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挨打
站在我家門口,跟曲曉波對望了一眼,我有點尷尬地搖搖頭。
屋裏傳來的是母親哭泣的聲音:“文萱小半年沒有回過家了,明天就是除夕,總該讓她回來過年吧。”
“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哪還有回家過年的道理”父親的怒火看來還沒有消。
“女兒不是離婚了嗎?不讓她回家,她又能去哪?而且我總覺得吳強的話,不可全信,孩子是我們看著長大的,她向來都是傳統的女孩,不該會做出那樣出格的事。”
父親的聲音明顯地低了些,“文萱確實是從小到大,就沒有讓我倆操過心,一直乖巧得很,隻是這回,都是白紙黑字的證據,又怎麽解釋。”
我還在猶豫的時候,曲曉波抬手敲門了,裏麵傳來了母親驚訝地問話聲:“哪位?”
我深吸了一口氣,盡量讓自己的心情平靜些,才開口說:“媽,是我文萱,你開開門,我有話要跟你和爸說。”
說完我有點不安地看了曲曉波一眼,意思是想讓他先回避一下的,隻是他雙手提著禮品,一臉淡然地站在那裏,沒有一點要離開的意思。
正在我矛盾之際,母親已經把門打開了,看到我倆,更加吃驚地問:“文萱,你帶男人回來。他是誰啊?”
我還沒有開口,曲曉波已經不緊不慢地解釋,“阿姨,你好,我叫曲曉波,是當初給文萱做體外受精手術的醫生之一,聽說因此因為她孩子的事引起你們對她的誤會,所以特意上門來把情況給你們解釋清楚。”
母親將信將疑地看著曲曉波,過了好一會才轉頭問我:“萱萱,這位曲先生是你之前就認識的吧?我記得以前看到過他的畫像。”
我愣了一下,想起自己讀大學時,沒事確實偷偷畫過他不少的素描,沒有想到母親居然還記得。
我隻能紅著臉,低下頭說:“對,他是我南大的師兄,不過他在我畢業前就離開了學校出國留學,後來我們就再也沒有見麵,直到最近我實在是走投無路,他才多照顧我一些。”
母親的眉頭還在皺著,父親聽到外麵動靜,已經走出來了,幾個月不見,父親蒼老了很多,兩鬢間的銀絲明顯地多了。
我眼睛濕濕的,低聲叫了一聲:“爸……”
隻是爸爸依舊是那樣的爆脾氣,臉上的怒火並沒有比那天減多少,掃了曲曉波一眼,揚起手來,一個巴掌就要落到我的臉上。
曲曉波眼疾手快,斜斜地上前一步,把我推開,同時伸手架住了父親的手腕。
我和母親還在驚愕中,父親已經開始大罵,“林文萱你真不知廉恥,男小三都給你帶回來了。”
曲曉波站在那裏臉色一陣蒼白,大概他長這麽大,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自己給跟小三這詞搭上邊。
我連忙解釋說:“爸,他隻是我的同學,”停了一下,又順著他剛才的話繼續說:“同時,他也是我的手術醫生,關於我跟吳強還有那孩子的情況,我都可以給你解釋,而且有證據。”
雖然那天手術醫生並沒有曉波,不過他以醫生的身份來解釋這事,大概會更好些吧。
母親終於心軟了,對著父親說:“讓他們先進去屋裏說吧,外麵風大,我相信女兒不是那樣沒有分寸的孩子。”
父親重重地哼了一聲,還是讓開讓我們進屋了。
進屋時,我聽到曉波低聲咳了幾聲,剛才站在樓道裏,確實是有點冷,曉波上次受傷肺出血後,好像總是特別容易感冒咳嗽。
我邊走邊扭頭低聲說:“你沒事吧?”
他止住咳嗽,搖頭說:“沒事,就是喉嚨有點癢。”
我們在沙發上坐下,父母親就坐在我們對麵的地方,真有點會審的架勢,我心裏忍不住有些莫名的緊張。
曲曉波從容地從文件袋裏拿出一份診斷報告,還有一份手術記錄病曆分別遞給父母親。
然後他才不緊不慢地開口說:“文萱去年六月份跟吳強到醫院去做檢查,發現吳強是先天性無精症,導致兩人婚後一直沒有孩子,就是那時吳強的母親被查出患上胃癌晚期,時日無多,文萱為了她的最後的心願,才冒險在醫院裏申請做體外受精懷上孩子。”
“這事之前她也說過,隻是這樣的手術,吳強作為丈夫,不會一點不知情,還是他知道後還在陷誣我女兒?”父親拿著我的手術病曆突然間問。
這時我忍不住開口了:“吳強他確實是不知情,當時婆婆的病情已經很凶險,我不敢跟他說,手術同意書需要丈夫簽字,我沒有辦法,當時就求了曉波冒充吳強去簽字了,這事因為影響很大,所以我之前一直不敢說,畢竟如果讓醫院知道了冒充簽名的事,給我做手術的醫生,還有另外一個朋友也會受牽連。”
“確實是這樣,也是因為這原因,給文萱做手術的醫生,一直就不敢把這份病曆交回到病案室去存檔,後來我也是費了好的大功夫,才從他的手上拿到,所以你們可以找病曆上所有經手過的人求證病曆的真實性,隻是冒充簽名這事,還希望叔叔阿姨可以保密,我不希望因此影響到他們。”
曲曉波說得非常地坦誠,並沒有一絲的隱瞞,母親聽完率先哭了,隻見她捶打著父親的後背,開始抱怨:“都怪你這老頭子,女兒受了多大的委屈,你還把她趕出家門,我們怎麽就那麽糊塗,聽信吳強那混蛋的謊言呢。”
我的眼淚也跟著奪眶而出,我上前去抱住父母親,三人一起抱頭大哭,父親輕撫著我的長發,再也說不出話來。
過了好一會,我們一家三口止住了哭聲,我才想起曉波還在這裏,站起來對他勉強地笑了笑說:“謝謝你的解釋,剛才,有點失態了。”
曉波的臉上如釋重負地微笑著,伸手遞給我一方手帕,輕聲說:“擦擦淚,叔叔阿姨不再誤會你就好。”
這時母親也站起來有點不好意思地說:“剛才讓曲先生看笑話了,真不好意思,時間也不早了,曲先生不介意的話,就留下來吃頓便飯吧。”
我馬上笑著附和說:“好啊,我媽的手藝可是五星級酒店大廚的水平。”
曉波點頭:“辛苦阿姨了,謝謝,看來我是有口福了。”
母親樂嗬嗬地去忙活,我要跟進去打下手,卻被母親趕了出來,讓我多陪陪曉波。
出來時,看到曉波跟父親已經鋪開棋盤,正在對弈中,坐下來觀戰,曉波的棋藝也不錯,跟父親殺得難解難分。
母親叫了一聲開飯,父親也在同時叫了一聲“將軍”,曉波微笑地攤攤手說,“伯父厲害,我認輸了。”
父親笑嗬嗬地點頭說:“我看得出來,你沒有使全力,下回,可不許這樣了。”
我跟母親正在擺菜,曉波的手機突然響了,聽了電話以後,他臉色馬上變得嚴肅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