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我淪為了魚餌
一夜就這麽過去了。
段天揚沒有選擇以換元大法修煉，而是直接睡覺。
雖然武者可以積年累月的入定修煉，但睡眠是一門傳統技藝，這不僅僅是一種休養的方式，更是對心態精神的放鬆。
想到明天可能要麵對的困難，他還是要養好精神才行。
“啊！！！！”
天還沒亮，一聲驚叫突然響徹芳春苑。
段天揚一睜眼，立刻披上外衣推門而出。
此刻，二樓羅芝的房前正圍著兩個夥計，昨天街邊攬客的女子半癱在地。
段天揚上前一看，一個女人倒在地上，兩眼暴突，嘴邊的白沫已然幹涸。
羅芝死了。
一把推開擋路的女子，段天揚靠近屍體，仔細審視了一番。
隨後，他拿過一旁的火鉗，夾住羅芝的胳膊將她翻過身去。
沒有外傷。
沒有血跡。
一個練氣六重的女人，就這麽無聲無息被人殺死了？
憑著屍體的僵硬程度，段天揚猜測其已經死亡好一會兒了。
應該就是昨晚的事。
等等！
段天揚忽然察覺到紅色薄紗下，羅芝的背部似乎有某種圖案。
用火鉗剝開遮擋的衣物，死者皮膚上果然呈現了七個白點。
並不是刻上去的，更是像紋身。
而這七個白點的排布，不就是一把勺子狀麽。
北鬥七星！
段天揚瞬間聯想到，昨天羅芝對雪上霜所說的話。
她曾提到一但自己泄露蹤跡，就會有性命之憂。
如今果然應驗。
昨晚剛剛出口，立刻就有高手前來追殺，除非對方一直派人盯著芳春苑。
但這顯然不可能。
與其如此大費周折，還不如選擇在當初就殺人滅口。
羅芝很可能是自己暴斃的。
盯著她背上的七個白點，段天揚若有所思。
這莫非是江湖上傳說的咒印術？
他曾聽師傅說過，江湖上有一種奇術，通過在目標身上留下咒印，一但滿足某種條件，就會觸發效果。
以其死相來看，很符合這種說法。
也不知道是哪裏的門派。
深藏如此恐怖的手段，卻偏偏幹著綁架花季少女的破事。
段天揚慨歎一聲，也不想追究。
這種勢力底蘊未知，現在的自己不具有挑釁的資格，不招惹就是最明智的選擇。
這個小插曲，就這麽過去吧。
段天揚擠開門外圍觀的人群，帶上行禮直接下了樓。
來到碼頭上，他立刻被眼前的人山人海嚇了一跳。
“這麽多人？”段天揚不由地驚歎一聲。
天邊剛剛顯出一方朝霞雲彩，入海口卻已人聲鼎沸。
現場少說也有近四百號人駐足觀望。
這場盛會尚未拉開帷幕，聲勢便空前浩大。
長江三角洲從來沒有像今天這般熱鬧過。
這些人或執劍，或持刀，或赤手空拳。
有的武人穿著不拘一格，透著一股濃濃的浪跡風格；有的人則穿戴整齊，一眼便看出是門派眾人。
段天揚找了好一會兒，總算拉住一個尚未接客的漁夫。
顯然，他們也知道今天的盛事，更不會放過這單買賣。
一大早，方圓百裏內，但凡會劃槳掛帆的人，全都集中到了這裏。
此刻已經有上百條漁船被人訂下，就連平時池塘裏摘藕的小舟也沒放過。
然而，比起船夫，前來赴會的武林人士熱情更甚。
縱使前者將路費暗暗提高一截，他們卻毫不在乎這點小錢。
很快。
廣闊天際下，碧藍海波中。
一艘艘大小各異的船隻齊出碼頭，與頭頂的無數白鷗一同擁入壯闊水天的懷抱。
千帆競發。
群雄雲集。
段天揚生平第一次見到盛景，頗有感慨，仿佛連心胸都隨之開闊起來。
四方海麵上，密密麻麻，全是各路武者搭乘的船隻。
離島還有好一段路程，身後的船夫掛起來船帆，段天揚便與他聊了起來。
“大叔，不該怎麽如何稱呼你？”
“我叫趙平安，你喊我老趙就行。”
“那不知老趙你打漁多少年了？”
“我？”
船夫空出一隻手掀了掀帽沿，露出一張皮膚粗糙、飽受烈陽海風照拂的臉。
其兩頰黑紅的臉龐上，顯出了大方的笑意：
“我可是十二歲的時候就跟著我爹出海了，這麽算來，少說也有三十多年了。”
“打漁為生的日子是不是很辛苦？”
“嗨，家家有本難念的經。我們打漁要看老天爺的臉色吃飯，你們這些練武不也得流血流汗嗎？”
“那倒也是。”段天揚點頭讚同道。
想不到這位趙大叔還挺健談，不會因為自己武者的身份感到有所代溝
兩人交談甚歡。
轉眼已過了兩個多時辰。
忽然，趙平安手中動作一頓，往左右嗅了嗅。
“不對勁，不對勁……”
“怎麽了？”
“有血腥味。”
段天揚聽他這麽一說，連忙也跟著嗅了起來。
可惜，他的味覺沒法和一個幾十年與海為伴的漁夫相比。
除了陣陣海風帶來的海腥味，哪裏還分得清什麽血腥味。
趙平安緊著臉，四下觀望了一番，忽然臉色巨變，手一指道：
“不好，你看周圍的海麵！”
段天揚急忙環顧四周，果然發現眾人的船隻駛進了一片不尋常的區域。
此處雖風平浪靜，然而海麵上卻漂浮著許多不易被察覺的細沫。
段天揚俯身以手撩起一簇，捏了一下，又放到鼻前仔細聞了聞。
果然是新鮮的碎魚肉。
“老趙，這是怎麽回事，難道是青浪幫弟子在引魚？”
在段天揚的記憶中，垂釣時就得現在河中放點餌，以吸引魚類聚集在一塊。
老趙卻露出一絲驚恐的神色。
“我們現在已深入東海海域，水下深處不知潛藏著多少可怕的東西，這麽大麵積的魚餌……”
老趙竟嚇得一陣後怕，不敢再說下去。
段天揚看了眼不遠處各條船隻，上麵的乘客都麵色輕鬆，毫無察覺。
根本沒有人注意到海麵的異樣。
真按老趙說的，自己和他們一幹人此刻已淪為了另一波魚餌。
就在這時，海麵風雲巨變，驚浪滔天。
上百艘搭載著武林人士的大小船隻一同顛簸起來，仿佛下一刻就要被海浪傾覆。
砰！
隨著一聲巨響，一條直徑足有數尺的觸手登時穿出水麵，一下便將段天揚左側的一條小船打翻。
船夫當即落入水中，腦袋在水上探出兩下，隨即沒了蹤影。
而那客人尚有練氣五重的修為，雙腳內勁一聚，堪堪落在了海麵上。
還沒等他拔出腰間大刀，身後一條粗壯的觸手陡然破水而出，往他的大腿上一纏。
嘩啦！
隨著一陣水花四濺，那人毫無反抗之力，當即被卷入海中。
一切都發生的太快了。
海上眾人紛紛驚呼，又有七八條觸手登時浮出水麵，被襲擊的人同樣沒能做出反應，已連人帶船沒入深海。
原本一眾武林人士尚能與虎豹相鬥，可如今在顛簸不定的海麵上，他們既看不道敵人的身影，又無法在海麵長久立足。
一時間，各自的戰鬥力已失了大半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