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內疚
正在我猶豫之際,黃子恒已經來到我麵前,“好久沒見,謝謝你那天送我上醫院,還開導了我。”
對於黃子恒的熱情,我不得不打起精神來應付:“黃先生不用客氣,不過是舉手之勞。”
“叫我子恒吧,我也叫你文萱可嗎?要不,我倆也顯得太見外了。”
黃子恒其實是一個很陽光的男孩,今天剛簽了單子,顯得格外的高興,眉眼都帶著笑意。
我不知道如何拒絕這樣的近乎,隻能是沉默沒有回答,他卻直接當成了默認了:“我請你吃飯吧,第一略表我的謝意,第二也算是慶祝我今天剛簽下來的單子。”
我勉強地笑了笑說:“不用客氣了,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但今天真的沒有時間。”
黃子恒的臉上露出了失望神色,緩緩地說:“好吧,改天看你什麽時候有空,一定要告訴我。”
我在推脫,但他卻一直這樣固執,讓我有些無奈,為了岔開話題,我問:“對了,你認識曲曉波?”
“認識,我很小的時候就認識他,我中專畢業能到齊天來,其實也是他推薦的,我媽原來是他的家的保姆,我小時候,就經常到他家去玩,那時曲公子還教我認字呢,但我不愛讀書,不像他,一肚子的學問,我媽說我就是一個幹粗活的人。”
他的性格很直爽,說起自己的事,既不會因為自卑而有所隱瞞,大大方方的也不會有一絲驕縱。
我隻能笑著說:“你現在也不錯了,去年全國的經濟環境都不好,還能拿到公司銷售銅獎,已經很不容易,很出色了。”
他的眼中光茫淡了些,“去年的事,不提也罷,我的目標是在今年,剛過完年曲公子就給我了簽了這上百萬的單子,去年那點損失,已經不算什麽了。”
“你說得對,人生都是有失有得的,放下過去的事情,今年繼續努力,明年年會時,就把那座金色的獎杯拿下來。”
黃子恒點頭說:“你總是這樣會安慰人和鼓勵人,跟曲公子一樣,天生就有一種親切感。”
我被他說得不好意思地低下頭,這做業務的人嘴巴都是抹了蜜的,說實話,我就從來沒有覺得曲曉波有什麽親切感,每次麵對他時,他都是一副要拒人於千裏之外的樣子,沉默寡言從來都是惜字如金。
不過隨後他又有些心痛得說:“曲公子真的是好人,自己還在病著,卻還不忘給我介紹單子,為我牽線。”
“他生病了?”我有點意外地問。
“應該是的,今天下午他約我和周總在南大附院附近的咖啡廳見麵,我看到他的臉色不好,而且手腕上好像還帶著針,他介紹我們認識後,就很快就離開了,離開時,人也顯得格外的疲勞。”
我的心猛然地一沉,上次李憶說我狠心,從來不聞不問他的事,但他也從來不曾對我說過分毫。
我跟黃子恒分手時,已經是下班時間,立馬打車去了醫院,直接就闖進李憶的辦公室。
李憶又是在埋頭寫病曆,抬頭看到是我,淡淡地說:“你終於舍得到醫院來了。”
“他怎麽樣了,病得很嚴重?”我迫不急待地問。
“已經好多了,前幾天因為肺炎高燒不退,咳血痰,把我們都嚇得夠嗆。”李憶說話是不緊不慢的,不過他的臉上顯然還是有後怕之色。
“那天他送淩風回來時,不是好好的嗎,怎麽後來就變成嚴重的肺炎了?”我有點不可置信地問。
李憶馬上蹙眉:“你覺得他好好的?這幾年他的身體本來就不大好,上次肺出血後,也一直沒能完全痊愈,這次從那朋友莫淩風受傷以後,他就沒能好好休息過,前期忙著製定治療方案,做手術救人,後麵又要為了他的那顆心髒,日夜的奔走求夏家原諒……”
李憶的話讓我想起那天曉波帶著我們上山去祭奠夏穎時,他的臉色確實是壞到了極點,那時李憶就說過,他之前淋雨著涼後,就一直在發燒,隻是他不說,我也不放在心上。
我在心中暗自悔恨,李憶又繼續說:“曆經艱辛,事情才得到解決,也多虧了夏家在捐獻同意書上簽字了。那天他送淩風回來時,人已經虛弱得很,聲音啞得都說不出話來,隻是開了醫囑,讓護士給淩風打上輸液,人就直接暈倒在醫生辦公室裏。”
我的心真的是痛得快要窒息了,我好像總是在忽略他,這些日子,他不來找我,我也就硬著性子,不肯給他發一條信息問候一聲,哪怕是那句道歉,我也是一直沒有跟他表達過。
李憶說到最後,顯然也有些怒氣了:“文萱,你真的是一個很冷漠的人,那天莫淩雪回到醫院送簽好字的同意書時,知道曉波病了,晚上就一直留在醫院裏,在淩風和曉波的病房來回跑,後來淩風醒了,曉波還在昏睡中,她也天天來醫院探望。”
這時,我更覺得鬱悶了,忍不住插嘴說:“那莫淩雪隻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我是理科生,不懂什麽醉翁之意,我看你才是醉得糊裏糊塗的,莫淩雪起碼也算是盡到了朋友的心意,這些天,你恐怕連一條微信也沒有給他發過吧,那天他醒來時,還問我你的情況了,我說,你不呱呱地叫喚求救,就是代表平安。”
我聽了,不禁啞然失笑,李憶真的挺了解我,我每次找曲曉波,好像都是給他帶去麻煩事的。但淩雪天天守著曉波,又讓我有些不甘心,忍不住問:“曉波有莫淩雪守在身邊,他很開心吧。”
李憶這時眉頭鎖成了很深的川字,“這個我真不知道,不過昨天下午他們似乎吵了一架,好像是曉波說讓她多照顧淩風,沒有必要再來看她,我看淩雪走出病房時,挺生氣的樣子。”
我聽到這裏,心裏總算是好受了些,大概也知道今天早上關於我的謠言是怎麽來的,抬頭對李憶說:“現在方便嗎?我想去看看他。”
得到了李憶的許可,我就獨自向著VIP病房走去,快要走到曉波病房門口時,我遠遠地看到一位婦人坐在裏麵,她頭上盤著麻花辮發髻,普通的白大褂穿在她的身上,依舊顯彰著與身俱來高貴優雅,我忍不住又停止了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