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加劇
曲曉波說完,微笑地看著我,依舊是那副溫文爾雅的學者風範,剛才那番淩厲的言辭,仿佛完全不是從他的口中說出似的。
其他人的目光也落到我的身上,目光裏有懷疑,也有驚訝,最後還是李超明先開口了:“小林是取得過CMA金獎的人,為什麽當初應聘時沒有說出來,而且能不能把相關材料送到公司來審核?”
我輕輕地搖頭說:“這個暫時不能,因為關於CMA的資料,我都放在老家裏,暫時不方便去拿,不過我可以用我的人格保證,我所有的履曆都是真實的。”
齊錦聘微微蹙眉:“沒有相關的資格證明,這個不符合手續,不知道林小姐老家在哪,我們可以安排車送你回去取。”
我心中鬱悶,我的大部份履曆資料,都還在爸媽家裏,隻是他們現在,不認我這女兒,如果我強行回去取,隻怕又是一場爭端。
不管怎麽說,父母養育之恩重於泰山,我是真不想再平白無故地惹他們生氣了。
曲曉波這時又及時解救了我:“文萱是我在南大的師妹,她的履曆,我可以證明保證沒有一點虛假。”
說完,他的目光落到了齊雅棲身上,“小棲也是南大的畢業的,隻比文萱高一屆,當年的情況,想必她也是了解的。”
讓齊雅棲來作證,我覺得曲曉波是不是瘋了,她恨我入骨,還能指望著她給說話,果然看到她動了動嘴唇,似乎在思索著如何開口。
但曲曉波沒有等她說話,又接著說:“能在大學期間取得CMA金獎的,在南大也算是第一人,如果你們有興趣,回去隨便找個南大經管學院的教授問問,大概也沒有不知道這事的。”
曲曉波一句話,把齊雅棲的借口都給堵死了,她低聲說:“我們南大確實有過一位師妹贏得CMA金獎,但她的名字,我記不清了。”
曲曉波沒有計較,隻是再次把相片遞到齊錦聘麵前,淡淡地說:“這些相片上的人,你們都可以逐一的核實。”
齊錦聘猶豫了一下,徐徐說道:“林小姐的資料沒有到位,如果我們冒然聘請她為注會師,總是有點不合程序的。”
曲曉波看了我一眼,我已經領會到他的意思,連忙開口說:“其實我現在當一個財務文員助理就不錯,畢竟那都是過去的成績,我的能力,可以讓公司用時間來考證。”
曲曉波也接口說:“我這個師妹,確實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如果不是特殊的原因,她現在大概就是美國華爾街上班了,千裏馬在這裏,就看能不能得到伯樂的賞識了。”
齊錦聘這回徹底服了,對我溫和地說:“好,林小姐,那就暫時先屈居在我們財務部工作,齊天向來重視人才的發展,隻要是金子,我們就不會讓她埋沒。”
我點頭答應,一場風波眼我以為就要落幕了,不過曲曉波又拿出一份材料,放到大家的麵前,“聽說我們最近與一個恒風的公司有合作?”
齊錦聘跟李玉明夫妻對望了一眼,表示並不知情,隻是齊雅棲就顯得格外的興奮地:“是啊,吳強給公司新開發的客戶。”
說完,她又滿心歡喜地看了李玉明一眼,愉悅地說:“媽,吳強你是知道的,我們銷售部新來的業務員,能力很厲害的一個人。”
李玉明馬上恍然大悟一般說:“是,吳強確實上個月新入職的,我記得,很不錯的一個年輕人。”
曲曉波卻是一聲冷笑:“吳強原來供職於粵華集團,恒風是粵華合作了十餘年的客戶,吳強離開舊公司後,直接就挖了公司的牆角,把客戶帶走,這做法若是被同行知道了,恐怕不大好吧。”
齊錦聘聽了,臉色一沉問:“還有這事?這客戶銷售額如何?”
曲曉波看著齊錦聘的眼睛,很平靜地說:“恒風不算大客戶,年銷量大概也是五六萬左右,隻能算是普通的零散用戶,但齊天的價格,比粵華低了百分之五,給的是大宗客源的價格,這樣的惡性競爭,隻怕要被同行笑話。”
齊錦聘臉上已經是烏雲密布:“做生意,最重要的誠信名聲,這種破壞行規的做法,不但不能給公司帶來好處,還隻能給公司帶來諸多的負麵影響。小玉,你馬上查清此事,如果確實,這樣的人,絕不能再留下。”
李玉明臉上有點不自然,不安地看看女兒,才對丈夫說:“這事,我會查清楚的,不過吳強確實是一個不錯的苗子,我正想重點培養呢。”
“公司裏優秀的人才這麽多,為什麽就一定要挑這樣一個人。”齊錦聘話語裏已經帶了戾氣。
齊雅棲知道情況不妙,給了我跟曲曉波一記刀眼,然後上前挽住齊錦聘的手臂,嬌聲說:“爸,那是我在南大的同學,你就不能網開一麵。”
說完,她羞紅的臉蛋已經埋在了齊錦聘的身上,女兒這樣的表現,任何一個父親也能看明白內中的乾坤了。
曲曉波看著,有點恨鐵不成鋼地說:“一個吃裏扒外的人,他能背叛自己的老東家,隻怕以後也能背叛現在的新東家。”
齊錦聘點頭:“曉波說得有道理……”
但他的話沒有說完,看到他李玉明不斷地對他使眼色,還是把後半截的話咽回去,改口說:“這事先查清楚,沒有最好,如果確實,一定要馬上跟粵華那邊的人道歉,至於對業務員的管教,小玉你多上點心,齊天發展到今天,成為穗城最大的民營企業,誠信經營,是生存的根本,決不可以丟了。”
李玉明跟齊雅棲總算是鬆了一口氣,今天在齊錦聘的主持下,算是一個不分勝負的局麵,我可以留在齊天繼續工作,而吳強也沒有被趕出齊天。
曲曉波離開時,示意我跟著出去,已經是寒冬十二月,北風大得很,一出門,大概是被冷風嗆著,他就開始大聲地嗽。
我不由自主地上前扶住他,伸手給他順背,這事,在和他一起住院時,我傷勢好轉後,也沒有少做,上次他被打成肺出血後,身體似乎一直沒能痊愈。
他自己勉力從包裏拿出噴霧劑,對著喉嚨深處猛噴了幾年後,情況才有所好轉。
他轉頭對我說:“萱萱,我不是無緣無故讓你留在齊天的,你要保護好小棲。”
他的話清冷,沒有一點溫度,在這寒風中讓人覺得格外的冰涼。