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師?
這人把誰叫做帝師?
皇帝天子的師傅,才能叫做帝師。
站在趙家船島上的人,要麼是來自於趙家,要麼是來自於武僧大殿,剩下的觀瀾也是遠古之路另一端武道世間的高手。
這些人,和帝師兩個字,沒有半點關係。
雙方距離越來越近。
那畫舫領著諸多戰艦,停在了趙家船島前方二十米外。
二十米的距離,足夠兩方之人將對方看得清清楚楚。
這時候趙鵬才看明白,那個站在畫舫甲板上,施禮高呼之人,身上穿著的黃衣服,竟然是一件綉著五爪金龍的龍袍!
大唐帝都里,武道高手的身份雖能與最具權勢的權貴並肩,可能穿龍袍之人,就只有大唐天子一個。
其他人就算是想穿龍袍,只怕也就敢在家裡偷偷摸摸的穿一穿,若是敢在大庭廣眾之下穿著龍袍,招搖過市,必定會被整個東土大唐的高手,群起而攻之。
只因在武僧大殿的諸多戒律當中,就有那麼一條,要竭力維護大唐皇室皇權的規定。
武僧大殿,有三千武僧。
至於玄門大宗師層次的高手,天下間無人知曉武僧大殿到底藏了多少個,誰敢輕易去冒犯武僧大殿?
於是,站在畫舫甲板上,朝著趙家眾人高聲呼喊「帝師」之人的身份,眾人心中已是清清楚楚。
「陛下來此何事?」
僧不滅當先走到了船頭,朝大唐天子拱手施禮。
就在剛剛帝都令離去,領著諸多艦船撤退的那片刻時間,僧不滅又換了一身衣服。
「原來是僧不滅前輩在此,今日僧不滅前輩特地穿上了新衣服,莫非是未卜先知,神機妙算,算到朕要來這裡拜師,這才穿上了一身新衣服,要替朕主持拜師之禮嗎?」
大唐天子朝僧不滅點點頭,臉上帶著笑意,說道:「朕已經決定了,一定要拜趙鵬為帝師!」
「為何?」
僧不滅問道:「朝堂當中,不是有幾個太傅,專門教導陛下嗎?」
「太傅沒用!說的都是祖宗之法,我耳朵都聽出繭子來了,不勝其煩,讓他們教朕簡直讓朕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不如拜趙鵬閣下為帝師,學他一劍擊破遮天樓的手段,將祖宗之法全都破了。」
大唐天子直抒胸臆,毫無半分遮掩,就連他眼中一貫帶有的茫然之色,這時候也消失得無影無蹤了,眸光里只剩下如火焰一樣熊熊燃起的熱忱,「這武道世間,強者為尊啊!朕雖然是皇帝,可朝堂里的文武百官,沒人肯聽朕的話,這肯定是因為朕實力不強。只需朕在帝師這裡學藝成功,有朝一日成為了玄門大宗師,他們才會乖乖的聽話。」
「陛下!」
僧不滅說道:「皇宮也有武道高手,也有玄門大宗師,陛下何必要捨近求遠,跑來此處拜師?」
這一席話,就像是一瓢冷水,澆在大唐天子心頭。
「僧不滅!」
大唐天子臉色已冷,指著僧不滅,眼神卻帶有三分茫然,冷聲問道:「難道就連你,也要處處與朕作對?你我無親無故,你有什麼資格,對朕指手畫腳。朕要來此拜師學藝,關你何事?」
「哈哈哈哈……說得好!大唐天子說的不錯,老頭子你算哪根蔥,這事情你管得著么?」
趙山河大笑而來,直達僧不滅身邊,雙手用力一推,將僧不滅遠遠推開,「我早就煩透你了,若非你武僧大殿與我趙家,有著萬古之前的交情,要不是看在你武僧大殿祖師爺的份上,老子早對你動手了。」
僧不滅實力雖強,卻沒有防備著趙山河,被趙山河推得踉踉蹌蹌退了幾步,隨即他就閉上了嘴巴,盤膝坐在地上,再閉上眼睛,不言不語。
「喂!」
趙山河朝大唐天子揚了揚下巴,問道:「小皇帝你真要拜我趙家家主為師?」
大唐天子年雖不大,只是一個少年,與趙鵬的年齡差不了多少,說他是一個小皇帝,倒也恰如其分。
「趙家家主?」
大唐天子沒有計較趙山河把他叫做小皇帝,反倒是十分雀躍歡欣,追問道:「那個一件擊破了遮天樓的趙鵬閣下,就是你們趙家的家主嗎?」
「當然!」
趙山河點頭說道:「我趙家家主,平日里少言寡語,你有什麼話直說就是。家主心情好的話,多少也會回答你幾句。若是他心情舒暢,或許真會收你為徒。」
「那就好,那就好。」
大唐天子連連點頭,臉上又呈現出笑意。
就在此刻,苗公公走上前來,抬起手臂,捏出一個蘭花指,指著趙山河。
「放肆!」
苗公公聲音尖刺,語氣陰冷,「在陛下面前出言不遜,該當何罪?」
趙山河乾脆閉上了嘴巴,退後幾步,回到趙鵬身邊。
苗公公又對大唐天子說道:「陛下!您是一國之君,萬民之主,理當有君王氣度。今日就算陛下是來拜師學藝,也只需禮賢下士就可,何必跟一個莽夫一般見識,再說此人並非是趙家的家主,他又怎能替趙鵬閣下做主?」
「哼!」
大唐天子輕輕一哼,拿捏了一下語氣,挺起胸膛,站直了身軀。他年紀雖小,卻統領東土大唐十萬里江山,久居人上,是為人君。
這時候,終於是有一股天子氣度,洋溢在大唐天子身上。
趙山河神態一愕,當即就被大唐天子的氣度驚住了。
他隱隱約約間,只覺得有一條盤龍,從大唐天子身上衝天而起,盤龍張牙舞爪,涵蓋四野,覆壓八方,欺得人喘不過氣來。
皇帝雖小,依舊是皇帝。
一國君王,果然有一身皇者之氣。
「敢問,趙鵬閣下是哪位?」
大唐天子語氣舒緩,卻不容人拒絕,說話之時,這小皇帝也已武道中人的禮儀,朝前方拱手施禮。
「陛下有禮了!」
趙鵬回了一禮。
「啊!你……你就是趙鵬?」
大唐天子啞然失色,瞪著趙鵬看了又看,說道:「朕,朕還以為,你至少也應該是中年人的相貌!」
瞬間之後,大唐天子就回過神來,感慨道:「沒想到閣下如此年輕,年齡與朕相差無幾,卻能修鍊至玄門大宗師境界,一劍破了遮天樓。」
趙鵬微微一笑,說道:「陛下來的正好,恰恰我也有一件事,要與陛下商討。」
「閣下有事儘管說,只要朕辦得到的,朕一定答應!」
大唐天子眼神里再度出現如火的熱忱之色,說道:「朕今日來此,是為了拜閣下為師,師傅有事,弟子服其勞,此事天經地義。」
「拜師之事,稍後再說。」
趙鵬搖搖頭,朝站在畫舫側後方一艘軍艦上的帝都令摩煬掃視一眼,徐徐說道:「就在不久之前,帝都令摩煬簽下了一張欠條,白紙黑字,寫得明明白白……」
「此事交給朕就是了!」
大唐天子滿口答應,就差拍著胸脯指天畫地發誓了。
摩煬臉色一黑,險些氣得吐血。
先前他棄船而去,本想著要採取各種手段,死活要賴賬,甚至要惡人先告狀,對趙鵬倒打一耙,策動朝堂文武百官,調遣大軍,派出高手,對趙鵬先下手為強。
未曾料到,剛剛離開趙家船島不久,就遇到了大唐天子的畫舫。
臣下遇到皇帝,自然要前去拜見。
未想到大唐天子二話不說,就讓帝都令帶著護城艦隊隨在他身邊,摩煬迫不得已,只能再次出現在趙鵬面前,沒想到趙鵬直接提起了他欠下的債務。
「哈哈哈,小皇帝是爽快人啊!」
趙山河見趙鵬沒有繼續說話的意思,就指著皇帝身後畫舫船艙外雕刻的龍鳳,說道:「小皇帝你這龍船,船艙全是由金子打造而成,龍鳳的眼睛更是用價值連城的珠玉鑲嵌而成。如今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就算是摩煬那廝不肯認賬,咱們也只需找你這個小皇帝就行。小皇帝你貴為一國之君,肯定說話算話。」
「當然!」
小皇帝昂起下巴,正色道:「朕可是天子,金口玉言,出口成憲!」
「此事一言為定!」
趙鵬凝視著小皇帝看了半晌,突然又問了一句:「陛下說要拜師,此話當真?」
大唐天子眼神雖依舊有幾分茫然,臉色卻被趙鵬那種質疑的語氣刺激得微微發紅,斷然言道:「君無戲言!」
趙鵬說道:「你東土大唐疆域十萬里,富有四海,陛下貴為人君,身邊不缺武道高手,也不缺功法秘訣,為何偏偏要拜我為師?」
「遮天樓屹立不倒,只有閣下來了之後,才擊破了遮天樓!」
大唐天子一揖到地,施了一個大禮,語氣誠摯,「懇請閣下,教我擊破遮天樓之法!」
「我趙家傳承自遠古之時,家中秘傳的武道手段,非我趙家血脈之人,無法修鍊。我就算做了陛下的帝師,陛下也無法得到我趙家的武道傳承。」
趙鵬搖了搖頭,凝視著大唐天子越發失望的眼睛,話鋒一轉,說道:「不過,我看陛下眼中總是帶著迷茫之色,只怕陛下缺的並非是舉世卓絕的武道傳承,而是擊破遮天樓的勇氣!若陛下是為了尋求勇氣,我可以做陛下的帝師。」
「朕……不!弟子……」
大唐天子又是一揖到地,口中高呼道:「弟子拜見先生!」
「陛下請過來一敘!」
趙鵬點點頭,受了皇帝這一禮。
趙山河趁著皇帝尚未過來的空檔,悄聲問道:「無忌,你是否知道,家主為何要收皇帝做弟子?」
趙無忌回答道:「我們要想將大唐境內之事,掌握在手。要想在洛兒進入東土大唐之後,第一時間得知洛兒的消息。單憑武僧大殿三千武僧,只怕不夠。這大唐天子是一國之君,家主收他做弟子,雖會惹上許多麻煩,卻利大於弊。」
聞言,趙鵬點了點頭。
這正是趙鵬答應做帝師的本意。
可是,此事在帝都令摩煬,以及皇帝身邊的苗公公看來,簡直就是一場兒戲!
宛若是小孩子耍把戲。
帝師之位,怎能如此輕易就許給不及弱冠的少年?
簡直……
簡直滑天下之大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