那幫人大代表對他不夠了解把他選舉掉下來也是情理之中，可今天突然市紀委來了調查組非說縣人大的秦副主任在這件事上做了手腳，我也正一頭霧水呢。”
“真跟你沒關係自然最好。”劉國安話裏顯然對賈達成所說半信半疑。
“小賈你聽好了，你那個縣人大副主任涉及在此次人大選舉活動中違紀違規拉票破壞選舉活動行為極其惡劣市，市紀委還有證據表明此人存在其他違反黨紀國法的行為，你既然跟此事無關就不要在過多關注此人調查處理問題了。”劉國安霸道口氣對賈達成交代。
“還有，在人大會議上拉票賄選是非常嚴重的違反黨紀國法行為，代理縣長陳大龍到普水縣當縣長是經過省委領導點頭的決定，是市委市政府領導的指示，現在竟然有人如此沒有政治頭腦胡作非為，那個秦副主任受到教訓也是咎由自取。”
劉國安一席話像是驚天炸雷在賈達成耳邊響起，他沒想到此事居然會嚴重到如此地步，聽劉國安話裏的意思根本就不可能在這件事上有任何偏袒，他暗暗慶幸自己剛才沒把此事前因後果實話說出來，否則的話就衝著劉國安這番話裏分析他絕不會在這件事上犯明顯的政治立場錯誤。
賈達成心裏不由打起了寒顫，完了！完了！看來指望老領導幫忙解決難題是不可能了！盡管當著老領導的麵說的斬釘截鐵，他自己心裏卻很清楚秦副主任操縱人大選舉的幕後元凶其實就是自己，這可怎麽辦呢？萬一秦副主任在裏頭頂不住壓力把自己供出來，那可就糟了！
劉國安在電話裏叮囑道：“小賈你記住了，這件事你可千萬不要摻合進來蹚渾水，雖然你是人大主任但是一人做事一人當，人大常務副主任私下犯的錯誤就該由他本人一律承擔，你作為領導頂多也就是一個監督不力的輕責，市紀委的領導看在我的麵子上應該不會對你有什麽動作。”
“謝謝老領導關照。”賈達成順著劉國安話意趕緊表達感謝。
“你現在最重要是把手頭的工作做好，市委換屆選舉才是你該考慮的事情，這次換屆推薦你進市委常委是肯定的，到底你能不能平安無事的選舉成功還得靠你自己努力，總之你記住一句話，哪怕是工作上無功也一定要保持無過，尤其是在選舉前這一段敏感時期絕對不能出現任何不和諧聲音，你懂嗎？”
“放心吧老領導，我知道該怎麽做。”賈達成對老領導的淳淳教誨表現出謙恭謹慎態度全盤皆收。
放下電話後賈達成腸子都悔青了，早知道事情鬧成現在這樣讓陳大龍順利通過選舉當了縣長又如何？如果因為此次選舉問題鬧出什麽大事來影響自己在換屆選舉中進市委常委的機會那可就是得不償失了。
官場的事情說到底沒有一個是非標準，誰權大誰就是對的，違法可以違權不行，違法不違權還有救，因為有權者會幫你說情，如果違權不違法那就死定了。人在社會上混以成敗論英雄，官場中人以職務高低看價值，隻要你升官到一定位置上便可以一覽眾山下，你在下屬麵前在群眾麵前就是爺，好不容易得到提拔機會萬一耽誤了，可真成了過了這村沒那店了。
衝動是魔鬼！賈達成心裏意識到眼下最要緊的是亡羊補牢，必須想辦法讓秦副主任能在裏麵把所有的責任全都承擔下來，否則就從秦副主任剛才在自己辦公室嚇的差點尿褲子的慫包表現說不定被紀委調查組那幫人隨便一恐嚇就把實話全都禿嚕出來，此事宜早不宜遲。
用什麽辦法才能讓秦副主任頂住壓力把責任扛下來呢？人的本性都是自私的，雖說自己對秦副主任有提攜之恩，現在遇到可能要坐牢的大事他哪能心甘情願當替罪羊？賈達成坐在辦公室的座椅上使勁搖搖頭像是要把所有的煩惱都甩開，冥思苦想了一會後拿起桌上的電話讓人通知縣政法委書記林國海和縣委組織部長李學文到自己辦公室來一趟。
不一會的功夫，林國海和李學文前後推門進來，可能因為聽說了一早市紀委調查組開進普水縣委大院的事情，兩人看上去情緒都不高衝著賈達成禮貌問好後像是聽話的小學生規規矩矩坐在辦公室的沙發上。
賈達成眯眼看了兩人一眼，伸手端起水杯衝著兩人隨意口氣：“人大秦副主任的事情都聽說了嗎？”
越是火燒眉毛的時候，領導越要表現出相當的鎮定，哪怕心裏沒底的事情表麵上也得撐著，賈達成深知心理效應的負麵影響，他必須讓每一個下屬對自己掌控局麵能力有足夠的信心。
“賈書記，秦副主任的問題嚴重嗎？”林國海和李學文眼神同時轉向賈達成，見他神情並未顯出太多異常心裏安定了些許。
賈達成看出林國海眼中露出擔心，心知他見秦副主任出事不免有些兔死狐悲，操縱人大選舉結果的事情是他和秦副主任共同協作完成的，林國海此刻最擔心的必定是一旦秦副主任當著市紀委調查組的麵說了實話會不會殃及自身？
“嚴重不嚴重的你我說了都不算，要等到市紀委的調查結果出來才行，現在秦副主任正在水深火熱中你們該知道被市紀委調查的滋味不好受，這時候咱們要是不管他可就沒人替他出頭了，你們兩人有什麽好辦法嗎？”賈達成看向坐在沙發上的兩人說。
林國海和李學文顯然早猜到這種時候賈達成叫兩人到辦公室究竟所為何事，賈達成話音剛落林國海麵露難色道：“賈書記，要想幫秦副主任度過難關恐怕還得上頭有人幫忙說話才行，我雖然在政法係統工作市裏也有幾個熟人，可這些人都是小角色即便是聯係上了也派不上用場。”
“賈書記，我和林書記平常都是在普水縣內混的比較多，市裏的相關領導除了工作檢查的時候認識本係統的人多一些，市紀委這一塊還真是盲區，要是.……”李學文接著林國海的話茬說，本想說要是縣紀委書記胡長俊肯出手幫忙的話就好了，畢竟他是紀委口的人，猛然想起原本是八大金剛之一的胡長俊已經反水成了陳大龍的左膀右臂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
賈達成心知兩人說的也是大實話，自己身為縣委書記對底下一幫人上頭各種人脈關係了然於心，誰上頭有人，誰上頭沒靠山？了解清楚此類詳細情況對於賈達成來說是當好領導的必修課之一，若是一把手連下屬背後到底有什麽樣的背景都不清楚，在處理問題的時候哪能分清輕重？
若是放在平日裏，秦副主任這樣有難度的案子賈達成壓根不願意去為此浪費時間，下屬出問題被抓的事情又不是頭一回遇上，侯柳海當初把自己伺候的那麽順心出事後還不是一樣撒手沒管他。鐵打的官位流水的兵，當領導的一向不發愁沒有下屬爭先恐後對自己主動獻殷勤，多一個少一個又何妨？可秦副主任此次出事他卻不敢就此撒手不管，因為他心裏比誰都清楚，此事一旦發酵起來對自己相當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