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古石碑,擋在趙鵬身前。
十四歲的身軀比較瘦小,長達數尺、寬達一尺的遠古石碑,足以將射向趙鵬身軀的羽箭,盡數擋住。
這等羽箭,源自於尋常軍士之手,雖也有數十斤甚至上百斤的力道,對於武者六重的趙鵬而言,卻無多大影響。
趙鵬一邊抵擋羽箭,一邊沿著街道急速賓士。
叮叮叮!
那些沒有射中遠古石碑的羽箭,從趙鵬身邊飛射而過,貫穿街中鋪面的木質殿門,射進了店鋪當中。
隱隱約約有痛呼慘叫之聲,從諸多店鋪當中傳來。
「店鋪里都是些無辜之人,他們竟如此心狠手辣,不管別人死活!」
趙鵬眼神冰寒,用那根原本綁遠古石碑的白綢,將小男孩綁在身後,再展出天級武技離弦之箭,急速跑出羽箭的攢射範圍,抓著遠古石碑從雨幕中飛躍而出,殺入懸鐘城軍陣當中。
數不清的刀劍兵器,朝趙鵬斬來。
「你自己抱緊我,不要鬆手!」
趙鵬朝小男孩叮囑一聲,旋即狠狠一咬牙,緊緊抓著手中遠古石碑,身軀就像大風車一樣旋轉起來。
呼呼呼……
一陣狂風之聲,出現在趙鵬身上。
這一刻間,抓著遠古石碑不停旋轉的趙鵬,彷彿成了一座龍捲風暴。
遠古石碑所過之處,懸鐘城軍士擦著就傷,碰著就殘,砸到就死!
就連周圍轟隆隆的大雨,也被趙鵬身上旋起的氣流遠遠吹開,融入了數米之外的暴雨當中。
轟!轟!轟……
一路上,不知有多少個懸鐘城軍士,被趙鵬擊傷、擊飛、甚至當場砸扁。
「擋我者死!」
趙鵬暴吼一聲,身軀旋轉不停,同時施展出天級武技離弦之箭,身軀一躍而起,旋轉跳躍,朝著城牆之處衝殺而去。
諸多軍士抵擋不住,只能靠著遠處的弓箭手集中火力,攢射趙鵬。
可惜,在這黑夜當中,想要用弓箭射中趙鵬,談何容易?
就算有不少軍士手裡提著避水風燈,勉強能放出一些光芒,將周圍稍稍照亮,可此夜大雨磅礴,遮擋了視線,如何能瞄準位於雨幕深處的趙鵬?
實則,他們最容易射中趙鵬的時機,是趙鵬剛剛翻牆而出之時。
那時候,趙鵬尚在空中未曾落地,無處借力。加上羽然高峰一箭迸射而來,箭上釋放出的燦燦華光為諸多弓箭手指明了方向……
如今,他們勉強朝著雨幕當中射了幾箭,可箭矢所至之處,卻傳來了懸鐘城軍士中箭痛哭之聲。
趙鵬已殺入軍陣,亂戰已起,弓箭手又有何作用?
在這種暴雨之夜亂戰,最易迷失方向。
趙鵬也不知道今夜這一戰,他到底轟殺了多少懸鐘城軍士,更不知道,到底要衝殺多久,才能從這長街衝殺出去。
雨中血腥氣味,越來越濃。
隨著戰損於趙鵬手中的軍士越來越多,周圍敵人漸漸有了怯戰之意,退進了雨幕深處。
時至此刻,趙鵬才有了一絲喘息的機會。
旋轉不休的身軀,遽然停止。
趙鵬雙腿微微發麻,依靠在一處牆角,將遠古石碑矗於身前,大口大口喘著氣,就連扶住石碑的雙臂,也已經有些發軟。
突然,一道暴喝之聲,響起在前方街角。
「你到底是誰!為何要來我懸鐘城作亂,為何要突襲天機殿?」
雨幕深重,那人雖位於數米之外,卻只能聽到他的聲音,看不清此人的人影。
趙鵬並未回答,只是眉頭一皺,心中想道:「我已將殿中之人盡數誅殺,應該沒有走漏消息才對。這些懸鐘城軍士,如何會得到消息?」
那人見趙鵬不說話,語氣里已是帶著幾分嘲諷,說道:「你以為深夜潛入天機殿,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覺么?在我懸鐘城中,家家戶戶都設有一根警繩,此繩子直通城主府,末端掛著一個鈴鐺。只需拉動警繩,我們就會聽到鈴鐺之聲……」
趙鵬扶著遠古石碑站在街中,依舊沉默不言,身上汗水泉涌而出,又融入了雨水當中。
那人見趙鵬沉默不言,又說道:「你在街中衝殺之時,身形猶若龍捲狂風,我懸鐘城軍士無人可擋,剛猛無比!此等手段,我從未見過,這應該是一種極為不凡的武道技法。你既然能施展出連我都沒見過的武技,肯定來歷非凡。你要麼是世家子弟,要麼是武道宗門的弟子……」
直至此刻,趙鵬才緩過勁來,故意嘶啞著嗓子問道:「那又如何?」
「你既然來歷非凡,應該知道這天機殿,是天機商盟的產業!天機商盟勢力極大,可謂是富可敵國!你為何如此不智,要與天機商盟為敵?」
那人似乎是對趙鵬的身份有些忌憚,說道:「就算你是青雲帝都四大世家的子弟,也難逃罪責!」
「難逃罪責?」
趙鵬冷然一笑,說道:「莫非你知道我來自於哪個世家,認出了我姓甚名誰?」
夜間漆黑一片,伸手不見五指。
就算這些懸鐘城軍士帶著避水風燈,空中時不時會有雷光閃電,可雨勢極大雨幕重重,擋住了人的視線。
加上趙鵬頭上髮髻已經散亂,亂髮遮住了半張臉,這些人如何看得清趙鵬的相貌?
那人沉默了片刻之後,才緩緩說道:「我叫羽然石峰,是懸鐘城軍中的統領。不知閣下尊姓大名,來自何方?」
趙鵬並未回答,趁著此刻尚未開打,在衣服上撕下了一塊布條,將雙手崩裂的虎口,死死纏緊。
羽然高峰見趙鵬並未回答,緊接著又問道:「不知那種橫掃八方的武技,叫什麼名字?」
趙鵬瞎編了一個名字,隨口答道:「劍刃風暴!」
「好!好一招劍刃風暴!」
羽然高峰竟是連連讚歎,說道:「這武技施展之時,猶若龍捲颶風,人莫能擋……」
趙鵬深吸一口氣,心念急轉,一個個念頭泛起在腦海當中。
「羽然石峰與羽然高峰只差了一個字。這兩人,應該是兄弟。」
「羽然高峰是懸鐘城城主鐘山座下第一高手,而這羽然石峰卻名聲不顯,我甚至從未聽說過。如此看來,這羽然石峰的實力,定然遠遠不如羽然高峰。他能做到統領的位置,多半是靠著羽然高峰的關係。」
「他身為統領,卻並未一馬當先與我決一死戰,反倒是站在遠處和我聊天。這種舉動,倒也奇特……莫非是在拖延時間?」
「我且試他一試!」
趙鵬抓起遠古石碑,向前走了幾步,大吼一聲,「羽然石峰,你可敢與我一戰?」
「閣下血戰長街,現在想必是有些累了,我又怎能乘人之危?」
羽然石峰的聲音再度傳來,只是他說話之時的位置,比起先前已經是退後了數米之多。
「果真是在拖延時間!」
「他若有著必勝的把握,又怎會拖延時間?」
「看來果真不出我所料,燧天取火之後,這懸鐘城實力空虛,只怕除了羽然高峰之外,再無幾個高手留在城中!不過,殿無雙未必斗得過羽然高峰,我須得儘快解決此人,再去支援殿無雙!」
「如今,殿無雙遲遲不出現,莫非是有什麼危險?」
一念至此,趙鵬抓著遠古石碑,朝著羽然石峰所在之處,一躍而去。
天級武技離弦之箭,跨步之時何其迅捷!
當羽然石峰反應過來之時,石碑已經出現在了他身前二尺之外。
羽然石峰就地一滾,閃開了石碑的轟擊,躲進了重重雨幕當中,口中連連高呼:「給我擋住他!快快給我擋住他!」
羽然石峰比起羽然高峰,相差太遠!
簡直就是繡花枕頭,不值一哂!
周圍軍士再度圍殺而來。
趙鵬故技重施,身軀旋轉,施展出了他那一招獨創的「劍刃風暴」。
剎那之間,將周圍軍士盡數擊飛。
大戰至此,羽然石峰統領的軍士已經死傷大半,只有少數幾個軍士還站在遠處雨幕當中,卻被趙鵬無人能擋的氣勢所懾,不敢靠近。
趙鵬一步躍向空中,高舉著遠古石碑,殺向正在大喊大叫的羽然石峰。
羽然石峰衣袖一甩,袖子里飛射出一隻藍汪汪的袖箭。
夜間漆黑一片,雨聲隆隆,趙鵬尚未反應過來,就已經被袖箭釘到了左手的手臂之上,頓時就有一陣針刺般的疼痛傳達至心頭。
整個手臂,亦是酥麻無力。
「竟是毒箭!」
趙鵬神色一寒,捨棄了遠古石碑,右手施展出寒冰掌,拍在左臂之上,以玄冰寒氣凍住整隻手臂,再從靴子里抽出一隻匕首,殺向羽然石峰。
如今棄了重達千斤的遠古石碑,趙鵬速度暴增數倍。
他身形宛若鬼魅,直達羽然石峰身邊。
匕首猛力一揮。
嘶!
一道長達半尺的傷口,出現在羽然石峰後背。
趙鵬正要趁勢誅殺羽然石峰,雨中卻有好幾支羽箭,將重重雨幕撕開幾道缺口,迸射而來。
羽箭兩側金光閃閃,就像是兩隻金雕的翅膀!
金雕箭!
連珠箭!
趙鵬認得這兩種武技,也順著羽箭的來勢,從那雨幕缺口當中,看清楚了射箭之人。
羽然高峰!
在此戰當中,也只這羽然高峰,才能將兩種武技施展於同一根箭矢之上!
數箭襲來,趙鵬不得不退。
如若再追殺羽然石峰,自己必定會中箭身亡。
啪!
趙鵬一腳踏在雨水當中,朝著遠古石碑所在之處爆退而去,可前方几道箭矢突然拐彎,像是長了眼睛一樣,朝著他急追而來。
追蹤之箭!
此乃武道秘法!
只有突破了武者八重,開啟了玄竅之人,才能修鍊的武道秘法。
而迎戰此等武道秘法的趙鵬,卻只有武者六重的實力。
實力懸殊,相差巨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